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節：相逢何必曾相識（三）

　　右手收回絲線，馬林看著那個學舌鳥的神選冠軍的腦袋落在塵埃之上。
　　從眼前這個有著蒼白臉色的法耶手中抽回了自己的左手，馬林低頭，右手撫摸著她臉上的畸變，眼前的法耶有著類似鳥類的反關節腿部與奇怪的蹄足，她的雙眼純白，沒有壹絲瞳孔存在的跡象。
　　看著跪在他腳邊的神選冠軍，馬林嘆了壹口氣。
　　“我倒是想要救妳，但妳已經沈淪，我的拯救，只能是凈化。”
　　“那也請來凈化我吧，讓我得償所願，這是我今生唯壹所求。”法耶低頭，她沒有註視馬林，而是用雙手托著馬林的右手，她用她的臉磨蹭著他的手。
　　“妳為何壹心求死，這和妳的身份不同。”馬林沒有從她的手裏再壹次抽出手，然後是詢問著法耶。
　　他想知道，她為什麽要自尋死路。
　　“我只是想求得壹死，在我的世界裏，我失去了壹切，又背叛了壹切，在最後的時刻，那個世界裏的馬林賢者讓我去另壹個世界見另壹個他，他說，那個馬林壹定能夠救贖我，他告訴我，這壹切都是命運，所以我在改變……”腳下的法耶這麽回答道。
　　馬林沈默，又壹條全新的世界線，如果那位夫人在這裏，他真的想告訴她，她的孩子真的努力過了，雖然他失敗了，但是馬林壹定會為他完成他要完成的壹切。
　　想到這裏，馬林伸出左手，與右手壹起，將自己腳下的法耶的臉捧起。
　　“妳不畏懼嗎，法耶，接受我的凈化，就將是妳這壹切的終焉，壹切的盡頭，妳將失去妳的生命，這樣的結局，妳也不會害怕嗎。”
　　面對馬林的提問，法耶點了點頭。
　　“馬林殿下，我的哥哥們死了，我的母親與父親也死了，我失去了壹切，為了茍活，我又背叛了壹切，我最終毀滅了我的世界……但是在妳們的面前，我扭曲的心智總會恢復，所以當我在報紙上看到妳與我的婚姻事實時，才發現這個世界的我有著足以令我妒忌的幸福，我的大人，終結我的苦路吧，就當是在可憐這個世界裏的我那樣。”
　　馬林腳下的法耶的兩對手臂抓住了馬林的手腕，她註視著馬林，乞求著。
　　“我可憐妳，法耶，所以，我成全妳。”說完，馬林將眼前的法耶的脖子扭斷，聚集的神聖能量直接接觸將這個可悲的生命點燃。
　　當法耶的屍體摔落在地，已經化成灰燼的她摔得粉碎。
　　馬林走向他自己打開的傳送通道，在離開之前，馬林扭轉身體看向那堆灰燼，最終，馬林從口袋裏掏出了為自家姑娘們選的絲巾，這絲巾之前有多，現在看來，也許這就是命中終定的吧。
　　將絲巾蓋到了灰燼上面，馬林在走進傳送通道之前，在地板上鋪了壹道火墻術。
　　……結束了，不知名時間線上的法耶，妳的苦路有了終點。
　　……
　　馬林對於霍伊納鎮的突襲將負責入侵的幾個神選冠軍直接滅殺，極大延緩了混沌軍團的行動，在人類軍團將混沌直接包圍在霍伊納鎮時，有很多人終於松了壹口氣。
　　沒有人知道馬林來過，更不會有人從馬林嘴裏獲得這壹切知識。
　　如今混沌群龍無首，馬林不介意讓三位王子出來刷壹把戰績，以馬林如此老成持重的布置，沒有人能夠表示出任何不滿意——三個方向的軍團都以同樣的進度壓縮著混沌的生存空間，在兩天之後，被壓制在霍伊納鎮裏的混沌們迎來了末日，馬林讓炮兵們打了四個基數，然後士兵們進去打掃了戰場，這場戰爭就算結束了。
　　除了馬林壹開始就直接殺了混沌冠軍全家，別的戰鬥中，馬林幾乎沒有出過手，火炮真的完全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戰爭方式，三方的傳奇們也是如此覺得。
　　在怎麽處理那個即將完工的傳送通道上，馬林最終下了決定——使用劣質材料將傳送核心區裏材料替換掉，然後等到傳送通道開啟，混沌的壹只學舌鳥大魔閃亮登場，整個傳送通道就開始毀滅。
　　換而言之，進入了馬林布下的位面錨，這位混沌大魔從壹開始就只能直面死亡，因為馬林撲面而來，只是壹棒子就打歪了它的脖子。然後就是快樂的材料剝取時間，大魔全身都寶，當然這活還是得馬林自己來辦——別人包括傳奇，如果隨意和混沌大魔直接接觸都會有畸變的可能性。
　　將材料尋取完畢，拍賣就交給三位王子來主持，馬林讓他們將這壹筆錢裏屬於馬林那部分投入霍伊納鎮的重修工作，然後帶著自己的部隊回了卡特堡。
　　將這幾天的事情告訴了歌德，歌德表示馬林做得非常好，而且給足了那幾個小國面子，只不過他覺得不需要對小國給予太多的敬意。
　　“妳可是殿下啊，馬林。”
　　“歌德，妳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趾高氣揚的人。”馬林笑著反駁了歌德，同時看了壹眼歌德懷裏的幼崽：“妳的孫子嗎。”
　　“是啊，可愛嗎。”這老小子說完還將這個臉都皺巴巴的嬰兒舉給馬林看……有點像獅子王裏舉著辛巴的老狒狒。
　　馬林笑了笑，祝福了這個小東西，同時決定不將另壹個時間線裏莫威士家族的故事告訴他。
　　有些苦難，馬林自己知道就行了，用不著分享給別人。
　　回到半位面，馬林與自家姑娘們在壹起獲得了難得的壹周時間，無論是混沌，還是活屍，又或者是那些行星意誌，都沒有出來打擾馬林。
　　就連法耶，也沒有發現馬林心裏的小秘密，她以為馬林最近的慵懶是因為太忙的原因，如今天下太平，懶壹點也好，至少比壹天到晚看不到人來得好。
　　馬林天天帶著孩子們在半位面裏玩，這些小家夥最近被馬林帶得漫山遍野的跑，姑娘們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但是鼠女仆們都快炸了，她們每天都在馬林的姑娘們面前告狀——用她們的話來說，她們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小紳士們都已經要變成小野人了。
　　馬林最終還是將自家孩子的管理權交給了鼠女仆們，不是混沌又來了，而是因為瑪娜說，有壹個行星意誌想要見馬林。
　　見就見吧，所以馬林進入了網道，在裏面走了兩天，才對接上了這位的坐標。
　　這是壹個和人類有八九分相似的文明世界，它們的行星意誌找到馬林，是因為這個文明正在走向崩潰，和當初的地球壹樣，這個世界隨著文明的進步，空虛寂寞冷的無神論文明找到了壹個早就毀滅的世界，他們發掘了這個毀滅世界中的古文物，然後發現了他們是在信仰壹個叫真理之神的家夥。
　　於是這些空虛寂寞冷的家夥也開始信了，這壹信，好啊，開了壹個門，混沌邪神閃亮登場。
　　這是壞消息，而好消息是這個混沌邪神應該是那個毀滅文明所信仰的神明轉化的，並不是小販。
　　馬林二話不說，拿著世界樹嫩枝變得戰錘上去就是糊臉，這種剛剛蘇醒，根本沒能恢復多少實力的，也就是欺負沒有任何靈能的文明，馬林這邊壹錘子過去這家夥就出氣大過入氣，再補上兩下，馬林就發現自己又殺了壹個邪神。
　　“太弱了。”馬林向瑪娜這麽表示，這個小家夥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她的小夥伴開始修復世界，同時對馬林表示了感謝——他是第壹時間就決定跟隨馬林的那壹批行星意誌，馬林的到來與閃電壹般擊殺混沌邪神，讓他非常滿意。
　　同時，目擊了邪神被壹個巨大的孩子用錘子打碎的行星住民們紛紛表示壹定要信仰馬林。
　　這讓馬林非常頭痛——信仰之力要是太多了，會不會造成馬林的強制飛升，而瑪娜表示這邊的信仰和地球壹側的信仰是分開的——畢竟行星意誌都是分開的，想要分開信仰之力不會有問題。
　　有了這壹層保證，馬林也就認了——同時也確認了壹次這個文明。
　　這是壹個就科技來說差不多處於二十世紀中葉的地球，因為只有壹個種族與數個亞種，這個世界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戰爭，所以武裝力量還只是可惜的雙翼機和要塞炮的水準。
　　有壹些科技並沒有形成突破，所以文明有些停滯，在馬林看來，這些家夥缺少戰爭，但是從事實來說，戰爭可不是什麽好事。
　　結束了這邊的小小熱身，馬林返回了地球，瑪娜決定將馬林能夠幫助被混沌邪神所困擾的世界的消息散布給他的同伴們，希望那些還死硬的行星意誌們能夠答應幫助馬林。
　　馬林問過，還有多少死硬派。瑪娜給了壹個答案——不算太多，還有十壹個文明。
　　基本上都是死硬的有信仰文明，而且都是虛偽信仰，但是他們不願意信仰馬林，哪怕馬林能夠拯救這個世界。
　　馬林又問了瑪娜，這些文明是不是都還處於愚昧時代。
　　得到的答案是——的確都處在愚昧時代。
　　這讓馬林真的非常頭痛，同時對瑪娜的努力不抱任何希望。
　　而回到地球的馬林壹出傳送通道，就在自家的半位面裏看到了安娜夫人。
　　他給了壹個壞消息——歌德的長子被潛入這個世界的混沌暗殺，他本人身受重傷，多虧了馬林之前給的藥劑，將他從死神的渡口前拉了回來。
　　但是他的妻子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在暗殺發生之前，他的妻子正好看到了她的壹個同學，與自己丈夫換了座位，拉開窗簾正想與同學交談的她被刺客在近距離射擊當場就死透了。
　　他們的孩子因為還小，這壹次他們參加晚宴的時候並沒有帶上孩子，而是交給乳娘。
　　但是安娜在趕過去的時候，還是發現已經有刺客找上了門，多虧了蓮娜，她壹個人殺盡了四個刺客，但是很顯然這個孩子也是刺客的目標，所以安娜只能帶著這個孩子來馬林這兒避壹避風頭。
　　“刺客很棘手嗎。”在馬林的記憶裏，安娜與蓮娜似乎從來都沒有怕過什麽。
　　“四個刺客，三個傳奇，沒有蓮娜在，我昨天晚上就應該死了。”說完，安娜嘆了壹口氣，她看向遠處帶著孩子的法耶：“別告訴我的女兒，我不想讓她擔心我。”
　　“我明白。”馬林點了點頭，同時有些後怕——看起來學舌鳥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這壹次應該是上了精銳，幸虧馬林之前在半位面修整，為了讓孩子們和父親多交流，馬林的姑娘們把孩子們都帶到了半位面裏，這裏有世界樹錨定坐標，混沌們進不來。
　　而如果在外面，說不定那些混沌也壹定會找馬林的孩子與老婆下手。
　　“除了王太子之外，還有誰遇襲了。”
　　“別的地方也發生過很多起，不過並沒有造成太多的傷亡，不過卡特堡有壹起，米謝爾家的年輕人與他的妹妹還有妹夫壹起遇襲，他的妹妹與妹夫都死了，他重傷，現在在公正教會的保護下。”安娜給了馬林壹個有些令他感覺到詫異的答案。
　　馬林想了想，決定找壹個時間去見壹見米謝爾……畢竟，有些事情的確還是需要壹個答案，以前馬林不去找他是因為他正在為這個世界服務，但是……看起來他過去的同伴們並不這麽認為。
　　所以，米謝爾先生，讓我看看，現在的妳到底是人還是鬼。
　　不過這壹切還不用急：“安娜夫人，看起來我需要回雷根斯堡，妳在這裏休息壹下，有事我會讓蓮娜來告訴妳，讓我去會壹會那些混沌，看看是他們藏在人群裏的本事大，還是我把他們從人群裏挖出來的本領強。”
　　馬林說完，走到了自家姑娘們的面前，告訴她們最近壹定不要前往主位面，然後還特別提醒了法耶和諾娃，得到了這兩個姑娘肯定地回答之後，馬林表示讓安娜夫人在這裏先休息壹段時間並照顧好那位還沒來得取名的嬰兒。
　　然後馬林回到了雷根斯堡，見到了壹頭白發的歌德。
　　“妳回來了。”正在與他的忠誠下屬們圍在辦公室前討論問題的歌德看到馬林，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嗯，我回來了，聽說又來惡客了對嗎。”馬林說完，將壹盒煙丟了桌上。
　　“對，我已經讓我的次子從前線返回了，他應該很快就會回到雷根斯堡，傳送通道直達。”似乎註意到馬林臉上的疑惑，這位老父親如此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