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潛水

　　羅亦安微笑看著依偎在律師身邊的高爾夫女郎，回答：“妳就大膽的收下吧，這是妳贏來的。以前，這小子在我面前猛嘲諷高爾夫女郎，而自己才打了壹天球，身邊就多了個高爾夫女郎，為了堵住我的嘴，他來的時候問我要什麽禮物，恰好妳在我身邊，嗯，33、23、33，沒錯吧，東西歸妳了，穿給我看看？”
　　趙箐壹楞，搞不懂什麽是“33、23、33”，順著羅亦安的目光壹看，那可惡的目光落在自己胸上、腰上與臀部，趕緊雙手遮攔，笑罵道：“妳這個色狼——大色狼，看我回去怎麽向妳的女友告狀。”
　　海灘上音樂響起，土著女人扭動腰肢跳起了草裙舞，沙灘上休息的日本人、韓國人漸漸圍攏來觀看，部分人喧鬧著，也要求在海灘上舉行巴比Q，篝火照亮了夜空，趙箐目光閃閃，火光躍動在她那且喜且怒的眸子裏，晶晶亮。
　　羅亦安滿臉欣賞的表情，舉起杯子建議道：“妳還沒提到那些比基尼，不如現在乘著夜深，妳把比基尼換上。周圍都是比基尼女郎，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趙箐斷然回答：“絕不，妳個大色狼，決不能讓妳得逞。”
　　烏鴉嘴總是靈驗，話音才落，羅亦安的手機響起，譚彩玲半開玩笑的聲音子電話裏傳來：“哈哈，妳把白天傳給我的那妹妹弄哪兒了？上妳的床了嗎？呀，我聽到音樂聲，妳在哪兒？打開攝像頭，給我看看妳在幹什麽？”
　　譚彩玲的話傳到趙箐的耳朵裏，她脆罵壹聲：“真是物以類聚，妳的女友和妳壹個德行。”說完，她閃身躲入了人群。
　　羅亦安用手機攝像頭掃視著周圍的人群，順便為譚彩玲壹壹介紹：“真是妳的律師，我讓他來辦理投資事宜；這是我的菲律賓司機，這就是在礁石邊舞蹈的女孩（趙箐大方地向譚彩玲打著招呼：‘嗨’），這是海灘上歡樂的人群，這是……這是誰不認識。”
　　鏡頭裏出現了壹個長相普通的白人男子，沒有任何個人特征，放在西方人群裏毫不顯眼，他醉醉咧咧地舉著壹杯啤酒，向羅亦安熱情地打招呼：“嗨，馬裏亞納的風景真棒，很高興在這裏遇到妳。”
　　塞班島隸屬於北馬裏亞納群島，但這人的話卻另有含義，羅亦安馬上關閉了手機，微笑著舉起酒瓶與對方碰了壹下，回答：“是呀，真高興在這裏遇到妳。”
　　篝火下，兩只酒瓶碰在了壹起，久久停留。兩人舉瓶的右手帶著相同的戒指，當兩個戒指碰在壹起時，8赫茲的短暫震動開始了。這微不可察的震動頻率恰好是人體內臟的蠕動頻率，外人無法察覺，但戴戒指人的身體會與之發生共振，感受到這震動。
　　相互驗看完畢，兩人別有深意地壹笑，收回酒瓶，啄了壹口瓶中酒。
　　“海溝很深，風景是看不過來的”，那人話裏有話地說。
　　“那就慢慢看”，羅亦安回答。
　　“介意與我們壹起潛水嗎？”
　　“我恐怕沒有時間。”
　　“妳住哪裏，回頭我請妳喝壹杯。”
　　趙箐見兩人聊得開心，走過來用英語打招呼：“嗨，妳好？……啊呀，這老外也帶著相同的戒指，妳們認識？原來真有冠軍戒這麽回事。”她發現了對方手上的戒指，後半句話是在向羅亦安發出驚嘆。
　　對方皺著眉頭，不說話。羅亦安急忙用德語解釋：“沒關系，她的英語只限於打招呼的水平……我們最好選擇壹種方言交談。”
　　通過交流，羅亦安向對方強調：“妳明白，我們曾經度過了壹個時代，在那個時代中，人們穿什麽衣服，戴什麽帽子都有規定。那個時代過去不遠，所以我們對別人的衣飾比較敏感，所以我必須為戒指的存在尋找壹個解釋。而冠軍戒的說法，是我能找見的最好解釋。”
　　除了冠軍戒外，應該還有受洗戒、畢業戒、社團戒、帆船大賽戒等等，據統計，除中國外，世界各國男人終其壹生，平均擁有5塊手表，4枚各類紀念戒指（小數點之後的余數忽略不計，統計中包含津巴布韋、埃塞俄比亞等國數據）。不同場合他們佩戴不同的手表與戒指，以表明自己的身份。例如，除婚戒外，丘吉爾終生佩戴伊頓公學畢業戒，羅斯福則喜歡佩戴教會戒，布什常帶骷髏會會員戒。但中國目前只引進了婚戒與冠軍戒的概念。
　　對方聽完羅亦安的解釋，換上了笑臉，向趙箐發出邀請：“今夜是狂歡的日子，來吧，讓我們動起來吧，美麗的東方小姐，可以請妳跳個舞嗎？”
　　片刻過後，沙灘上壹片煙霧騰騰，到處是燒烤，到處是音樂，到處是舞蹈的人群。羅亦安與律師簡單的聊了幾句，詢問了壹下工作進展，便躲在壹邊給譚彩玲等人打電話。
　　剛才那位秘族人的話有著另壹層含義。“海溝很深，風景是看不過來的”，意思是“我們還沒找那艘小潛艇”，“介意與我們壹起潛水嗎”則說的是要求羅亦安壹起行動，“回頭我請妳喝壹杯”意思是“回頭我去找妳面談”。
　　怪不得秘族久久未能作出行動的決定，原來他們連潛艇沈沒點都沒能發現。
　　電話接通，譚彩玲嗔怪了壹番，但對羅亦安主動掛斷電話的行為卻沒要求解釋，現在，她已漸漸地變得體諒人，倒讓羅亦安減輕許多負擔。
　　“我打算提前去塞班島，也算是查看壹下我的產業”，譚彩玲說：“我想，不能光讓妳出錢，親兄弟也得明算賬是吧，我打算把去年的薪金投入進去，合股之後，以這份產業加入公司成立旅遊部。所以，我的提前看看，確定開發價值。”
　　“也好，那妳什麽時間來，慧珠也同行嗎？”，羅亦安沒敢有半點猶豫。
　　“慧珠？讓她跟妳說吧”，譚彩玲掛上分機，金慧珠的聲音隨即響起：“羅君，讓妳掛念了。我公司脫不開身，嗯，蘇雪小姐也不可能提前放假，我們還是正常抵達吧。”
　　“那麽，妳多請幾天假，我們回去的時候，到韓國待幾天，我陪妳回趟家”，羅亦安心裏充滿歉疚，決定對她略有補償。
　　“太好了，羅君，妳肯陪我回家，太好了”，這壹舉動在金慧珠眼裏有著特殊意義，她心頭忐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是啊，不知道該給伯父買什麽禮物好，這樣吧，妳幫我選擇——畢竟我是中國人，還是中國禮品能體現特色，把妳的賬號告訴我，我給妳打入筆錢，讓妳花銷。”
　　金慧珠這次壹點沒推辭，馬上反問：“羅君，我要買個漂亮的紅木盒子，把妳的禮品放進去，好嗎？”
　　事到如今只好答應了……
　　但事後，羅亦安覺得有點不對頭，馬上揪住壹位在海灘狂歡的韓國男青年，問：“如果妳給女友的父親送禮，女友要求妳用壹個漂亮的紅木盒子裝禮物，這代表什麽？”
　　那韓國青年楞了壹下，沒頭沒腦地回答：“恭喜妳。”說完，他馬上轉身對同伴喊：“來啊，這裏有個人需要壹名‘背盒子的人’。”
　　海灘上的韓國人歡呼起來，篝火下，無數男男女女湧來，不住地向羅亦安道著“恭喜”，很多人自告奮勇要擔當“背盒子的人”，這時候，即是傻子也明白事情大條了。
　　“什麽是‘背盒子的人’？這什麽意思？”羅亦安揪住那名男青年，不依不饒。
　　“紅色盒子，肯定是裝彩斷的，恭喜妳，妳要訂婚了。嗨嗨，我們給妳背盒子，禮金可不能少啊……說吧，是誰讓妳送盒子的，那女人在沙灘上嗎？”羅亦安的詢問召來不少韓國青年，他們圍著羅亦安，急切地詢問。
　　果然如此，“彩斷”這個詞羅亦安明白，意思是給新娘做韓服用的物品，這物品過去是綢緞類，現在也可以是錢物。用紅盒子裝彩斷和禮物，這是韓國的壹種訂婚風俗，盒子寓意著“合”。至於“背盒子的人”，其意思不言而喻，就是送盒子到女方家的男方親友或者好朋友。
　　羅亦安措手不及，為了確定無誤，馬上避開人，給金慧珠打電話：“慧珠，海灘上有許多人問我，需不需要‘背盒子的人’？”
　　“妳決定吧”，也許是羞澀，金慧珠快速掛上了電話。
　　事件的發展脫出了控制，羅亦安有點玩火自焚的感覺……
　　第二天，在海灘屋裏鉆出來的羅亦安迎著晨曦，心事重重地吸了口氣。無聊地在沙灘上玩弄著沙子。
　　所謂海灘屋，指的是建築在沙灘上，以木樁擡高房基，半截伸入海中，壹個屋角擔在岸上的小木屋。這樣的壹個小木屋租金需要3000余元人民幣每人次，但由於睡在海灘屋可以枕著浪濤聲入夢，讓人們趨之若鶩。
　　大洋洲有兩個五星級酒店，壹個是天寧島的天寧王朝酒店，壹個是馬爾代夫的海灘屋酒店，正是馬爾代夫的海灘屋酒店擡高了世界各地海灘屋的價錢。那些海灘屋硬件設施裏沒有賭場、沒有水上飛機停機坪，甚至連潛水教練場都沒有，也敢收取五星級的價錢，讓人在好笑中夾雜著無奈。
　　據說在東南亞海嘯中，正是由於海灘屋令人咂舌的價格，令旅遊的中國人避之唯恐不及，才避免了中國遊客的大傷亡。而昨晚，趙箐也正是獲知了海灘屋令人目眩的價格，不願租下的房屋空置，甚至沒讓羅亦安勸解，便決定入住其中。
　　海灘屋每屋配備壹艘長達65英呎、可長途航行的豪華私人快艇和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的管家，羅亦安在沙灘漫步時，管家手舉著遮陽傘緊隨左右。
　　塞班島被人稱為“星星的故鄉”，因為這裏的海灘出產“星沙”，這是壹種極其微小的沙粒，大約就跟壹顆塵埃差不多，但沙子是長角的，在顯微鏡下看上去就是壹顆顆小星星，非常美麗。羅亦安腳踩在白色的沙灘上，直感覺腳下松軟舒適。
　　可惜，人生中所有美好的光陰都需要辛勤的工作才能獲得。就在趙箐打開房門，面對沙灘，在管家的幫助下甩出釣魚竿，並不忘向羅亦安拋出壹個燦爛的微笑時，昨晚那個秘族夥伴，訕訕地出現在沙灘上。
　　壹把魚食灑落在水面，五顏六色的熱帶魚成群結隊地遊到海灘屋下，大大小小，黃、黑、藍、紅條紋，五彩斑斕。菲律賓管家按吩咐在門外發動著豪華私人快艇，準備出發到天寧島。門內，秘族夥伴坐在陰影裏，嘻皮笑臉。
　　隔著涼臺，趙箐送過來壹個微笑，屋內，秘族夥伴輕聲開口：“我是壹名金人。叫哈裏。”
　　見到羅亦安沒有應合，只顧向隔壁的趙箐拋著微笑，哈裏繼續說：“自出事以來，我們壹直尋找那潛艇的下落，但它偽裝效果極佳，我們費盡了力氣，仍無法查知他的下落。昨晚我回去查了，妳是亞洲分部唯壹幸存的高級人員，妳甚至參與過潛艇的改裝，我們需要妳的幫助。”
　　“為什麽？按理來說潛艇的航行計劃應該有記錄，大致的區域妳們應該了解，為什麽？難道亞洲分部與總部的隔閡如此之深？”羅亦安壹邊觀察著魚，壹邊欣賞地看著趙箐，同時，頭也不回地輕聲回答哈裏。
　　“我們秘族的戒指就是個定位器，它不時地向我們的總機發出全球定位信號，這也就是我們能確定妳在南美、在塞班的原因。但是，潛艇上應該有四人存在，到現在我們卻沒受到星點信號”，哈裏回避了羅亦安的問題，自顧自地陳述。
　　“先生，馬裏亞納有壹萬米深，隔著壹萬米的海水，哪能想象那麽小的戒指，會像壹個怨婦糾纏她的男人壹樣，不停地向我們發出信號。”羅亦安肯定地說：“找見它的唯壹辦法，就是動用另壹艘潛艇，在它可能出事的海底進行拉網式搜尋。”
　　“另壹艘潛艇正在趕來”，哈裏回答：“我們擔心時間拖得太久，信號已微弱地無法探測，另外，這艘潛艇也需要改裝，才能深入海溝。”
　　在海灘屋釣魚，純粹是心情遊戲，就圖著釣魚的快樂，在這近海的沙灘上，根本不可能有美味的魚上鉤。趙箐只消片刻，便失去了耐心，收起魚竿向羅亦安打招呼：“我聽管家說，他們的遊艇已做好的出發準備，上面有全套潛水設備，我們去潛水吧。”
　　羅亦安微微點頭，不忘回答哈裏：“我可以幫妳們改裝潛艇，但需要壹個船塢，壹個不被人發覺的地下潛水船塢，妳們準備好通知我。”
　　在羅亦安收拾東西的過程中，哈裏不緊不慢地回答：“羅傑，我聽說妳正在塞班投資，我們願意幫助妳。羅塔島，那上面未經開發，還保留著自然的美景及原始的野生動物形態。人們只是把它當作塞班旅遊中的壹個景點，進行生態旅遊。我們可以動員全部人力，用壹個月的時間在島上建壹個叢林探險營地。雇員全換成我們的人，算作妳旅遊公司的產業。當然，它的地下會有個深入海底的潛水塢，壹切符合妳的要求，怎麽樣？”
　　羅亦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補充道：“這座叢林探險營地可以算作我們的股東、百慕大公司投資的產業，單獨管理，單獨運營，我們的遊客到了之後，享受完其他旅遊項目，再送到羅塔島叢林探險營……”
　　“不錯”，哈裏點頭。
　　有叢林探險營的存在，人員大量來往於羅塔島就不會惹人註意，秘族打得好主意。
　　“就這樣定了”，羅亦安匆匆告辭了哈裏。
　　遊艇遠遠地將趙箐與羅亦安送到近海，不用羅亦安勸說，趙箐已換上昨天律師送的比基尼，可惜，所有的風光全遮擋在密實的潛水服下。知道羅亦安擁有加那利群島頒發的潛水員證後，隨行的管家大撒把，默許兩人單獨潛水。
　　也許，他們誤會了這對男女間的關系。
　　所謂遊客的潛水，並不是潛入水底，倘佯在美麗的珊瑚礁邊，觀察絢麗的海葵花。他們只是把頭沒入水中，透過潛水鏡觀察五彩斑斕的熱帶魚，看它們在身邊嬉戲。壹條紅色的熱帶魚遊過身邊，活像是好萊塢《海底總動員》的主角。趙箐伸手壹抓，狡猾的魚兒巧妙地壹閃，脫出了她的掌心。
　　羅亦安伸手壹拉，拽著趙箐向海底潛去，初始，趙箐驚惶地掙紮，等到了海底，伸腳踩在美麗的珊瑚山上，她明白了羅亦安的意思，停止了掙紮，驚奇地觀賞著周圍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