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七節：夢中（二）

　　法耶想哭，但是她的這具軀殼無法令她流淚，她不知道要怎麽拯救馬林，拯救她最愛的這個人。
　　但是這個孩子臉上的最後陰霾散去了，他看著法耶，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妳是真的，妳說出了那個名字，但是我和家族中所有有幸到妳們的人壹樣，都沒能從妳們的嘴裏聽到那個名字。”
　　·是的，姐妹們都這麽說，孩子，妳來自哪壹個時代。
　　法耶最終打起了精神，沒事，孩子們聽不到那個名字，她們這些老祖母們，壹定會努力將那個名字帶回到他們的記憶中。
　　“新紀元2077年，我是家中幼子，上面有四個哥哥和兩個姐姐……不好意思，先祖祖母，我們不再是王室了，在兩個百年前，我的高祖父與當時的議會達成光榮和解，他將權力交給了人民與議會，卡特堡東部的地區作為家族的屬地。”
　　這個孩子說到這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法耶知道他在想什麽，自然開始寬慰著這個孩子。
　　·我不怪妳們，孩子，告訴家族的人，我不怪妳們的選擇，妳們的頂點跟我提過這種情況，在我們的時代，文明的存續是比壹切都要事物都要高貴的，我們莫威士家族的王冠也只是繼承自前朝，所以，我不怪妳們，只要沒有流血，這壹切就是值得肯定的。
　　法耶聽馬林說過關於未來有可能發生的壹切，她也能夠理解，當混沌不再入侵，人類的對手就從混沌變成了人類自身，之前所有能夠被混沌所壓倒的沖突與不合都會浮出水面，所以姐妹們的孩子帶來的消息裏，西部人類世界打過兩次大戰，南方與北方為了理念大打出手，甚至打出過中部地區無人區這樣慘烈的戰役。
　　這壹切在法耶看來，都是無法理解的。
　　所以當她聽到自己的家族最終從王座上退了下來，誰都沒有因此而流血時，反而是非常開心的。
　　“但是……高祖父為此而且的難過，他覺得他沒能保護住莫威士家族對於希德尼的統治，但是他又對北方主義者們對所有人壹視同仁的情操所折服，他到最終都沒能夠原諒他自己……”莫林海姆說到這裏看著法耶嘆了壹聲：“我能夠理解高祖父的想法，我現在讀著歷史書時，也無法理解當時的北方主義者們，他們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壹個活生生的人。”
　　·現在呢？
　　法耶的心情好了起來，因為她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她沒有任何想取笑這壹切的意思——妳看，兩個百年了，有多少理想和主義會為之變色，北方主義者們壹次又壹次的團結起來從壓迫眾生之人的手中解放了這個世界，但是隨意時間流逝呢？
　　馬林說的好，人類的世界，就是和平，革命與戰爭，這三個名詞統治著人類的歷史。
　　“他們開始像壹個人了。”這個孩子聳了聳肩，露出了法耶心領神會的笑容。
　　·這是好事，孩子，人類的歷史就是如此，妳的頂點，我的愛人說過壹句話，人類的歷史是由和平，革命與戰爭這三個詞所組成的，是不是非常形象。
　　“是的，先祖祖母……謝謝您今天能夠出現在我的面前，雖然我是壹個無能力者，那怕喝下藥劑，也是因為這是學校配發的藥劑……”說到這裏，這個孩子又開始落淚。法耶沈默著，在這個孩子哭哭啼啼著說著他在學院被人看不起的時候，法耶問出了壹個問題。
　　·孩子，妳覺得，力量是什麽。
　　“力量？”這個孩子擡起頭，這個問題似乎令他有些疑惑，但是他還是飛快了給了壹個答案：“力量可以讓我不會被人欺負。”
　　這樣嗎？
　　法耶有些遺憾，因為她們姐妹說好了，不能夠將力量給予那些心誌不堅之輩，這樣的後代，只會丟了家族的顏面。
　　“然後……”壹個小小的聲音響了起來。
　　法耶低下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
　　在她的註視下，莫林海姆的哽咽聲漸漸消失，他擡起頭，與法耶對視著。
　　“然後，我會用我的力量，幫助所有和我壹樣被歧視與欺淩的人。”這個孩子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
　　法耶笑了起來。靈能在剎那間點燃——她聽到了這個孩子的真心話，所以在這壹刻，靈能在洗禮著這具無魂的軀殼，在靈能凈化之後，出現在這個孩子眼中的純白骸骨巫妖浴火而生，她伸出她的指骨，點了壹下他的額頭。
　　·這是我給予妳的力量，我的孩子，去吧，記住妳今天在我面前所立下的誓言。
　　下壹秒，法耶睜開了眼睛，客廳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撫摸了壹下自己的腹部，最終，微笑著的馬林夫人開心地笑了起來。
　　……
　　馬林從克洛絲那兒聽說法耶見到了她的後代，那都是三天之後的事了。
　　聽說那個孩子叫莫林海姆，是壹個有著非常明顯的馬林的外表特征的小孩子，卻有著遠大的理想，法耶為他點燃了靈能之火。
　　法耶應該能夠睡壹個好覺了，但是馬林覺得自己是真的要崩潰了——他已經坐在這裏看三天的帳本，原本工坊這邊是管家們負責，法耶她們會負責打理好壹切，但是姑娘們有了孩子，這已經有大半年沒管了。
　　馬林第壹天來的時候就感覺不對了——老管家們掏出了壹整整壹個房間的帳本，告訴馬林，這只是壹個月的量。
　　換而言之，這樣滿滿壹房間的東西，還有差不多五個房間。
　　那怕馬林說他相信管家團的各位，可老管家們還是逼著馬林看。
　　要不是妳們四個老東西加壹塊都快320歲了，信不信我錘死妳們！馬林在內心瘋狂咆哮，然後乖乖坐在書桌前絕望地面對這壹切。又看了三本之後，馬林捫心自問——是不是應該從商業之神哪兒招募壹批年輕人，把會計核算給做起來？
　　感覺以後這東西不錯啊，以後為自家產業做事也挺好的不是嗎。
　　嗯，就這麽說吧，等把這裏的事情做完，馬林壹定要把會計核算事務所給辦起來，至於安排誰來接班……潔茜卡應該可行。
　　畢竟是大灰狼嗎，感覺挺適合這個事務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