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毀滅的靴子終於落下

　　壹夜之間的變化在第二天淩晨時達到極致，讓整個弗吉尼亞港的海盜們詫異無比，不管是新手領航員還是老鳥水手們都註意到了海洋在發生變化。
　　洋流和海風皆已改變。
　　遠方海面已經出現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和他們交談之後才知道那些船來自加勒比海的其他島嶼。
　　他們宣稱在昨夜親眼見到了女海神科莉普索女士的化身，讓他們立刻動身前來此處尋求末日之下的最後庇護。
　　女海神履行了她和梅森的協議，已經盡可能的控制大海的洋流來為其他幸存者開辟壹條“快速通道”。
　　只要駛入這條獨特而神奇的洋流，即便遠在大西洋上也可以在數小時內到達弗吉尼亞城，甚至都不需要操縱航向只需要順著海風壹路向前。
　　但科莉普索的行動並沒有告知港口中的海盜王們，這就讓以巴博薩為首的海盜王議會的成員們又驚又怒。
　　此時將全部精力都放在開疆拓土上的他們認為這是女海神的壹次“獨走”，這會正氣惱的大喊大叫著要拿著足以制衡科莉普索的三叉戟去找那海神討個說法。
　　這可不在海盜王議會的計劃之中。
　　很顯然，他們還不理解促使女海神做出這種行為的根本緣由來自何方？
　　“嘩”
　　占據了弗吉尼亞城最奢華區域的會議廳的門被壹高壹矮兩個穿著盔甲佯做威武的海盜點頭哈腰的推開。
　　披著隱身衣當“法袍”的梅森卻沒有立刻走進去。
　　他站在這高處俯瞰著眼前整座龐大又熱鬧的城市，從這裏不難看到這座城市還殘留著之前被喪屍攻破後留下的種種痕跡。
　　但不過是半個多月的時間，不再畏懼病毒和喪屍的幸存者們就在這廢墟中重建出了後末日時代的第壹座城池。
　　他們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建築熱情。
　　哪怕城外不遠處就有大片喪屍的集結，但也擋不住那些平民們在坍塌的屋子上修修補補。
　　“再給他們壹點時間，他們甚至能開出田地來。看看那些人臉上的笑容，我真是無法硬下心腸告訴他們這個世界的壽命只剩下兩天不到了。
　　甚至可能就在下壹秒。”
　　梅森身旁的芭芭拉有些遺憾的說：
　　“他們是這麽的努力，可惜命運對他們並不寬容。”
　　“沒關系。”
　　帶著紅色戰盔的二桶提著獵手先生的佩刀，語氣平靜的說：
　　“去了彼得那邊有的是廢城給他們住，他們想修多少都可以！眼下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經歷過‘黑死病’肆虐的人應該很懂這壹點。”
　　梅森倒是沒有發表什麽感慨，在進入眼前嘈雜的大廳之前，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沙漏又看了看，其頂部的砂礫已經所剩無幾了。
　　“約翰，妳那邊情況怎麽樣？”
　　梅森在隊伍通訊中問了句，渣康提不起精神的聲音很快響起說：
　　“我和傑克找到了這城裏最大的壹扇門，也就是這座城的城門，同時過幾十個人問題不大，現在正在重設那套轉移之門的組件。
　　這玩意需要調試，幸運的是它是魔法側的物品所以我能搞定。
　　最多只要壹個小時。”
　　“盡快。”
　　梅森說了句，然後大步走入了眼前的會議大廳裏。
　　這裏原本是這座城市的市政廳，現在被海盜王們占據用來討論壹些稀奇古怪又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他們在三天前剛剛確立了各個海盜王國的旗幟和徽章……
　　就如芭芭拉所說，在看到這些家夥對未來的新生活報以如此巨大的熱情時，連二桶都有些動容。
　　要說服他們放棄這些很難。
　　但幸運的是，梅森有特殊的“說服技巧”，他覺得自己並不需要浪費時間。
　　“喲，梅森大人！您的到來真是讓這座城市蓬蓽生輝！”
　　梅森走入大廳裏就有好多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主動起身和他打招呼。
　　其中壹些是之前在龜島見過的豪傑，還有壹些是後續趕來這裏“共襄盛舉”的其他海上好漢。
　　但無壹例外，這些家夥都知道是誰給了他們抵抗黑死病的力量，因而盡管大都是桀驁不馴的混球，他們卻對梅森都保持著最少表面上的尊重。
　　這是壹件好事。
　　弗吉尼亞城的城主，傳奇大海盜巴博薩拖著自己的木頭腿上前和梅森來了壹個熱情的擁抱，這老海狗把自己打扮的和壹個上流貴族沒什麽不同。
　　唯壹的問題在於再怎麽奢華的衣服和假發，都掩蓋不住這家夥身上的海腥味。
　　“科莉普索的事是妳授意的嗎？我的朋友。”
　　他滿臉假笑的拉著梅森走上演講臺，又小聲問了句。
　　“今天不說這個，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訴妳們。”
　　梅森以笑容相對。
　　他看著高臺周圍插滿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旗幟和下方坐滿座位交頭接耳的各路勢力的代表，在醞釀了幾秒之後，他將手中的沙漏放在了眼前的桌子上，清了清嗓子，說：
　　“諸位，我的再次出現是為了給妳們帶來示警。末日來了，它就在路上，很快這個世界就將不復存在。”
　　第壹排的大海盜們幾乎是立刻停下了交頭接耳的舉動，這種沈默很快蔓延到整個大廳，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他們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從梅森嚴肅的臉上他們看到了這家夥似乎不是在開玩笑，於是更巨大的嘈雜聲壹下子充盈在這大廳之中。
　　還有暴躁的家夥起身質問可惜再大的聲音也很快被淹沒在混亂的聲響裏。
　　“砰”
　　幾秒之後的壹聲槍聲打斷了所有的討論與驚愕，臉色陰沈的巴博薩手裏抓著壹把還在散發硝煙的燧發槍。
　　他站起身，盯著梅森，語氣不善的說：
　　“朋友，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確定我沒有在開玩笑，巴博薩。”
　　梅森摸出自己的企鵝傘。
　　原本裝著傘劍的惡鬼傘柄被更換成壹個金色的布滿了幾何狀花紋的精致實心圓球，如特殊的權杖壹樣在梅森手指撫摸中散發出金色微光。
　　就像是壹道微弱的光環從他周身散開，金蘋果的思維力場開啟。
　　這壹瞬哪怕再桀驁不馴的海盜眼中，正在說話的梅森閣下也充滿了壹種不可直視的威嚴，於是嘈雜的大廳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他們豎起耳朵去聽梅森接下來的話，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們這些話很重要而且他們必須服從。
　　梅森說：
　　“在最後壹點砂礫漏完的時候就是末日降臨之時，我和我的同伴們花了很多時間考察這壹切我們試圖尋找到抵抗它的辦法。
　　遺憾的是，末日不可阻擋。
　　幸運的是，我們手中有可以避禍的方法。
　　最多兩個小時之後，壹扇通往異世界的大門將在弗吉尼亞城的城門處打開，通過那扇門妳們可以離開這個必將消亡的世界，進入壹個陌生之地繼續妳們的生活。
　　那裏並非完美的天堂。
　　和這裏壹樣，那方世界也遭遇了黑死病的侵襲而那裏的情況比妳們這裏還要更嚴重壹些，但這已經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妥善的辦法。
　　在昨晚，我和科莉普索女士進行了壹番商談。
　　她向其他幸存者的城鎮傳遞示警也是出於我的授意，這並非要動搖妳們的威嚴，我的海盜王們，這只是壹種想要救下更多人的應急策略。”
　　“我不相信！”
　　梅森剛說完，就有壹個帶著金色假發的紳士語氣激動的起身揮舞著雙手大喊了壹聲，在金蘋果的壓力下還能做出反抗證明了這是壹個心誌堅定之人。
　　他承受著心靈的壓力大喊到：
　　“我們明明有了神藥，我們和海神達成了協議！我們可以驅逐食屍鬼們搶回自己的家鄉！明明壹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國王陛下也已經降下旨意要重奪大陸……
　　不該是這樣的！
　　男巫！
　　妳怎麽敢在這個時候妖言惑眾！妳就該被綁上火刑柱活活燒死！”
　　這位老紳士的尖叫顯然代表了大廳裏很多人的想法，但金蘋果的威力在不斷的釋放，梅森是來宣布決定而並非要和他們討論這件事。
　　在他的冷眼旁觀之下，幾秒之後整個大廳就再次安靜下來，他說：
　　“我當然不強制所有人都離開，如果妳們覺得我在開玩笑的話，妳們大可以自由行動。但如果妳想要活下去，妳們知道該帶著家人去哪。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
　　說完，梅森拿起沙漏，也不顧那些“老朋友”們的挽留在身後暴起的嘈雜哭聲中離開了大廳。
　　他還要去壹趟老蜘蛛的世界，觀摩壹下昆特會到底是怎麽庇護附庸世界度過沖擊災難，並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這裏扯皮。
　　不過在梅森和芭芭拉還有二桶離開時，壹臉陰沈的巴博薩卻壹瘸壹拐的大步跟了上來。
　　這老海盜也不廢話。
　　他從懷裏取出壹把鑰匙塞進了梅森手裏，低聲說：
　　“在我的船長室的寶庫裏，三叉戟就放在那，妳自己去取！千萬別驚動其他人，而且我有個要求，我的船長室裏還有另壹樣東西妳也得壹起帶走。
　　不管妳剛才說的是真是假，我都希望妳完成這場交易。”
　　“巴博薩，我說的都是真的。”
　　梅森看著手裏的寶庫鑰匙，他說：
　　“妳能把這東西給我說明妳自己也相信這壹點，抓緊時間離開吧，留在這裏沒有意義。”
　　“但我是個海盜。”
　　巴博薩咧嘴露出自己的大金牙。
　　這個油膩的大海盜哼了壹聲，握著自己的腰刀說：
　　“我們這樣的粗魯家夥從不會向該死的命運妥協，就算真有末日我也要親眼見到才能說服自己放棄我現在已經有的壹切。
　　沒準妳預測錯了呢？
　　沒準我真的能建立壹個屬於我的王國坐擁壹切財富呢？我和傑克那個膽小鬼不壹樣，我不會在牌局還沒結束的時候就認輸離場。
　　梅森，妳可能不這麽認為，但我確確實實把妳當朋友。
　　請保護好我這壹生最珍貴的寶藏。
　　如果妳弄丟了，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妳們！”
　　說完，這老海盜哼了壹聲，轉身又在壹群衛兵的簇擁下朝著他那群狐朋狗友走了過去。
　　梅森沒有浪費時間，他立刻和芭芭拉以及二桶趕到了碼頭登上了安妮女王復仇號，用巴博薩的鑰匙打開了船長室。
　　在看到存放海神三叉戟的寶庫的同時，也看到了那站在椅子上通過壹個復雜的巨大望遠鏡觀察天空的年輕姑娘。
　　她是那麽的認真，連身後三個人走入船艙都沒有註意到。
　　“她就是……”
　　芭芭拉小聲問到，梅森點了點頭，對二桶打了個手勢說：
　　“沒時間解釋了，打暈，帶走！”
　　二桶毫無憐香惜玉的上前，壹掌切在那姑娘脖頸上又把她抱起放在了芭芭拉懷中，順手將她掉落的筆記本撿起來放在她身旁。
　　而梅森已經用鑰匙打開了大海盜的寶箱，在那長條箱子裏擺放著壹根從各個方面而言都相當詭異的玩意。
　　說是海神三叉戟。
　　但更像是某種怪異的珊瑚扭曲生長成的“藝術品”，沒有任何武器應有的特征，就像是壹根海中枯木。
　　其頂部的三個分叉甚至不能對稱，整體看起來非常寒磣。
　　對冷兵器頗有研究的二桶湊過來看了壹眼就直搖頭，說：
　　“完全不是用於戰鬥的武器，都不用試就知道重心和平衡性壹塌糊塗，堅固性也成疑，我很懷疑海盜們可能拿到了假貨。”
　　“不，是真的。”
　　梅森伸出手，輕聲說：
　　“雖然很多人都傳言這根三叉戟源於眾神的時代，但實際上這個世界的力量層次可不足以誕生波塞冬那樣的強力海神。
　　科莉普索已代表了這個世界的力量頂端，妳也看到了她其實也就是個頂流超級反派的水平罷了，論排面估計連周可兒都不如。
　　而且，這東西也不是被拿來戰鬥的。
　　這明明就是壹根‘法杖’嘛。”
　　他觸摸在眼前這貌不驚人的“三叉戟”上，信息標簽很快彈出：
　　海神三叉戟/大海之心/摩西之杖
　　品質：傳說珠寶加工物品·完美工藝
　　特質：波濤駕馭·神聖凈化·海洋掌控·神性容器
　　物品特效：
　　壹.大海之心：
　　三叉戟自大海深處孕育，具備凈化壹切與大海相關的詛咒與黑暗的力量，手持該物品時將免疫壹切神性之下的詛咒效果，並能治愈因沾染黑暗而形成的傷勢或凈化任何詛咒。
　　二.神性之物：
　　傳說中的三叉戟具備本世界最原初的神性，它可以用於存儲神力或者釋放神力對抗同等的力量，既傳言中這把三叉戟有改變命運的威能。
　　三.激流掌控：
　　手持三叉戟時將獲得對大海的操縱，該能力的強弱取決於使用者對能量的駕馭。
　　制作者：無
　　物品說明：舉起它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分開大海，看看以後誰還敢說妳是個神棍，但記住壹定要輕點拿，它真的很脆……
　　“看來我猜對了。”
　　梅森壹把將盒子裏那醜陋的三叉戟拿了起來，他示意二桶將左手擡起又將三叉戟觸碰在他手臂的鬼爪紋身上。
　　二桶頓時皺了皺眉，說：
　　“沒什麽感覺呀。”
　　“廢話，我還沒開始呢。”
　　梅森深吸了壹口氣，用操縱魔火的技法調動微弱的魔力註入三叉戟中。
　　下壹瞬，在波濤翻滾的聲響回蕩裏，二桶左臂上的鬼爪紋身飛快的亮了起來又在他和芭芭拉驚愕的註視中壹點壹點的“退化”回了其最原本的狀態。
　　“有效果，但還不足以祛除這個靈魂詛咒，看來是神力太過弱小導致的。”
　　梅森遺憾的將三叉戟點在地面，摩挲著下巴說：
　　“我大概知道為什麽群星堡會這麽關註科莉普索的神性了，這和多少無關，只是不能放任任何壹絲神力流到對手那邊。
　　獵手他們沒準也在暗中試圖利用這種不屬於凡人的力量來逃脫那個魔鬼的操縱。果然，渣康之前的某個猜想是正確的。
　　由神格賦予的詛咒也只有神力才能在象征層面與之對抗。”
　　說著話，梅森興趣缺缺的將三叉戟丟給二桶，說：
　　“把它拿去給約翰，就說是他之後半年的工資津貼，他以後再敢說我吝嗇就替我狠狠踢他的蛋。”
　　三個人帶著巴博薩那昏迷的女兒走出船艙，他們要分道揚鑣來抓緊時間準備壹下應對接下來的戰事。
　　但在下船的那壹瞬，梅森三人同時若有所感的擡頭。
　　他們感覺到了壹股磅礴的力量突然出現就像是撕裂了某些壁障壹樣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之上。
　　順著三人的目光看去，映入眼簾的是天穹之上的另壹方倒影，就像是交錯的幕布間隙的微光，能瞥到另壹個世界正從群星的深淵裏緩緩出現。
　　介於虛實之間的星球升騰已占據天穹，像極了鏡子裏的倒影，又像是殘酷的幕布終於拉開。
　　它們在壹點壹點的互相吸引，互相接近。
　　就如情人之間的妳儂我儂，如膠似漆，直到最後壹刻的激情碰撞，兩個世界就將在瞬間分崩離析。
　　“天吶！”
　　芭芭拉驚呼了壹聲，梅森也握緊了拳頭，他下意識的看向手中的沙漏，最後壹滴砂礫正在此時墜落於下方的沙土之中。
　　沖擊的末日要來了！
　　它終於出現在了梅森眼前，壹如所有的想象壹般，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