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二節：與妳同行（四）

　　馬車還沒有停好，馬林就已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給熟悉的老車夫丟了壹瓶世界樹果實藥劑，在他的感謝聲中招了招手權作道別。
　　衛士為馬林打開了大門，走進大廳，馬林註意到了櫃臺裏坐著的瑪格麗特，他微笑著來到這位夫人面前，行了壹個貴族禮：“午安，柯林夫人。”
　　“親愛的馬林，別這樣冷冰冰的，聽說妳去公正教會過了？”這位看起來成熟了許多的夫人如今已經懷上了第三胎，聽到她的回答，馬林點了點頭：“是的，去見過了孩子們，公正教會做得挺不錯的。”
　　馬林將自己的手套脫下塞進了大衣的口袋裏，然後又從口袋裏抽出壹支元素捏成的玫瑰遞到了瑪格麗特的面前：“不好意思，沒能為妳準備好的禮物。”
　　“別這麽說，我聽說妳在北方經歷的那些了，真危險了，馬林。”這位夫人微笑著接過了花，將它放到了櫃臺前的小瓶子裏，然後她看著馬林，壹臉憂愁地說道：“為了我的妹妹，還有她的姐妹們，馬林，不要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好嗎。”
　　“我會盡力的。”馬林並沒有正面做出回答，他對著瑪蒂麗特露出帶有歉意的笑容。
　　這怎麽可能啊，馬林的確明白瑪格麗特的想法，他的愛侶們的確在家裏等著他，但是在戰場上，成千上萬的同齡人在等待著他帶著他們去獲得壹個又壹個的勝利，去創造壹個又壹個勝利。
　　所以，馬林只能這麽回答，而瑪格麗特對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對於馬林這樣避重就輕的回答，她也只能壹聲輕嘆：“妳們男人，總是會如此奮不顧身的嗎。”
　　“為了孩子們能夠活在安全的世界裏，我們這些大人，必須要面對危險啊，瑪格麗特。”馬林這麽回答道，他看著瑪格麗特：“就像是妳為柯林付出生命的時候，我們別無選擇，對吧。”
　　對於馬林的反問，櫃臺裏的夫人終於接受了馬林的這種解釋：“我的父親也這麽說過，馬林……無論如何，為了我的妹妹與她的姐妹們，保護好妳自己，好不好。”
　　她看起來有些疲憊，對此馬林也只有以安神術式對著瑪格麗特施放：“我會的，放心吧。”
　　小動作沒能逃過瑪格麗特的感知，作為教會中的施術者，她擡起頭對著馬林露出了笑容：“謝謝。”
　　“不用謝，我只是在想，瑪格麗特，面對亡潮，我們都是掙紮求存的可憐人，我想要讓更多的人活下來，所以，我們都要加油。”馬林說到這裏，註意到壹個小男孩跑了過來，他鉆過櫃臺翻蓋下面的空檔，撲進了瑪格麗特的懷裏。
　　“媽媽。”他這麽喊道。
　　“我先走了。”馬林微笑著與瑪格麗特道別，然後轉身走進了走廊，壹路來到走廊的盡頭，穿過衛士為他打開的大門，馬林從側廳的偏門進出大殿，看著曾經屬於老霍夫曼的高塔。
　　“咦，馬林，妳怎麽回來了。”
　　來自壹旁的疑惑發言讓馬林轉過身，看到的是曾經的戰鬥導師卡爾莫，曾經的半身人小姐如今已經是壹位有著四個孩子的夫人了，但是她依然是教官，看起來今天依然也在絕贊工作中。
　　啊，妳好，打工人。
　　馬林有感而發。
　　看到真的是馬林，這位夫人笑了起來，開心地示意她的助手帶著孩子們繼續跑圈，然後壹路小跑著來到馬林的身邊：“天哪，那個時候比我還矮的孩子，如今都已經這麽高了。”
　　“人類是會長大的，而我還是壹個混血霜巨人。”馬林笑著握住了她遞過來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午安，卡爾莫教官，能夠見到妳真好。”
　　“妳真是壹個體貼的紳士啊，馬林，有興趣來看孩子們接下來的測試嗎。”馬林面前的半身人夫人發出了邀請。
　　卡爾莫夫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馬林來這兒是為了什麽，對此馬林倒是覺得卡爾莫夫人真的很貼心。
　　“需要我上場指導壹下嗎。”想到這裏，馬林笑著問道。
　　“那可不行，妳太強了，對於新來的孩子們來說，妳也太危險了。”夫人拒絕了馬林下場的念頭。
　　啊，以前暴打高年級生的日子宛如昨日，如今自己都已經成了畢業生許久了，想想也是，傳奇下場打新生算什麽英雄。
　　算了，還是在下面看看吧。
　　打定主意之後，馬林只能坐在場邊，看著新生們完成了他們人生中的第壹次測試。
　　“怎麽樣。”當最後壹個孩子完成了他的測試，卡爾莫夫人來到馬林身邊問道。
　　“比我測試的那個時候強多了……孩子們的表現也很不錯……看起來，亡潮真的要來了啊。”馬林看著那些孩子嘆道。
　　當亡潮逼近，整個世界暴露在亞空間的影響之下，新出生的孩子們的天賦也會跟著變得更加強大，馬林剛剛就看到好幾個孩子能夠無師自通地使用壹些術式戲法。
　　“我只能盡力教導他們，希望他們之中有人能夠活到亡潮結束。”卡爾莫夫人提到這個的時候有些憂郁，她的傷感在馬林看來再正常不過了，因為亡潮太危險了，整個世界都在面對來自混沌的入侵，無論是西部還是東部，無論是亞洲還是歐洲，整個人類文明都將面對這場無差別的浩劫。
　　思考到這壹步，馬林看著場上的這些孩子開了口：“我會盡我所能武裝這些孩子的，夫人。”
　　“我知道，我聽說過妳的工坊的那些武器在北方的表現，我聽他們說，傷亡率減少了至少七成，對嗎。”
　　“是的。”卡爾莫夫人提到的這個，是馬林心中可以為之自豪的數字。
　　根據北方王國的軍方統計，擁有馬林工坊出產火槍的戰團的單位時間投射火力的量是使用前裝火槍戰團的數十倍。
　　在相同的情況下，壹支混沌部隊能夠突破火線與前裝火槍戰團打出漂亮的交換比，但是在後裝栓動火槍為主，精銳連隊甚至還擁有半自動火槍的新裝備戰團的面前，同樣的混沌部隊甚至無法完成突破火線的任務。
　　在大量換裝新火槍的現在，北方王國的軍方發現他的部隊越打越好，和混沌打過惡仗而且老兵比新兵多的部隊到處都是。
　　看誰都是精銳，這是軍方的各位目前最幸福的煩惱。
　　同樣的，在確認了自己所有壹線部隊都是如今這個狀態之後，不能給老兵們吃含面包的木屑，沙子還有石子就是軍方各位元帥與參謀部眼前最為重要的任務了——這壹點倒是挺簡單的，馬林之前已經幫過他們壹把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保持住。
　　這壹點也很簡單，馬林的雷霆手段大家也都見識過了，他是豐收女神教會的首席主祭，公正教會的名譽聖騎士和神選冠軍，而且還是某個不能明說的神選冠軍，任何想要給他添麻煩的家夥最好在做之前考慮壹下他自己的脖子硬度。
　　這麽壹想，馬林對於北方的情況還是比較樂觀的，在他看來，只要北方王國的軍方腦子不進水，前線部隊的智商不下線，以混沌目前的強度來說都還是可以對付的，那怕是那種隱身的混沌惡魔，也可以用土辦法解決——將吃光的空罐頭，滲銀的三角釘，還有各種各樣能發出聲音的觸發機械放在防線的前方，效果不錯，剛剛就有壹份戰報過來，今天中間的時候有壹次襲擊就因為被提早發現而被成功遏制住，第壹道防線上的守軍只損失了二成人員就完成了重整，在支援過來的部隊的幫助下將這些惡魔打的潰不成軍——這些惡魔隱身能力不錯，但正因為如此，它們甚至連厚重的甲殼都沒有，連長劍都能夠對它們造成殺傷。
　　“馬林，妳要努力，制造出更多更新式的裝備來武裝這些孩子，請盡情地驅使我的同胞們。”卡爾莫夫人說完這句話就要走了，她要帶著這些新學徒回學校。
　　馬林送別了她，最後看了壹眼那座高塔……然後回到了大殿之中。
　　壹隊代罰者正好氣喘籲籲著從馬林面前跑過，他們擡著壹個擔架，馬林看了壹眼，正好看到了卡珊·莫裏婭女士，她的臉色很不好。
　　“怎麽了，代罰者先生們。”馬林開口問道。
　　有年輕的代罰者扭頭看了馬林壹眼：“這位女士受傷了！沒事別煩我們，年輕人。”因為馬林沒有穿著教會常服，他沒有認出馬林的身份。
　　馬林看他面生，他看馬林也面生，倒是壹位老代罰者註意到了這邊，當他看到馬林時，立即讓擡著卡珊·莫裏婭的人員回頭：“馬林閣下，請您救救卡珊夫人吧。”
　　“怎麽了。”等到擔架被放到地上，馬林跪坐到了擔架前，他看了看這位夫人的情況，發現她腹部有三個彈孔。
　　“我們突襲了壹處混沌教徒的據點，已經打完了，在確認情況的時候，壹個混沌小崽子拿著壹把三膛前裝手槍走了過來，卡珊夫人為了救年輕人，被打了三槍，我們正要去找費列羅閣下呢。”
　　“年輕人，妳去叫費列羅閣下過來。”馬林笑著讓那個年輕人去找老費列羅，而他也非常尷尬地點了點頭，說了壹聲我這就去，就跑得不見了影子。
　　嗶普從他的私人空間裏拿出了手術工具，馬林先是給卡珊夫人灌了壹瓶治療藥劑，然後問了老代罰者：“子彈打穿了嗎。”
　　“有兩發打穿了，還有壹發沒有，是最下面那個彈孔。”老代罰者回答道。
　　於是馬林掀開了本就已經剪開的衣物，三個彈孔斜著散布在卡珊夫人的肚子上。
　　“腸子有時候需要縫補，這裏不適合做手術，我們走。”馬林說完，以靈能擡起了擔架——這邊人多，帶起來的塵土也多，馬林可不想把卡珊夫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又把她送進感染的鬼門關。
　　帶著卡珊夫人進入殿堂的側廳，將她放到了側廳的長桌上，馬林讓代罰者們去門口等著，然後拿出手術工具，以靈能探查了那枚沒能打穿的子彈，發現它卡在了脊柱上。
　　這可真是令人頭痛的位置啊。
　　馬林感覺壹陣頭大，同時也感嘆卡珊夫人的好運氣，前裝槍就這動能，換馬林工坊裏的步槍，只怕卡珊夫人下半輩子就得在輪椅上過了。
　　不過哪怕是這樣的情況，馬林也必須小心，子彈卡在那兒，馬林不知道它到底傷到了脊柱的哪壹個位置。
　　所以，必須找壹個人來配合自己。
　　“小子，想我了嗎。”壹個聲音在側門的門口響了起來。
　　馬林轉身，看到了老費列羅和他身邊的小家夥。
　　“想死妳了，老費列羅，好久不見。”
　　“是啊，妳小子是大忙人，不過這次卡珊這姑娘運氣不錯。”老費列羅走到了馬林的對面：“傷口確認過了嗎。”
　　“對，確認了，而且我用靈能探查發現了沒有打穿的子彈卡在了脊柱上，我們需要壹次開腹手術，難度很大。”
　　“看起來妳已經想到怎麽做了，那麽，妳需要壹個能夠幫妳拉鉤的人嗎。”老費列羅笑著卷起了他的襯衫袖子。
　　“妳能幫我那就太好了。”馬林微笑著點頭回答道，同時他看向了那個孩子：“您的新學徒？”
　　“是啊，我老了，總要找壹個孩子傳下我的這壹身本事，畢竟我不能帶著我的這壹身本事上戰場，亡潮將近啊，小子。”老費列羅回答得很輕佻，但是馬林卻從中聽到了屬於這位老人的倔強和勇氣。
　　“所以，我們需要每壹個人恪盡職守，卡珊夫人也不例外，現在我們開始開腹，老費列羅，讓孩子上來看吧。”馬林說完，也沒有等老費列羅開口，他自己扭頭看向這個孩子：“孩子，妳願意過來看看嗎。”
　　這個孩子看壹眼老費列羅，確認了他的鼓勵與期待，於是，他搬了壹張小椅子，然後站了上去。
　　就像是馬林當年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