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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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兩首詩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猜題?”
  許二郎困惑的反問了壹句,不過他聰明的很,立刻明白了許七安的意思。
  不緊不慢的給大哥倒了壹杯熱水,又給自己披上壹件外套,許新年坐在椅子上,說道:“不用,書院的幾位大儒已經幫我們押過題了。”
  國子監成立以後,學子們的思想被禁錮在了四書五經裏,不復前人靈氣,大奉無詩詞就是後遺癥之壹。
  但也有壹個好處,就是押題更容易了。
  所謂押題,其實和許七安上輩子老師敲黑板劃重點是壹樣的操作,由於限定了範圍以及答題方式,科舉試卷是可以壹定程度被“預測”的。
  除了押題之外,還有騷操作——買題。
  而比買題更騷的操作是“內定”。
  所謂內定,這壹類人即使寫的狗屁不通,也可以順利過關,成為貢士。
  具體操作就是買通主考官,事先商量好怎麽對“暗號”,比如第壹行末尾是“老”,第二行末尾是“鐵”,第四五六行是“666”。
  主考官壹看,就知道這是自己人。
  糊名和謄抄防不住這樣的作弊手段。
  這些騷操作,許七安是從魏淵那裏聽來的,聽完感慨,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覷。
  可惜買通考官的行為不作考慮,許新年是雲鹿書院的學子,註定了他無緣狀元、榜眼、探花,甚至連前壹甲都未必有可能。
  在遇到鐘璃之前,許七安只想著怎麽幫二郎做小抄,並瞞過監考的號兵。絞盡腦汁後,想到壹個辦法,那就是把文章抄在某處。
  這個方法的靈感來源於前世的沙雕網友,記得有人在網上吹噓自己,說女友看到他刻著兩個字:君愁。
  就問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沙雕網友淡淡壹笑,氣沈丹田,原來是: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與爾同銷萬古愁。
  雖然是不靠譜的吹噓,但許七安很有代入感……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上操作二郎完全可以做到的。
  他只要以他修身境的修為,說壹句:我的貂蟬……然後就可以在上面寫五百字小作文。
  考官絕對發現不了。
  不過以二郎的傲氣,打死也不會這麽做的……許七安緩緩點頭,“那詩詞呢?”
  許新年皺眉回答:“詩詞不作考慮,我本身不擅詩詞。”
  他的備考重心在策問和經義,當然,其他學子也是壹樣。詩詞這玩意,只能說隨緣。
  “有備無患嘛,大哥過來,就是為了猜詩詞。”許七安說。
  “那大哥打算怎麽猜?”
  “抓鬮。”許七安神秘壹笑。
  ……
  “娘,我要吃橘子。”
  相通的裏間,小豆丁穿著松垮的單衣走了出來。
  “晚上吃什麽橘子,牙齒還要不要了,橘子在廳裏,自己出去拿。”嬸嬸正心煩兒子將來的前程。
  小豆丁壹聲不吭的出門了,她在外頭的廊道裏吃完橘子,心滿意足的回屋瞌睡。
  二叔和嬸嬸則繼續探討許二郎的前程,說著說著,嬸嬸就後悔當初為什麽要把許新年送去雲鹿書院。
  二郎自幼便是天才,記性又好,雲鹿書院招生時,許二叔帶著兒子去清雲山考試,壹考便中。
  “當初要是送去國子監該多好。”嬸嬸懊惱道。
  “婦人之見,雲鹿書院才是儒家正統。”許二叔哼道。
  ……
  許新年把壹張宣紙裁剪成十幾張小方塊,在上面寫上“花鳥魚蟲”等主題,然後隨意壹劃拉。
  “大哥,妳來吧。”
  許新年覺得大哥是在胡鬧,但見他如此熱忱,不好拒絕。只想趕緊把討人厭的大哥打發走,他好睡覺。
  再就是想看看大哥能否現場作詩,他也能過過眼癮。
  許七安閉上眼睛,隨手壹抓。
  “兩個?”
  許新年發現大哥壹把抓了兩個紙條。
  “兩個就兩個吧,多壹個就當備用。”
  許七安說著,展開紙條,分別是“詠誌”、“愛國”。
  許新年有些期待的看著大哥。
  “ememememem……我好好想想,明日給妳。”許七安撓撓頭。
  辭別許新年,回了自己的房間,許七安點亮蠟燭,坐在桌邊,擡頭看了壹眼房梁,說道:
  “妳不是預言師麽,難道不能直接預言春闈的題目?”
  房梁上躺著壹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套著簡單的亞麻長袍,回答說:“預言師更要懂得守秘,我不是有大氣運的人,壹旦泄露春闈考題,說不定明日就身死道消。”
  “有我護著妳啊,監正不是說我是有大氣運的人嗎。”許七安慫恿。
  “既然妳是有大氣運的人,那妳抓鬮的題目,就壹定是春闈的考題。”鐘璃淡淡道:“何必我冒險呢。”
  有道理……許七安又問道:“那為什麽又不讓我猜測策問和經義?”
  “越單壹越容易猜對。”鐘璃說。
  許七安沒再說話,搜刮肚腸的想著自己初高中學過的詩詞,即使隔了這麽多年,有些詩詞依舊清晰的印在腦海裏。
  當然,文言文和篇幅較長的詩詞他是記不住了,或者記不全,比如李白的將進酒,只記得“黃河之水天上來”寥寥幾句。
  但《春曉》這樣的詩,他估計到死都不會忘。
  “詠誌最有名的應該是曹操的龜雖壽,但考慮到元景帝長生的渴望,寫這首詩恐怕會被元景帝厭惡。
  “愛國的詩倒是不少,只是我記憶中的愛國詩,都是在國破家亡時誕生的,什麽鐵馬冰河入夢來,什麽國破山河在,什麽商女不知亡國恨……難搞哦。”
  後半夜,許七安睡的正酣,忽然聽見“噗通”壹聲悶響,然後是某個倒黴的女人哼哼唧唧的呻吟。
  他壹下子驚醒,下意識的按住床邊的佩刀。
  “抱歉,摔了壹跤……”鐘璃忍著疼痛說道。
  這也能摔倒?妳好歹是五品術士啊……許七安嘴角抽搐,長長吐出壹口濁氣:“沒事,這也是厄運的壹部分?”
  “這還算好的,如果不是在妳身邊,我恐怕會直接摔斷腿。”
  這位監正的五弟子以平淡的語氣說出令人辛酸的話:“無礙,反正我也習慣了。”
  說完,她默默起身走向門口:“我到外頭打坐,不打擾妳睡覺。”
  “……”許七安目送她離開,關上門。
  翻了個身,繼續睡覺,結果門又打開了,鐘璃回來了。
  “嗯?”
  許七安嗯了壹聲,表達自己的困惑和不滿。
  鐘璃低聲說:“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把橘子皮丟在廊道裏,我不小心踩到摔了壹跤,頭磕破了,我覺得還是在屋子裏更安全。”
  橘子皮也能滑?好慘……許七安頓時充滿了同情心。
  ……
  翌日,天還沒亮。
  許府燈火通明,嬸嬸頂著兩黑眼圈,親自幫許二郎收拾筆墨紙硯等考試物品,以及考場中吃的糕點、饅頭、肉幹、清水。
  “娘,不用帶這麽多吃的,壹場只考壹天,黃昏便出來了。”許新年見母親不停的塞吃食,連忙阻止。
  會試有三場,壹場考壹天,每壹場間隔三天,歷時九天。
  準備妥當後,許平誌帶著妻子、女兒還有侄子,壹起送許新年去貢院。
  許七安和許平誌提著燈籠,壹前壹後,不多時,壹家人到了貢院,貢院外頭聚滿了應考的學子,街道兩邊有數十名官兵維護秩序,高舉火把。
  “二郎,這是大哥寫的詩,閱後即焚。”許七安把兩張紙條遞過去。
  許新年不動聲色的接過,不動聲色的展開,看了半天,差點沒看懂……大哥寫的字,尤其是小字,別具壹格。
  好詩!
  但許新年仍舊於心底贊嘆壹聲。
  倘若真能猜中題目,他也許將大放異彩。
  許新年記下之後,撕碎紙條,正要告別家人,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吟誦佛號。
  回頭看去,是個身材魁梧的大光頭,正雙手合十,朝他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容。
  我認識他嗎……許新年心裏閃過疑惑,但禮節性的回了壹個笑容。
  大光頭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
  目送二郎排隊進貢院,嬸嬸和玲月提議回府補覺,許鈴音提議去桂月樓吃早點。
  許鈴音的提議遭大家壹致無視。
  許七安惦記著府裏的鐘璃,生怕自己晚些回去,她已經離開人世了。
  回府時,東方微熹。
  許七安推開房門,見鐘璃盤坐在地上,披頭散發,看不清五官。
  這女人怎麽總披散著頭發,也不知道長的如何……監正的弟子感覺都怪怪的,反而是吃貨妹子最正常……許七安清了清嗓子,道:
  “妳不必藏著掖著,我可以把妳介紹給家人。”
  “這會給妳家人帶來厄運,大麻煩不會有,但小麻煩不斷。”鐘璃說:“厄運是時刻影響著身邊人的,而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就可以避免。”
  那算了。
  距離卯時還遠,許七安打算吐納片刻,突然壹陣心悸,這是地書聊天群有人冒泡了。
  “妳能轉過去嗎?”許七安問道。
  “好的。”鐘璃乖巧的轉身,背對著他打坐。
  多壹個人就是不方便啊……許七安這才摸出地書碎片,借著蠟燭的光芒,閱讀傳書。
  【二:我打算去京城了。】
  率先回應李妙真的,竟然是極少冒泡的金蓮道長:【九:剿匪結束了?】
  剿匪結束了?那春哥他們也該回來了……許七安心裏壹喜。
  【二:是的道長,壹號,妳還沒給我人宗年輕壹代弟子的信息。】
  當初她以雲州案的信息與壹號做交換,想從壹號手裏得到人宗這壹代弟子裏的佼佼者,但壹號莫名其妙的沈寂了許久。
  時至今日,依舊沒有兌現承諾。
  幾分鐘後,壹號的傳書過來了,大段大段的傳書:【人宗這壹代的弟子修為不強,最高的“凈塵”也才七品境,但有壹人,我不知道算不算年輕壹代。】
  【二:什麽人物,修為如何。】
  【壹:此人是讀書人出身,元景二十七年的狀元,元景二十九年突然辭官,成為壹介白身。他與洛玉衡的師兄靈韻道長亦師亦友,得靈韻道長傳授人宗劍法、心經。
  【此人天賦極高,棄文修劍三年後,便踏入劍心通透的境界,隨後挑戰金鑼張開泰,慘敗之後,便雲遊去了,被魏淵譽為京城第壹劍客。
  【他與靈韻道長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不知算不算人宗弟子。】
  讀書人出身,棄文修劍,京城第壹劍客,與人宗道長有師徒之實……這濃濃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許七安壹楞,沈吟過後,想到壹個人,卻又覺得太過荒誕。
  這時……
  【四:呵,我已經回京了。】
  “果然是他,金蓮道長這是要搞事情啊,知道天人兩宗水火不容,偏還要把他們壹起拉入地書碎片。”許七安心裏嘀咕。
  有意思了,四號和二號要來京城撕逼……等等,如果只是李妙真來京城,我自信還能應付壹下,畢竟死而復生是可以用脫胎丸解釋的。
  而且,李妙真和我壹樣都社會性死亡過了,彼此不會太糾結。
  四號也來京城的話……
  許七安臉色壹變。
  就在這時,五號也冒泡了:【好巧啊,我明天也要離開南疆去京城遊歷,等我到了京城,大家壹起喝酒呀。】
  許七安:“???”
  怎麽回事,為什麽五號也要來京城,以五號的智商,四號和二號肯定不放心她單獨壹人的,到時候難免來壹次下線面基。
  而我也在京城,李妙真又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不行,這個鍋壹定要讓二郎給我背。
  【壹:五號來京城做什麽。】
  【五:遊歷啊。】
  李妙真壓下驚愕的情緒,加入話題:【二:五號,妳記得不要暴露自己的是蠱族的身份,大奉人討厭蠱族。江湖險惡,即使妳被坑害了,官府若是知道妳蠱族人的身份,多半會置之不理。
  【而在很多下九流的江湖人眼裏,對蠱族人采取任何手段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當年山海關戰役中,南疆蠻族和北方蠻族結盟,與大奉是對立陣營,再加上這些年,南疆蠻族為了奪回失地,常常騷擾大奉邊境。
  雙方可謂積怨已久。
  而南疆的蠱族也在“南疆蠻族”的範圍裏。
  麗娜想了想,覺得自己既不怕毒,又不怕武力,沒什麽好害怕的。但既然二號如此熱心提醒,她傳書感謝道:
  【好的,我會註意的。】
  接著,李妙真傳書道:【四號,雖然我們都是天地會成員,但宗門恩怨得放在前頭,見面時,我不會手下留情。】
  【四:生死自負。】
  這……大家都是群友,沒必要這樣吧。許七安心說。
  群友聊天結束,許七安收回地書碎片,擡頭,看了眼背對自己的鐘璃。
  是不是這個女人給我帶來的厄運啊……我還是找監正退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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