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孔雀

　　“看上起真美”，露絲望著高空中盤旋的滑翔翼，陣陣發癡：“沖破地球引力，充滿狂野與不羈，蔑視壹切物理法則。在安第斯山上，在獵獵的大風中，與雄鷹共舞，太美了，我要把它攝下來。”
　　“自由！”麗茜博學地總結說：“那是壹種自由的感覺——嗯，需要很好的技巧與極高的膽量。技巧，是平衡風的本領……要控制重力加速度；膽量……當他俯沖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看到了。”
　　“我需要把繃帶與夾板準備好”，奧莉婭翻動著醫藥箱說：“妳猜，他需要壹塊夾板還是兩塊。”
　　“這個人的膽量比獅子大”，羅蘭羨慕地看著羅亦安用最瀟灑的姿勢，輕巧地點著巖石，用連續的跳躍緩沖，像蜻蜓，像蝴蝶，穩穩落在半山腰壹塊巨巖上。
　　“爆炸當量控制得真妙”，斯蒂爾贊嘆道：“連續三次爆炸，時機、力度，每次都恰到好處。大師！這是位大師設計的連環爆炸，羅恩，介紹我認識壹下。”
　　菲波爾兩手胡攥，激動地說：“完美，簡直就是百年梅鐸幹紅——氣味醇和柔美，色澤澄清圓潤，口感極富變化，令人回味陶醉。
　　哈，聽著耳邊的風在輕聲地哼唱，感受著她在臉上輕輕吹過的溫柔。群山環抱的湖泊，翠綠如染的叢林，在身下慢慢畫過，像壹幅油畫緩緩展開……完美，完美的享受。”
　　“不需要夾板了？”奧莉婭郁悶地問。
　　塞納博士點上壹根雪茄，微笑地看著下面。強尼戈亞尾隨斯蒂爾跑向溝底，去撿落在那裏的降落傘包。
　　離羅亦安降落點不遠，草叢中也躺著壹個傘包。羅亦安收起滑翔傘，將其折疊放入背囊後，走向了那個傘包。略壹檢查，見傘包完好無損，他揮刀割斷了傘繩。壹彎腰，把那只巨大的傘包甩到背上。
　　安魯忘了站崗，他搶下幾步迎接羅亦安，接過沈重的傘包後，他低聲告誡：“羅，妳走到哪裏都是只孔雀，這就是妳所說的低調麽？餵，這裏是海拔3000米，背這麽大的傘包，妳好歹也喘幾口氣，做做樣子。”
　　“包裏是武器”，羅亦安低聲回答：“妳扛上去後，立刻分散發給大家……別讓他們覺察背包的總重量。”
　　安魯微微點頭，輕聲答應：“斯蒂爾去找落在溝裏的哪個包了，對面山後還有壹個，由妳負責了。”
　　這次，羅亦安學乖了，當他背著最後那只背包，氣喘噓噓地爬回山梁時，安魯正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壹只PSG-1。
　　“羅恩，妳的降落真瀟灑”，塞納叼著雪茄歡迎羅亦安。
　　“博士，我本想在那個印第安小村落與妳們會合，那個村裏有我們需要的牲畜，但現在，既然驢指望不上了，我們只能靠人背肩扛了。”羅亦安頗為無奈地回答。
　　“沒關系”，塞納大度地說：“妳是廚師，不是嗎？我們把健壯的驢留下，其余的都宰殺了，制作成幹糧。
　　安魯會為我們尋找水源，我們還有槍，只需帶足彈藥，除了必須的儀器外，我們都可拋棄，輕裝前進。”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在海拔3000米之上扛行李爬山，容易麽？
　　羅亦安呆了壹下，低頭回答：“如妳所願。”
　　幾名探險隊員圍上來寒暄，菲波爾羨慕地摸著羅亦安裝滑翔翼的背包，壹個勁地要求打開瞧瞧。
　　“送妳了”，羅亦安大方地壹揮手。
　　“算了吧”，菲波爾老實地回答：“妳在天上的動作我看了，那需要很高的技巧和腕力，在安第斯山滑翔，高空風向多變，全靠腕力控制方向。
　　技巧可以訓練，但腕力……我永遠也做不到妳的水準。所以我只打算回家後，找家俱樂部，在麥田裏玩壹玩。
　　羅恩，說好，等我回到家後聘妳做教練，我送妳壹瓶珍藏百年的酒王，如何？”
　　“說定了”，羅亦安擺脫中探險隊員後，立刻向安魯走去。此時，塞納博士正指揮斯蒂爾正與強尼戈亞分行李，他們將不需要的東西全拋棄，需要帶走的則打成可以隨身攜帶的背囊。
　　安魯還在撫摸那支PSG-1，羅亦安走近他，故作輕松地說：“別告訴我妳沒玩過PSG-1狙擊槍。”
　　“沒錯”，安魯看看左右，見沒人註意他，立刻壓低嗓門說：“這玩藝太貴，而且重達八公斤，雖然精準度高、威力大，但它太精密了，怕灰怕塵，難以保養。還不適合移動使用，作為傭兵，用這種槍太奢侈了。
　　壹般來說，我們追求火力的連續性，就用M98半自動狙擊步槍，50發彈夾，來支遊擊隊足夠了；而追求威力強大，就用M99，‘One Shot One Kill’，壹顆大口徑勃朗寧機槍彈打落壹架飛機，這叫‘壹擊壹殺’。
　　但遇到野外任務，我們壹般用G-22，德國貨，皮實，可以拿著邊砸核桃邊等待，砸完核桃再狙擊，壹點不影響精度。
　　G-22有折疊槍托，攜帶方便，裝上馬格南鋼芯穿甲彈，100米內可擊穿20毫米裝甲鋼板。20發彈夾，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之必備武器。嗯嗯，妳怎麽搞到這支PSG-1。”
　　PSG-1狙擊槍號稱“世界上做好的狙擊槍”。當然，最好的也最貴。壹只PSG-1售價2000美元，相對於壹支左輪10美元的價位來說，確實很貴。
　　不過，PSG-1的精準度實在獨壹無二，有鑒於此，這種警方專供槍被限量、定向銷售，市面上很少見到，更別說是在秘魯這塊地方了。
　　“這個問題我不予回答”，羅亦安話題壹轉，反問：“博士打算拋棄行李輕裝前進……最近有什麽異常嗎？”
　　安魯明白羅亦安問的是什麽，他點點頭：“前幾天我們發掘了壹處廢墟，博士對幾根殘存的石柱很感興趣，他說石柱上雕刻的是象形文字——瑪雅象形文字。並且說：那正是他要找的東西。”
　　“妳覺得，他的目標是什麽？”
　　安魯用下巴壹指遠處的群山：“我不懂他們在做什麽，但博士幾次校訂方向，都指向哪個方位。我懷疑，博士指的是那座安卡朱拉火山。因為博士總在尋找火山巖。”
　　“因為博士懷疑是火山爆發毀了那個城市，亦如火山爆發毀了龐貝城壹樣”，羅亦安解釋說：“八千到壹萬年前，安卡朱拉火山曾經大噴發，然後它活躍了2000年，現在進入休眠期……”
　　眼角瞥見塞納博士正朝這邊走來，羅亦安快速地轉移話題：“妳說G-22很好，怪不得有人總向我推薦……包裏還有壹支G-22，妳沒發現？”
　　“早看到了”，安魯配合地回答，並隨手把PSG-1扔給了羅亦安：“這東西是貴族的玩物，對傭兵來說，它既沈重又難伺候，壹個擲彈筒才3公斤……我還是用那支G-22吧。”
　　塞納走近羅亦安，聞言瞥了壹眼PSG-1。但他對槍械這種東西不感興趣，隨即，他又把目光轉向了羅亦安。
　　“我們決定留下十頭驢，幾位女士壹人騎壹頭，剩下的用來馱物資。這樣，我們每人只要照顧好自己的驢就行”，博士說：“剩余的物資將被埋藏起來，我們把埋藏點告訴爵士，請他派人取回。”
　　花別人的錢不心疼——原來老外也有這愛好。
　　所謂必要的設備，就是幾臺手提電腦、兩副太陽能電池、幾部通訊設備而已，除此之外，那些用爵士的錢購買的昂貴地震儀、波譜儀等等，全被塞納棄如敝履。
　　這荒郊野外的，即使告訴爵士地址，光找尋也許花數天時間，而把這些東西運出去，也需要雇另壹只探險隊。
　　不過，這些塞納並不關心。
　　“今後，安魯負責打獵和尋找水源，斯蒂爾負責開路，羅恩，妳負責警戒，我們的安全交給妳了。”塞納不負責任地說完，揚長而去。
　　安魯長舒壹口氣：“由妳負責警衛我就放心了……對了，遊擊隊的事？”
　　“這時有點不對……回頭跟妳說吧”，羅亦安回答：“自我們走後，又有數波匪徒前往我們營地，我來的時候，發現隊伍後面還有人尾隨……當然，我把他們全清理了，為此耽誤了些時間。”
　　安魯哈哈大笑起來，“秘魯人民應該感謝妳”，他大笑著說。稍後，又遲疑地問：“妳手腳幹凈嗎？我們現在……”
　　“放心，沙漠裏沒有食物可以浪費”，羅亦安意味深長地回答。
　　“這也許又是個不解之謎”，安魯放心了：“若幹年後，人們也許會奇怪，那些遊擊隊怎麽就神秘消失在沙漠之中。哈哈！”
　　探險隊原先的行李已打點完畢，羅蘭拎來羅亦安帶來的傘包，詢問道：“羅恩，妳帶來的東西怎麽處理？”
　　三個傘包中，壹個傘包裝的是武器彈藥，已經被安魯打開，分發給探險隊員。另兩個傘包尚未打開，羅蘭問的正是這兩個傘包。
　　“衣物，這包是衣物與睡袋”，羅亦安指點著傘包說：“露絲，麗茜，我給妳們帶來了幾個披肩，山裏風大，我給妳們買了幾條羊駝披肩。奧莉婭，也有妳壹份。”
　　“太好了”，露絲歡呼起來：“我早就想要這樣壹個披肩，羅恩，謝謝妳。”
　　麗茜矜持地接過披肩，奧莉婭忍不住歡喜，雖不像露絲那樣表情誇張，但也掩飾不住欣賞的表情。
　　山地裏風大，晝夜溫差明顯。當地印第安男女都用披毯與披肩抵禦山區的氣候。女性用披肩，男性則用披毯。羅亦安給幾個女孩帶來了披肩，給男人帶來了披毯。換上他帶來的裝束，眨眼間，這支探險隊消失了，變成了壹支典型的印第安人隊列。
　　這些披肩、披毯並不便宜，它昂貴的羊駝毛材質符合塞納博士的審美觀，也更加掏幾個女孩的歡心，正因為如此，隊伍的換裝是在歡呼聲中進行的。換上新裝的人相互比較、欣賞著披肩、披毯的不同圖案。
　　安第斯山羊駝毛是世界上頂級羊毛（駝毛），用羊駝絨毛制成的時裝，重量只有羊絨的四分之壹，保暖性卻是頂級羊絨的7倍，而耐磨損度卻是羊絨的4倍。
　　駝羊毛非常柔軟，在秘魯的駝羊毛織物專賣店，推銷員會脫下手上的戒指，然後把壹塊2平方米的駝羊毛披肩攏成繩子狀。駝羊毛“繩子”在小小的戒指中間上下穿梭自如，令人嘖嘖稱奇。
　　羊駝絨還有不打折不起皺不縮水的特性，它不含任何脂肪、油或毛脂，所以也不散發味道。最受貴婦們追捧的是羊駝絨不滯留水，不阻擋太陽輻射的特性。
　　豪門貴婦們常愛披著羊駝絨制成的衣服，跳入水中暢遊，出水時衣服滴水不沾，更兼具輕柔保暖的功效，還不遮擋紫外線，令貴婦們可以直接進行陽光浴……簡直是特地為有錢、有閑人量身定做的奢侈品。
　　羊駝毛有22種自然色彩，加上眾人的披肩披毯都是手中制作，故而其上的顏色、圖案各不相同，披肩圖案有形態逼真的魚類、走獸和飛鳥等，披毯則是用黑、藍、紅和白4種顏色織成的條紋。
　　眾人都沈浸在得到新禮物的喜悅中，沒註意羅亦安還壹個傘包未打開，在安魯的掩飾下，這個傘包裏的東西，不為人註意地分散搬到了驢背上。
　　羅亦安的歸隊大大減輕了隊員們的負擔，他可以背著50公斤的大包爬山，還能同時照顧數頭驢，騰出手來的探險隊員們立刻有了看風景的閑情。原先枯燥的爬山活動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看，山貓，多可愛的小動物”露絲指著不遠處壹片山石間，快樂地喊叫著。
　　草叢裏，壹只家貓大小的山貓正警惕地眼前壹片草叢，它壹身銀灰色帶光澤的皮毛，全身布滿黃褐色、黑色的斑紋。
　　“噓，小聲點”，羅蘭連忙低聲喊叫：“這是生活在海拔3000米之上的安第斯山貓，很罕見的，全世界只有兩只標本，連它的照片都很少有。露絲，別喊，等我把它拍下來。”
　　塞納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弟子拍照，壹回頭，看到安魯正打開槍只保險，向草叢裏隱起身子，他微笑地提醒：“別開槍，這動物對我們沒威脅。”
　　壹只大手扶上了他的肩膀，輕輕地、但是堅決地把他的身子按到地上。塞納壹回頭，只見平時嬉哈的斯蒂爾壹臉嚴肅。
　　塞納立刻壓低的嗓門，正想呼喚弟子們隱蔽。擡頭壹看，眼前形勢已經大變，不知不覺中，弟子們都已隱起了身子。
　　“草叢裏有人”，斯蒂爾輕聲說：“羅恩已經潛過去了……只是預防措施，危脅度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