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三節：豐收祭前（二）

　　“看熱鬧，外地佬和幫派的家夥們打起來了。”自己妹妹地回答讓馬林壹楞——幫派的家夥們怎麽會和壹個外地佬打起來？
　　好奇心引領著馬車上了馬車，然後他就註意到使用手杖和三個幫派成員……不，用打架這個詞並不有效，用遊戲似乎更能夠說明。
　　雖然他有著八字胡，有著灰色毛發的東部外貌，臉部的五官也不壹樣了，但是馬林還是壹眼就認清了他的真正身份——唐納德先生。
　　就是之前那些二五仔紮堆表演時想請的那個殺手。
　　他怎麽來這兒了。
　　好奇心讓馬林掀開了兜帽，拍了拍手：“好了，各位先生，熱鬧結束了。”
　　市民們看到是馬林，紛紛行禮然後散去，幫派成員的壹個年輕人似乎是剛剛加入的，還想說什麽，但是被另兩個老手拍了腦袋：“馬林先生，您認識他嗎。”
　　“認識，看在他也沒下重手，給我壹個面子。”
　　“當然，您的話語就是命令，我們這就走，馬林先生。”兩個老手非常謙卑地行撫胸禮，然後接住了馬林丟過去的十塊茶水費：“去吃個下午茶，我請客。”
　　這下，三個幫派成員感恩戴德地退走了。
　　而唐納德先生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馬林帶著這個家夥鉆進了附近的槍店——卡特堡的槍店如今都有馬林的技術入股，槍店老板們手裏的貨都是整個西部人類世界最好的家夥，自然對馬林言聽計從，看到馬林帶著陌生人過來，店長立即為馬林打開了店後的談話間。
　　原本是談壹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時用的，如今想來也是物盡其用了。
　　“我這可是真的胡子啊，馬林先生您是怎麽看透我的變形術的。”壹進門，這位紳士又摸了摸他的胡子，然後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馬林。
　　“我能直接看到妳的本質。”馬林也不解釋太多，雖然他說這句話也能夠讓這位唐納德先生浮想聯翩，但至少比告訴他我能看到妳身上的靈魂本貌來的雅俗共賞了。
　　畢竟能夠看到靈魂這種事情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太過驚悚了壹些。
　　果然，這位有些驚訝，但還是沒能把事情想到那壹步：“不愧是馬林先生。”
　　“這次過來有什麽事嗎，刺客先生。”馬林坐到了椅子上，瑪雅抱著瑞沃，安靜地站到了馬林身後。
　　下壹秒，菲奧開始端茶倒水，洛林變成了新的高腳椅讓瑪雅坐下，梅洛從它的空間袋裏掏出了壹大碟點心，而最後加入的瑪娜坐到了馬林的肩膀上。
　　“啊……”這位紳士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他應該是這個紀元第壹個看到四條世界樹嫩枝的凡人，他有些掙紮，應該是出於他的職業道德，但很快的職業道德就敗給了不說也許就會被當成刺客殺掉的事實：“其實我這次來，帶了壹個任務。”
　　然後他飛快地拿起兩塊點心塞進了嘴裏。
　　“殺人，誰？”馬林有些好奇。
　　菲奧掏出了三把霰彈槍，短槍管，在近距離這是所有類人生物的喪鐘。
　　“呃，我能夠不說嗎。”這位紳士做完吞咽動作之後，表情顯得非常掙紮：“我在接受任務時發過誓的。”
　　“如果妳說了，腦袋就會炸開？”馬林立即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同時開始註意這家夥脖子上是不是有什麽鋼鐵圓環。
　　很可惜，沒有，不過唐納德點了點頭：“差不多吧，腦袋雖然不會炸開，但是刺客公會會知道我的背叛行為，然後我就要面對整個公會的所有刺客了，公會會將我當成必殺之人。”
　　“那是我認識的人嗎？”馬林繼續問道。
　　“不是，絕對不會是您所認識的，我們公會甚至都不會接手這樣的任務，有命賺錢，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唐納德說完這壹句話，馬林就聽到身後的瑞沃笑出了聲。
　　“的確是壹個很有意思地回答，不過我還是不放心，所以，我必須要說三個名字，其中有妳的目標，妳就點頭，要不然妳就不需要做出反應。”馬林看著唐納德：“可以做到嗎。”
　　“這個沒問題。”他點了點頭。
　　於是馬林把警察局的局長，本市的市長，還有奧術之拳的負責人的名字說了出來。
　　唐納德壹動不動。
　　馬林點頭，看著他腳下的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擾妳的工作了，不過妳是怎麽和那三個家夥對上的。”
　　“年輕的小子要掏我的口袋，被我發現了。”提到這個，唐納德臉上有些不快：“我壹直以為像卡特堡這樣的大城市，治安會好很會才對。”
　　“是的，治安是很好的，但是怎麽說呢，我希望妳下次來能夠換壹個外形，東部王國的人最近在卡特堡不怎麽受歡迎。”
　　對此馬林也是無能為力——雖然他可以警告幫派不要以貌取人，甚至可以摧毀不聽話的幫派，但是為什麽呢，他們能夠控制住那些剛剛進入城市的鄉下小子，推薦他們做他們擅長的工作，而這些小子有了錢賺，就不會走上歪門邪道。
　　大家各取所需，而他們也已經是大人了，難道還需要馬林教會他們怎麽做人？
　　不好意思，馬林自認不可以。
　　這些幫派對於本地和本國的人通常都非常有忍耐心，但是對於最近大量出現的東部王國和北部王國的難民就不壹樣了，後者作為難民，來到卡特堡地區已經奪走了很多工作機會，雖然馬林的集團企業已經盡量的吸納難民，但雙方還是多少有些對立情緒。
　　這已經算好得了，在別的地區，雙方手裏都已經有了人命，警察廳的各位聽說最近為了這事頭痛的要命呢。
　　“我明白了，不過這事得怪我們公會的造形師，他最近看了您的小說，覺得其中那個東部王國的探長很有魅力。”唐納德提到這事的時候也是非常尷尬。
　　馬林有些無奈的攤開手：“對了，說起來我的新書也已經送審了，應該能過，希望妳們的造形師不會對其中的某些怪物有好感。”
　　“什麽樣的怪物。”已經準備離開的唐納德扭頭問道。
　　“……大腦暴露在外的食屍鬼，這樣的化妝很有難度。”
　　“當我沒說，馬林先生。”
　　唐德納先生面對舔食者落荒而逃。
　　馬林也起身，將用世界樹果實磨粉制作的點心留下作為小小的禮物。
　　店長送馬林離開，然後回到談話間，小心地收起點心——槍店同業裏早就有了消息的流傳，馬林先生留下的點心是最好的禮物。
　　……
　　馬林回到大街上，看向自己的妹妹：“妳怎麽還抱著瑞沃，瑞沃，妳有事要做嗎。”
　　“沒事，今年的豐收祭多放假三天，教會也分發了不少點心。”這只混血兒這麽說道，同時抱住了瑪雅的脖子。
　　行吧，馬林覺得還是讓兩個姑娘樂意好，反正時候還早。
　　“對了，瑪雅，妳的姐姐們呢。”
　　“克洛絲姐姐應該去法師塔了，潔茜卡姐姐在教會補課，莉莉姆姐姐應該和法耶姐姐在壹起。”
　　“瑪蒂爾達這只笨狐貍呢。”馬林剛說完，就看到街邊小巷口那兒鉆出壹個大耳朵狐貍，後者帶著壹大堆公正教會的小學徒，看起來正在做苦工呢。
　　完全沈浸在她的工作中的瑪蒂爾達帶著她的小學徒們鉆進了另壹側的小巷，看起來是準備去大廣場那邊。
　　“哥哥妳剛剛看到了對吧。”
　　馬林點了點頭——是啊，看到了壹只標準的社畜。
　　然後他有些苦惱地笑了笑——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啊，同時也感嘆於無論時間與空間如何變幻，倒黴蛋之間總是有著共同之處，所謂物盡其用，大概就是這樣的道理。
　　正這麽想著，馬林就看到壹個聖騎士騎著馬從巷子裏鉆了出來，他頭也不回的鉆進了那條小巷。
　　沒過壹會，瑪蒂爾達從巷子裏鉆了出來，她打量了壹眼四周，然後發現了馬林，於是這只笨狐貍飛快的跑了過來，壹個飛撲……靠，妳在卡特堡穿什麽胸板甲。
　　感覺自己肺都快被頂出來的馬林抱住了這只臭狐貍：“妳怎麽又回來了。”
　　“吾主讓我來的，他還給了只有妳能看的神諭。”
　　馬林接過紙，打開。
　　“果然是空白的，只有馬林先生能看到。”瑞沃扒到了馬林的肩膀上。
　　而馬林看著紙上的字——比起妳腦袋裏的王八蛋，我真的自愧不如，瑪蒂爾達還妳了。
　　……妳這個堂堂極道上神也大小心眼了吧。
　　然後紙上出現新的字。
　　再胡說八道等著吃雷吧小王八蛋。
　　馬林收起了這張紙，算了，凡人要有凡人的自覺。
　　同時在心裏吐槽——明明沒吐槽妳啊，妳為什麽要跳出來啊。
　　天上有雷炸響。
　　“沒下雨啊。”瑞沃與瑪雅，還在瑪蒂爾達壹起擡頭。
　　馬林默默掏出壹本空白日記本，用它變了壹把雨傘：“姑娘們，回家了。”
　　姑娘們開心的跟上，並很快走到了前面。
　　馬林跟在後面，壹路上，看著幼崽們開心的奔跑，看著大人們手裏拿到的東西，或是分發到的豐收祭禮物。
　　這個世界的各位還真是容易滿足……也是自愧不如。
　　想到這裏，馬林聽到了車喇叭的聲音，扭頭，看到了誇賽爾家的臭弟弟與他的敞篷車，還有車後面坐著的可愛少女。
　　“嗨，馬林。”愛梅特塞爾克導師將車跟在了馬林身邊的車道上。
　　“妳女朋友？”馬林主動出擊。
　　“我哥哥的孫女。”誇賽爾家的臭弟弟給了馬林壹個白眼，然後扭頭看向他的侄孫女：“親愛的艾莎，離這家夥遠壹點，大家都說被這家夥註視過的少女都會懷孕的。”
　　他的倒孫女點了點頭：“您如果硬是要這說的話，我就當真好了。”
　　“親愛的，請務必當真。”說完，這位轉過身：“我先把我家的小可愛帶去教會，還有，妳對她出手，我就殺了妳。”
　　機車呼嘯而去，瑪蒂爾達站到馬林身邊，她有些疑惑：“妳們教會的這位誇賽爾導師到底有沒有想清楚，到底是誰殺誰。”
　　“凡人有勇氣是好事。”馬林瞇了瞇眼，想到了壹個問題——這家夥，應該不會愛屋及烏吧。
　　嗯，應該不會的，這種鋼鐵直男，那怕到死，心裏也只會有那個永遠無法觸及的身影。
　　說好聽壹些，這是愛情。
　　說難聽壹些，這就是愚蠢。
　　想到這裏，馬林註意到天上開始有烏雲……啊，這是要下雨了嗎，又或者是下雪也說不定。
　　倒是姑娘們發現天氣變了，加快了行程。
　　“對了，瑞沃怎麽辦。”
　　“來我們家玩好了。”瑪雅和瑪蒂爾達異口同聲地說道。
　　馬林沈默了壹下，然後感受到雨水的他舉起傘然後打開，姑娘們立即圍了過來。
　　然後沒過壹會兒，雨變成了雪，然後又變成了雨夾雪，感受到氣溫下降的馬林註意到了瑪娜枝條上卷著的東西。
　　他不動聲色的拿了過來。
　　這……似乎是支撐敞篷車雨篷的支架固定器？
　　馬林機警地看了看四周，最終將它丟進了巷子。
　　可憐的誇賽爾先生，希望妳的車不會因此而返場大修。
　　……
　　柯林看著被雨夾雪給打回來的小學徒們搖了搖頭：“這見了鬼的鬼天氣。”
　　“秋天本來就受季風影響會下雨和下雪，妳都忘了，我們有壹天豐收祭連著下了壹周的雪。”瑪格麗特推著堆滿了幹毛巾的推車走了過來。
　　“我當然記得，那年我們寫了壹周的作業，所有人都快瘋了。”柯林壹邊感嘆時光飛逝，壹邊與高年級的學徒們拿過毛巾，開始給壹年級生擦腦袋。
　　至於小丫頭們，自然交給教會的姐妹們來處理。
　　給其中壹個孩子擦幹凈之後，柯林聽到了機車剎車的聲音，他扭頭，正好看到濕透了的愛梅特塞爾克導師帶著壹個全身幹凈的少女走了進來。
　　“嗨，柯林，這是新學徒，我哥哥的長孫女。”說完，這位打了壹個天大的噴涕：“該死的，我的車篷支架固定器不見了，我先去處理壹下，瑪格麗特，親愛的，我的侄孫女交給妳了。”
　　“妳好，我是艾莎·誇賽爾。”這位少女走了過來，對著瑪格麗特提起了她的裙擺。
　　“我是瑪格麗特，親愛的小姐妹，歡迎來到卡特堡，來幫我壹把。”
　　“沒問題，瑪格麗特姐姐。”這位少女微笑著走了過去。
　　“哇喔，柯林導師，妳看到了嗎，誇塞爾先生竟然有這樣可愛的侄孫女，他哥哥到底有多老啊。”有高年級生和柯林低聲說道。
　　“妳問我，我問誰。”柯林表示無能為力。
　　而有參賽的高年級生加入了話題：“我聽說誇賽爾導師有好幾個哥哥，他是他那壹輩中最小的孩子。”
　　“好可愛，我想我已經戀愛了。”有年輕人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話題圈。
　　柯林笑了笑——年輕人有活力真好：“那妳可要努力了，相信我，妳得對手只怕會從教會大門壹路排到第三道城墻。”
　　……
　　站在屋檐下的唐納德從走過他身邊的公會成員手裏接過手提箱，然後轉身推開了旅館的房門。
　　站到了旅館老板的接待臺前，看著眼前的年輕老板，他笑了笑：“還有空房間嗎。”
　　“當然，您這也是參加豐收祭的嗎。”年輕的老板微笑著問道。
　　“是的，我小的時候在這兒住過五年，豐收祭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如今我回來看看，正好談壹筆生意。”掏出錢包，看著老板：“我要住十天。”
　　年輕的老板楞了壹下，他擡起頭看了壹會兒唐納德，然後露出了作不得假的笑容：“同誌，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同誌。”唐納德伸出手，與年輕人的手緊緊相握。
　　年輕的老板走到門口，掛上滿房間的掛牌，然後帶著唐納德來到了最頂層，他看著唐納德打開行李，拿出其中的零件開始組裝。
　　“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奧術之拳那些叛徒。”
　　“不，組織上已經放棄他們的任務了，據信他們應該是和馬林先生有關，和馬林先生有關的目標都會被放棄，所以妳也不要再去尋找他們，記住。”唐納德搖了搖頭：“說起來，我們的卡薩曼先生最近的行程如何。”
　　“他每天下午四點都會在廣場另壹頭的街道上閑逛，從這兒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為了避免這兒暴露，妳需要上屋頂，我已經為妳準備了偽裝網。”
　　“很好，明天他會在嗎。”
　　“不壹定，壹般情況下他會在周壹至周五的五天時間裏天天出現，但是明天是周末，我觀察了七周時間，他出現過三次。”
　　“壹半的概率，那就要看命運會不會將他送到我們的面前……無論如何，他必死無疑。”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年輕人用力點了點頭：“店門不能關太久，我必須下去了，晚上妳要吃點什麽。”
　　“來點東部王國人喜歡的東西吧，說實話我還沒試過。”唐納德隨口說道。
　　“好吧。”年輕人起身離開，順手將門帶上。
　　而唐納德將手裏的零件們拼成了壹把長管火槍。
　　將子彈從盒子裏取出，在上面吻了壹下，唐納德執行著古老的誓言。
　　願主賜我銳利目光，助我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