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七節:選擇(二)
馬林之詩 by 半步煉獄
2021-8-29 14:53
“晚上好,馬林閣下。”
走上車的少女有著銀灰色的長發,金色瞳孔的主人對著馬林微笑。
“晚上好,公主殿下。”
馬林不得不站了起來——雖然作為壹位紅袍助祭,他不需要面對世俗王權,但是對於壹位勇於站起來的商品,馬林不得不給予她足夠的敬意。
這位法羅爾王室最後的成員仿佛走在她自己的家中,就連斑點的警告聲都無法阻止她微笑著蹲下身撫摸幼崽的行動。
馬林甚至都不想阻止斑點的攻擊,但是她的侍從仿佛也沒有看到他們主人的所作所為,直到馬林註意到斑點漸漸地放松了警惕。
嗯,看起來這位公主殿下並不滿足於作為壹個商品,她應該有動物親和的天賦或是超凡能力。
“真可愛,可惜王宮裏不能養。”她撫摸夠了斑點的幼崽們,然後站了起來,抱著其中壹只的她看著馬林:“馬林閣下的事情,我聽很多人說過了,有白頭翁閣下,也有馬裏奧閣下,他們都細數了妳的強大,但是在我看來,妳和我壹樣,都只是壹個孩子。”
“妳聽的到會是謊言,妳看到的會是假象,唯壹能夠讓妳了解壹個人的,就只有赤誠相對,作為壹位公主,我不得不這麽說,因為我不想看到妳如此輕視我的丈夫。”坐在馬林身邊的法耶用冰冷的口氣說道。
兩位同為公主,所有場上的氣氛有些沈默,直到馬林微笑著伸出手,這位公主手中的幼崽在靈能的托舉中來到了馬林的手上。
將它抱到了腿上,馬林撫摸著這個幼崽,然後開始了自言自語式的發言:“說實話,我自認我不是救世主,也沒有想要救下這個世界的打算,至於妳們王室與貴族之間的爭鬥,更不是在我的眼裏,妳的海明威卿將我當成了靈丹,我卻不覺得我自己是妙藥,所以,殿下,妳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因為這世上的所有人都能騙我欺我,但是莫裏蒂老夫人不會,她如果有異心,王室不會有今天,莫裏蒂家族才會是這個國度的主人。”少女微笑著伸手,壹張木椅子長出了細長的藤條,搖搖晃晃地走到她的身後,然後這位少女微笑著坐下:“老夫人說比起馬裏奧閣下的孩子,妳更適合我,所以我來到妳的面前,想要看壹看您,我未來的丈夫。”
“妳壹定是瘋了,殿下,我有我的妻子們,她們之中的任何壹個都是我不會拋舍的寶物,而妳,妳從來都沒有來進入過我的視野,我與妳是陌生人,是無法並肩走在壹起的同路人。”馬林笑著搖了搖頭,撫摸著幼崽的他托起幼崽,然後翹起了腿:“殿下,回去吧,我們的命運,本就不可能交織在壹起,妳不是我的妻子,我也不可能是妳的丈夫。”
“為什麽,娶了我,妳就是這個公國的親王,這片土地中的所有人都將成為妳的臣民,妳可以像雇傭妳的工人們那樣雇傭他們,妳能夠開辦更多的工廠和更多的種植園,更多的工人將成為妳的理論的忠實擁護者,他們將聽從於妳的命令而不是那些貴族的,妳會是他們的國王,他們將會是妳最忠誠的士兵。”
“也會是妳的,對吧。”馬林微笑著。
“當然,我成為妳的妻子,生下屬於妳的孩子,他將註定繼承這個王國,他會是壹個強大的靈能者,壹個強大的法師,壹個不需要畏懼著亂臣和賊子的超凡者,更會是壹個願意和他父親壹樣保護他的臣民的好國王。”
“那麽,妳呢。”馬林看著眼前的少女。
“馬林閣下,作為商品,自然要有商品的自覺,如果您能夠同意這壹切,我就是您最忠誠的女王。”這位少女說完,如同卸下了包袱壹般,她用期待的目光註視著馬林。
這壹次法耶並沒有發言,她只是嘆了壹聲,微不可察般的嘆息著。
我的法耶公主,看起來已經無法跟上對方的籌碼了呢。
馬林伸手拍了拍法耶的手背,然後看向自己面前這位等待著壹個答案的少女:“公主,您怕是不知道我的想法,所以能請您的侍從離開嗎。”
馬林看著眼前的少女,決定開門見山地說壹次。
“好。”她扭頭看向她的侍從們:“妳們退下吧。”
“殿下。”壹位女性皺起了眉頭。
“我的女士,退下吧,我們就在這裏,為什麽不給我壹個聆聽馬林閣下心意的機會呢。”
最終,侍從退出了車廂,馬林隨即拍了壹個靜音結界,然後看著眼前這位卑微到極致的公主殿下:“說實話,妳的話打動我了,但是我已經有屬於我的女王了。”馬林微笑著說完:“而且,我為妳感到不值,妳的生命從開始就活在名為家族的牢籠中,妳沒見過生命的壹切美好……所以,現在您可以說實話了,閣下。”
“閣下,您在說什麽啊。”這位少女看著馬林,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我剛剛說的壹切,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從出生開始,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我的父親在我剛剛懂事的時候就告訴過我,我是他的長女,註定會成為聯姻工具的公主,但是他的女兒哪怕成了壹個工具,也要有屬於自己的才能,只有這樣,才能夠獲得丈夫的歡心,這個世界沒有愛情,有的只是互相依偎著取暖的孤獨者,如果壹個女性無法捍衛她的家,那她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這個世界不需要弱者。”
說到這裏,這位公主皺了皺眉頭:“如今父親的教誨,在我眼裏變成了現實,所以能夠為我的家族做到這壹步,我無怨無悔,但是我的身份令我只能選擇壹個強大得男性作為我的丈夫,但是我會想,如果他能夠年輕壹些,如果他能夠帥氣壹些,那就是最好的……而您,就是我最好選擇,我無法想象錯過您會讓我付出多少代價……所以,我在爭取您的同意,哪怕卑微壹些,哪怕……主動壹些。”
“殿下,我的道,是打碎舊世界的道,在我的麾下,工人,農夫,這個世界上還有良知的人,都會是我保護與捍衛的目標,我要創造的是壹個沒有貴族的世界,壹個真正公正的世界,壹個連公正之神都未創造過的世界,壹個連邪神都要心生畏懼的世界!您明白我的意思嗎,殿下,我要敲碎的是這整個舊世界,是在挖妳們的根!是在毀滅妳們生存的土壤!對於妳們來說,我是告死的郵差,我是毀滅的鐘聲,我是妳們所有人的終焉……我將終結妳們的統治,永遠有多久遠,終結的時間就會有多久遠。”馬林憤怒地說到這裏瞪著眼前的少女:“您現在聽到我說的這壹切了,還願意做我的新娘嗎。”
“為什麽不呢。”聽完這壹切,笑容在少女的臉上綻放:“閣下,我的父親死因不詳,他們都說是混沌的刺客殺死的他,但是誰又知道那把匕首的主人會是誰的走狗,所以……您說的壹切,對於我來說,是復仇的鐘聲,是號角,是審判……馬林閣下,求求您,可憐我,您甚至都不需要愛我,我們的婚姻,將會是壹場最為美妙的交易,您是商人,我是商品,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壹對,為了復仇,這片土地上的壹切,包括我在內,都將是妳砸碎這舊世界的所需要的錘與砧。”
馬林深深嘆了壹口氣:“殿下,您這是在逼我殺死妳,我的事業需要的不是復仇的惡鬼,我需要的是每壹個立誌救世的凡人,妳說妳相信莫裏蒂老夫人,但是妳剛剛在背叛她!”
“馬林,為什麽要拒絕她。”壹個聲音在馬林的身邊響起。
馬林扭頭,仿佛像是第壹次見到這些聲音的主人那般,帶著壹些迷茫,帶著壹些無法置信。
“馬林,妳需要她的壹切,而我給不了妳。”法耶看著馬林微笑著說道。
“但是妳能夠給我的溫暖,她給不了,她為了復仇連靈魂都能出賣!”馬林指著眼前的少女。
“我捫心自問,如果我在她的位置上,也會這麽做的,我會用盡壹切手段,將這些亂臣賊子壹網打盡,將他們所有人都吊死,死亡會是我給予他們的最好禮物……諾娃殿下。”法耶說到這裏,向著她面前的少女伸出了手。
“法耶殿下。”少女微笑著也遞出了手。
馬林伸出了手,擋住了這兩位公主熱情洋溢地握手。
“妳在背叛我,妳在背叛妳自己,法耶。”馬林有些憤怒——自己家的姑娘怎麽能如此的……如此地不講道理!
“不,我只是在背叛我的身份,我是希德尼聯合的公主,剛剛聽了妳說的這壹切,我沒有去告訴我的父親,也沒有去警告我的兄長,我變成了妳的幫兇,妳那巨大地野心令我著迷,馬林,您知道,當妳說,妳要創造壹個連邪神都要心生畏懼的世界時,我有多麽感動嗎。”法耶看著馬林,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因為我知道了,我的丈夫做所的這壹切,不是為了他壹個人,他想創造壹個美好的世界,我為我的淺薄向妳道歉,因為我知道妳剛剛說的這壹切都是真的,沒有人會冒著如此風險說出這樣的瘋狂之語。”
說到這裏,法耶推開了馬林的手,兩位公主將手握到了壹起。
“向我們眼中的舊世界道別吧,姐妹們。”法耶扭頭看向姑娘們。
瑪蒂爾達第壹個站了起來,她跑過來伸出手放在了兩位的手上:“馬林先生剛剛說的話非常非常地危險,我壹定要好好看著他!”說完,這大耳朵狐貍瞪了馬林壹眼。
馬林扭頭,吹了壹聲口哨,同時擼著幼崽擼得飛快。
克洛絲第二個站了起來,她也將手放到了瑪蒂爾達的手上:“我會看著妳的,法羅爾的公主殿下,馬林先生的事業不容許被褻瀆,如果妳過了界,那麽我壹定會殺死妳,哪怕妳有了馬林先生的子嗣,也難逃壹死。”
接著是莉莉姆,這只小羊羔將手放了上來,同時看向那位公主:“我從壹開始就相信馬林先生,雖然我打不過妳,但是我會幫助克洛絲。”
然後是潔茜卡,這只狼姑娘走了過來,將手放下:“我的命運自從遇見馬林先生之後就完全的改變了,我相信著我的選擇,所以馬林先生無論去哪兒,我都會跟著的,而如果有誰背叛馬林先生,我壹定會殺掉她,因為她不只是出賣了我們姐妹,更出賣了壹個偉大的賢者。”
所有姑娘都看向了瑪雅。
這只豹子姑娘正在擼小豹子,註意到了視線,她擡起頭看了壹眼各位,然後站了起來:“妳們在質疑我。”
“我們只是在等待妳做出選擇。”新加入的諾娃看著瑪雅:“我聽說妳是馬林先生的妹妹,妳應該第壹個站起來才對。”
於是瑪雅來到馬林的面前,這小豹子姑娘直接擠進了馬林的左側,然後將她自己盤到了馬林的腿上。
“愚蠢的人類。”小豹子這麽說道。
馬林擼了擼自己的妹妹。
……今天節奏有問題,他得緩緩。
……
等到法羅爾的諾娃公主下了火車,馬林這才真正地與法耶交談起來。
“法耶,妳為什麽要同情她。”
“難道妳要讓我拒絕壹個可憐的公主嗎,她的家族只剩下了壹個人,她的人生唯壹有差別的只不過是嫁給誰而已,而如果她嫁給妳,這片土地將會成為妳的樂園,在卡特堡妳所推行的那壹些都將會這片土地上的人民選擇追隨妳,而當妳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妳才有足夠的力量與妳面前的舊世界對抗。”
看著馬林,法耶的臉上有些壹絲憂愁:“馬林,我的愛侶,我不希望妳成為壹個可憐的妄想者,我喜歡妳所說的話,這世界如果需要變革,為什麽不能越變越好,我不希望有壹天會失去妳,所以,妳必須變強,妳必須成為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哪怕因此我要與她分享妳,因為我也想有這麽壹天,這個世界不再被混沌入侵,每壹個人,都會明白自己為何而戰,馬林,就像是妳以前說的那樣,讓我們壹起,將那些野心家掃進名為歷史的垃圾堆吧。”
馬林沈默著,直到法耶說完,他最終點了點頭:“如果這麽做,也許歷史會將我們描述成兇手與魔王。”
“您在您自己的小說裏說過,歷史出自人手,聖言出自人口,既然歷史也只不過是壹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為什麽不讓我們親手來呢。”克洛絲微笑著說道:“讓我們壹起徹底改變這個世界吧,馬林先生。”
馬林點了點頭。
是啊,我們壹起改變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