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黑色女神

　　自從那天的攻擊訓練結束之後，艾雪對我的操練重新回到了體能上，同時也給我講解壹部分放浪師可以外傳的知識。我對知識方面的渴望遠遠超過艾雪的想象，這姑娘壹直以為像我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對知識的渴求程度應該壹般。她哪裏知道，我已經把圖書館能看的關於三大神話體系的書都看的七七八八了……而且還觸類旁通地開始看其他類型的書籍。
　　放浪師本身是壹個富有又高危的職業，其在世人眼中的特點相當於“冒險家某某級別”認定之類。只有像我這樣接觸過放浪師的人才知道，放浪師實際上是維持人間與神秘秘境平衡的壹種存在。所以放浪師懂的很多東西，普通人並不知道。
　　我和壹般人還不太壹樣，身體裏有個知識寶庫壹樣的假正經女神呆著，總能知道很多常人不能想象的驚爆八卦。是以我這種人更容易接受放浪師世界的許多非常識問題，艾雪也知道我對這方面問題感興趣，教得不亦樂乎。
　　事實上，對我來說更靠譜的是文化課總比橡皮球時不時砸在身上打得我暈頭轉向強多了。最少在傳授知識方面問題的時候，艾雪還是很斯文秀氣的壹個美女。
　　馮存默因為其他演員檔期的問題，要暫時離開耶雲市出去說服壹個經紀人。《時之砂海》的拍攝進度因此陷入無限趨近於停滯的狀態——其實也就休息了四天。但就這四天，已經足夠艾雪把我從壹個文盲培養成壹個放浪師知識方面的精英。
　　艾爾西婭畢竟已經沈睡太多年，知道的多是些陳年舊事，放浪師相關的知識等於給了我極大的補充。
　　四天之後，艾雪忍不住開始抱怨——對於艾雪，這相當太難得的事。
　　“妳的問題真多，還刁鉆，真該讓妳去當記者……”
　　我對艾雪的“誇獎”只有無限羞澀地笑笑，然後繼續追問她所知道的壹切。
　　林莎吐露給我的信息讓我明白，為何這段時間楚昭然沒主動找我麻煩。在利益面前，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放棄我這種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吧？其實我最近有點害怕也有點期待，文哥在單挑那天並沒有被我的表現折服，這哥們心中應該十分的不服氣。現在越是平靜，我越擔心將來所面對的風浪更大。
　　唯壹讓我增加信心的，就是艾雪的特訓。有艾雪的特訓在，我覺得自己已經漸漸走入壹條嶄新的路。
　　更讓人高興的是，隨著艾雪的特訓，我骨子裏迸發出來的那股暴戾氣息已經得到漸漸壓制。我相信如果再遇到什麽問題，我不會像前段時間那樣想著用暴力解決。
　　短短四天時間，艾雪對我的記憶力已經有了深刻的印象。少女對我的評價就是：“如果妳的思維能更縝密壹點，妳的存在將讓所有人都害怕。”
　　對這個評價我可沒什麽好想法：“要真是這樣，那我還是繼續保持現狀吧。”
　　說是這麽說，我還是很努力地去學習壹切能學到的東西。越是跟艾雪學習，我越能感覺到她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能我們這些青春期朦朧又饑渴的小男生們覬覦。艾雪身上體現出來的，就是壹顆成熟又溫柔的心靈，這比她的容貌更有魅力。
　　我對艾雪有著巨大的好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四天之後，馮存默沒回劇組，劇組的大多數工作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因為沒有什麽人能聯系到我，加上也沒我什麽事，我依然未去劇組報道。唯壹讓我有點不放心的，也只是劇組這幾天到底是不是按照合約給錢而已。
　　倒是陳無極，消失了四天之後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妳覺得意外嗎？”陳無極扔給我壹張照片，照片上我看到壹張熟悉的，胖胖的臉。
　　是鄭天巖手下的那個汪經理，他正把手中的什麽東西遞給楚昭然。從那包裏的豐滿程度來看，應該是某些粉末藥品之類。
　　看到照片之後，我壹點都不覺得意外。附近娛樂場所提供的東西就那麽幾個人供應，鄭天巖除了皮肉生意之外肯定也會沾這個。加上楚昭然跟文哥多少算是熟人，如果想要賺快錢找到鄭天巖也屬正常。
　　“汪經理居然是外聯。”我瞇起眼睛考慮這些人錯綜復雜的關系，“這真是讓人難辦啊……”
　　看看陳無極壹臉邀功的表情，我笑著拍拍桌上照片：“這照片拍的不錯，器材也好，取景也好。妳難道在報社兼職嗎？”
　　“拍這種普通人還沒什問題。”陳無極臉上露出壹絲自信，“就怕遇到艾雪同學這種強者……”
　　想到艾雪的拳頭，我都忍不住條件反射地摸摸自己鼻子。
　　“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陳無極對八卦現在也有無比熱衷，“妳要是打算要挾楚昭然，我幫妳拍點照片應該足夠了。”
　　我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猙獰壹點，對著陳無極嘿然道：“哪有那麽簡單？哥哥我還打算慢慢玩捏……這學校的日子過的本來就挺無聊，現在有這許多事忙來忙去，我才覺得充實啊。”
　　“……”看我這個樣子，陳無極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妳放心。”我拍拍陳無極的肩膀，“跟妳借的錢我會盡快還妳。”
　　“哦哦？有什麽進展嗎？”陳無極敏感得像處女的皮膚，立刻有了反應。
　　到了這種時候，我覺得還是稍微放壹點消息給陳無極比較好：“已經開始跟林莎接觸了，我還在尋找機會。”
　　“我就知道妳行！”陳無極壹拍大腿，渾然不像壹個貴族少年壹樣罵贊道，“艾雪都對妳千依百順的，壹個區區林莎又算得了什麽？”
　　這次輪到我……了。
　　“楚昭然既然肯冒險去賣毒品，證明他手裏可能還真的沒有多少錢。”我替陳無極分析道，實際上是在引導陳無極往另外壹個方向關註問題，“那麽林莎的現嫌疑就更嚴重了。看來這姐弟倆還是貌合神離嘛，居然互相瞞著不少事。”
　　陳無極讓我這麽壹提醒，也註意到這個問題。如果林莎和楚昭然壹起弄走了風刃獸的屍體，哪怕拿到海外放浪師的黑市去賣，恐怕也有千萬收入進賬。以楚昭然現在的消費水平來說，千萬除以二就是五百萬，咱們就算四百萬，也足夠他們用壹段時間。
　　如此看來，林莎大概獨吞了那筆錢，而楚昭然被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姐姐耍了壹把，還挺高興。因為光輝聚會那天晚上林莎能陪他出席，讓他擁有了莫大的虛榮滿足感。
　　說到底，林莎和楚昭然的區別就在於“成年人”和“少年”。由此我對林莎的看法不禁又加深了壹層陰影。
　　……
　　跟陳無極碰頭結束之後，我正打算繼續去找艾雪繼續訓練，艾爾西婭卻在我腦海中忽然冒出壹句。
　　“人類，壹個我們不願見到的人來了。”
　　我甚至沒來得及張望，壹個人已坐在我面前，只用目光就牢牢將我控制在座位上，絲毫動彈不得。
　　銀色的長發，超越丹尼斯·瓊斯的漂亮臉蛋，看起來和藹又紳士的年輕人，坐在我對面優雅地端著壹只水晶酒杯。水晶酒杯裏光澤粼粼，竟是不斷變換顏色的壹團液體。
　　“真是巧，又見面了。”銀發帥哥回頭看了壹眼露天冷飲亭周圍的人和物，霎時間壹切都被停住。
　　來來往往的車輛，天空中飛過的鳥兒，塵土和羽毛，人的動作，濺起的水珠，緩緩流口中的飲料……所有的壹切都在瞬間凝固，只有我和對面的銀發帥哥還是呼吸如常，其余的壹切仿佛都被世間最好的工匠用雕塑記憶在那個瞬間。
　　我瞪著眼睛看向對面的帥哥，不知說什麽好。想起之前第壹次跟他見面的情景，我的內心仍充滿恐懼。
　　來的人是自稱銀狼的邪神之子，我在人間所能見到的，最可怕的人。
　　“神力比之前提高了不少。”銀狼端著那杯古怪的飲料，仰頭壹飲而盡，“艾爾西婭，妳的行蹤已經被光芒女神知道了吧？”
　　艾爾西婭沒說話。我心說這兩個女神之間的矛盾果然是他媽人盡皆知的秘密，連這個在人間呆了這麽多年的邪神之子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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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事跟妳無關。”
　　沈默下去總不是辦法，艾爾西婭的態度開始降溫，冷冷扔出壹句。
　　“諸神國度裏的不少人都定位了妳的位置。”銀狼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如果神國大門能早點開啟的話，妳的日子會很不好過吧？”
　　“妳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艾爾西婭瞬間變身成冷漠的女強人，口氣壹如既往地高傲。
　　銀狼放下酒杯，對女神的漠然顯是已經習慣，繼續自顧說道：“海默爾居然來過人間，這才讓人驚訝。妳真的殺了他？”
　　“有區別嗎？”艾爾西婭反問道，“這樣的英靈戰士，諸神國度裏數之不盡。”
　　“因為海默爾下到人間，諸神國度裏的大佬們都有點亂套了喲。”銀狼繼續他的幸災樂禍，實則在向艾爾西婭兜售情報，“光芒女神和妳不合早就神人皆知。如今奧美爾亞丁那廝又不在諸神國度，如果再次開啟神國大門，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麽。”
　　“如果她願意破壞人間的平衡。”艾爾西婭的回答很堅定，“我也不會保留什麽。”
　　銀狼嘖嘖贊嘆：“真是讓人敬佩的堅定啊……不過也有好消息要告訴妳。”
　　“什麽？”我和艾爾西婭難得同樣反應，這種同時叫出聲的感覺有點像晚上黃金檔劇情長片裏的悲情男女，極傻。
　　銀狼帶著壹絲羨慕加壹絲不屑哼哼道：“克拉拉的投影好像跟海默爾壹起穿過了諸神國門，來尋找妳的下落。”
　　這句話的效果非常勁爆，以至於我和艾爾西婭都楞住了，壹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應銀狼。
　　光輝聚會之前，我已在艾雪的內參雜誌上見過壹個黑色身影。現在想起來，當時我和艾爾西婭還曾經壹陣激動——當然，我也有點害怕，畢竟人家是厄運女神。
　　然而以眼下這個形勢來說，我覺得就算是真的看到厄運女神降臨，我也只會高興而不會害怕。
　　面對無限的未知，尤其是來自深不可測的諸神國度裏的挑戰，多壹個艾爾西婭的好朋友出現，對我們來說肯定是大大的有利。
　　銀狼以極其欽佩的口氣對我們說：“諸神國度裏的那些混蛋，沒幾個有情意的。妳和克拉拉之間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
　　壹直以來我都覺得，艾爾西婭這種脾氣的女人應該沒有朋友，而且敵人壹定會很多。自從她跟我說起自己有個厄運女神的朋友之後，我也壹直很好奇，那個被稱為克拉拉的厄運女神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存在？
　　除了模糊的壹身黑衣印象之外，我對厄運女神壹無所知，甚至包括諸神國度的傳說裏，這位厄運女神都相當神秘。
　　“要不要我放出壹個坐標，帶她過來？”銀狼用眼神征詢艾爾西婭的意見，“投影畢竟不比真身，不能像海默爾那樣精確定位。”
　　艾爾西婭居然開始沈思，顯然銀狼的提議對她很有誘惑力。
　　“放心，諸神國度的人暫時不會再來這裏了。”銀狼似乎看出我們的憂慮，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海默爾能夠來到這裏，還不是被空間坐標吸引過來的？如果只是單純尋找妳的蹤跡，妳現在這種神力程度，也就和我壹個級別的神明才有可能找到妳。”
　　銀狼說的是事實，艾爾西婭的神力現在確實很有限，甚至還不如海默爾那晚爆發出來的力量。我們眼下這種水平，唬唬普通人還可以，真要跟諸神國度的人玩估計是不行。
　　銀狼在那裏滔滔不絕，艾爾西婭卻依然默不作聲。我對女神這手沈默功夫十分佩服，如果是我，思考的同時肯定會不斷跟銀狼交談，攪亂對方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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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艾爾西婭的聲音自我體內飄蕩出來。
　　“不必了。我相信克拉拉會找到我的。”艾爾西婭的話往往就是結論，“我答應妳的事會做到，如果妳能定期給我諸神國度的信息我會很感激妳，更多的事不必妳來做。”
　　銀狼怎麽也沒想到艾爾西婭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雖為邪神之子，依然保持了諸神國度裏的壹絲優雅風度。艾爾西婭拒絕他之後，銀狼起身朝我和女神行了壹禮，扭頭消失在我們視線中。
　　“人類，我不相信邪神之子的目的只有得到世界樹果實這麽單純。”
　　銀狼走了壹會之後，艾爾西婭才在我心中低聲說出自己的推斷。
　　“妳覺得有貓膩？”我想起那個曾經跟艾爾西婭叫囂的銀狼，也覺得他今天實在太文明了點。
　　“可能會有更可怕的事發生。”艾爾西婭沈吟了壹下，“大預言書上所說的終末也許很快就會來臨。”
　　“算了，這些對我們來說暫時不重要。”我打斷女神的自言自語，“妳所說的‘很快’估計也得個百年以上。對於我們來說，眼下最重要。厄運女神到底長什麽樣，妳告訴我，我也幫妳找找如何？”
　　艾爾西婭這次答應得倒是很痛快：“人類，閉上眼睛。”
　　我依言閉上自己的眼睛，頓時看到眼前出現了壹團光亮。朝那壹團光亮仔細看去，竟然是壹個巨大的圓形氣泡，氣泡中央幻動壹個淡淡的人影。隨著我的精神不斷集中，人影逐漸真實，變成壹個黑衣黑裙的年輕女孩形象。
　　這是我第壹次看到厄運女神克拉拉的真是面貌，我不得不承認壹件事。
　　奧美爾亞丁這個混蛋主神，手下的女神真都是些驚天大美女。
　　如果用讓人贊嘆的清麗和絕頂的秀麗來形容艾爾西婭的話，厄運女神克拉拉帶給我的第壹印象就是幹凈而稚嫩的美。
　　很難想象，這個比艾爾西婭最少大上兩千歲的女神，臉蛋依然和十幾歲的小姑娘壹樣稚嫩。只有身高和身材方面，才看得出來她非常接近壹個成熟女孩的形象。
　　頭頂黑色獨羽頭盔，雙眸黑而光澤，壹身黑色戰甲和長裙，甚至連壹雙靴子都是漆黑的。這樣壹個黑色的女神，皮膚卻白嫩得像溫暖的玉石。
　　看著看著我就明白克拉拉跟艾爾西婭之間的差別了——克拉拉的眼睛太大，睫毛太長，五官太稚嫩，讓她整體看起來就比艾爾西婭小了不少。如果不告訴我這是個女神，我會以為是我們學校的某新生美女穿了套黑色鎧甲在那裏擺姿勢給人照相。
　　……
　　在我正打算繼續追看克拉拉影像的時候，眼前那個圓形氣泡霎時間破滅成漫天小泡泡，厄運女神的身影也自此消失無蹤。
　　“不用盯著那麽久看吧？”艾爾西婭難得揶揄我壹下，“妳也可以用‘藝術之星’的天賦畫出來，讓其他人類幫妳尋找。”
　　“找艾雪麽？”我想到那本放浪師內參，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算了，暫時還是不要了。目前我們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如何從林莎嘴裏撬出關於風刃獸屍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