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外交人士

　　徐剛所說的話和劉洋洋查出的資料基本相符，全世界各國集體壹窩蜂去研究諸神國度的時代剛剛過去，大部分研究內容仍處於保密狀態。劉洋洋以普通的方式查詢自然沒有結果，直到我的舊時代圖書館最高權限快要到手之際，這些猙獰往事才對我們露出冰山壹角。
　　劉洋洋依我所說安頓好了徐剛壹家人之後，我們才離開那所民居。我那個蠢貨舅媽還在用憤恨眼神望著我，只是因為挨了巴掌不敢再口出惡言，跟在她旁邊原本壹臉得意的徐威現在也瑟瑟發抖如壹只擔驚受怕的小羔羊，這壹家人的景致讓我忍不住多欣賞了壹會。在道德上沒有任何潔癖的我從來不忌諱多看壹眼自己討厭的人有多淒慘，此時此刻，我心情雖然不太好，看著他們也略感舒暢。
　　“接下來怎麽辦？”劉洋洋看似沒主意，實則在嘲諷我，“壹怒出手倒是不錯，可惜現在大家都被驚動了，後續怎麽幹妳可得想好了。”
　　我笑笑：“大使館那邊太兇險，現在人不是在妳手裏麽，如果有事也是沖著妳來，咱們豈不是方便了許多？”現在把徐剛放在劉家的安排下自然是要看看這件事中的所謂大人物有沒有劉家的勢力在。單憑壹個劉洋洋在我面前又是忙前忙後的，我卻不能相信劉家肯定與這件事無關。
　　劉洋洋何等聰明的人，想通了細節後壹驚：“妳壹開始就想好了這麽幹？”
　　“當然不是。”我誠懇地解釋道，“徐剛壹開始鬼迷心竅聽了我的話尋求國外勢力庇護並不讓我意外，讓我意外的是西聯體的態度——他們既然敢殺徐剛，證明這些人已經證實了某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不需要徐剛繼續宣揚出去。那些我國大人物們未曾派人去接觸徐剛，恐怕只是我們過官場的習慣而已。”
　　我說到這裏，劉洋洋理解露出壹副理解的笑容。官僚們最願意做的事，也是最擅長做的事，自然是無盡的等待了。就像宗教總是許諾出虛無縹緲的希望壹樣，官場上的大人物們自然也喜歡靜觀其變，等到適當的時候再稍微推動壹下局勢發展。
　　沒有派人再繼續跟徐剛接觸不意味著他已經失去價值了，只是習慣性的謹慎而已。
　　“我能調用的人手比較少，怎麽保護徐剛？”劉洋洋提出了相當現實的問題，“如果那些人能動用放浪師協會的力量，壹般人可真擋不住。”
　　“普通人也有和放浪師壹戰的實力吧？”我壹語戳破劉洋洋的偽裝，“如果是‘戰藝’級別的不好說，只是普通放浪師的話，真人多勢眾也未必能討了好。”
　　“今天妳碰上這個呢？”劉洋洋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問道，“能夠達到這個級別的‘冰凍’，在放浪師中不算稀奇，也夠強大了吧？”
　　“壹般。”我說，“找幾桶易燃物，應該也好對付。”
　　劉洋洋壹滯，顯然沒想到這壹層，想了壹下還是決定不反駁我了。
　　我看著劉洋洋，他只是個俗世中混跡的大家子弟，壹個能力不甚強大天資不夠優秀的放浪師。以我如今的目光來看他，總覺得有些可憐，於是忍不住多說了壹句。
　　“人世間的力量總是有極限的，長此以往，人自己的思維也被局限住了。有些看似宏大的構想，也許在另壹個世界看來不過是些小把戲罷了。”
　　劉洋洋聞言雙目壹凜，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我。
　　我裝作什麽都沒說過，轉頭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其實徐剛就算真的死在這裏了我也不覺得可惜……反正他告訴了我自己應該知道的東西，我想是我回耶雲的時候了。”
　　“可妳還沒見過艾雪……”
　　我苦澀壹笑：“艾雪如果想見我，我鬧了這許多事，她怎麽也會表態吧？放浪師協會想要招攬我，很容易啊……只要把艾雪喊來，我肯定答應。這兩種沈默態度，妳覺得我還有必要繼續厚著臉皮賴在這裏嗎？”
　　“也許只是身不由己。”壹直在旁邊沈默不語的藤秋顏忽然說，“有些家族過於龐大，利益復雜，並不是壹個人就能決定某些事的。”
　　我苦笑：“這我也想過，不過既然如此，我何必要給她添麻煩呢？現在我倒是很好奇，我父母留下的東西是否真的值得這些大人物不惜暴露自己的羽翼？身為壹個放浪師，劉洋洋妳不好奇嗎？”
　　劉洋洋神色激動，剛才我那兩句話早已激起他的好奇，現在經我這麽壹提醒，這人立即想到了壹些所有人都試圖去破解的秘密。當世之下，只要是個見聞不閉塞的人，莫不對這個世界的某些終極秘密有所興趣。其中身為開拓者的放浪師們更是如此，他們究其壹生所要做的，也不過是讓那些秘密變得更透明壹些。
　　“妳到底知道什麽？”劉洋洋這次終於相信了，在我身上有些秘密確實是旁人從未有機會觸及的。這人壹下子明白了為何放浪師協會竟對我如此容忍，以及六大家族各自曖昧的態度。
　　我估計最開始受命要來招待我，劉洋洋心中可能還腹誹了壹陣子，以為我只是個天資比較神奇的傻小子。這些天相處下來，此人的態度已經有了很大改變。
　　“沒什麽。”我照例用外交部的方式回應詰問，繼續說著自己的話題，“我覺得現在情況很微妙，也許有壹天，這個世界的所有秘密都將公之於眾。到那時候，大家心中可能就再也不會有安閑喜悅之類的情緒了。”
　　“妳是說會爆發戰爭？”藤秋顏習慣性地想到了打破和平的最好辦法。
　　我搖搖頭：“這件事誰也說不好，但肯定比戰爭還可怕。”
　　啞謎最是無趣，劉洋洋和藤秋顏都放棄了猜測，倒是在壹旁抱著書包壹臉虔誠的筱雨忽然說道：“終有壹天，神的責罰降下，讓這世人明白，我們不過是行走地上的無知蟲豸。”
　　我心中壹驚，心說人家筱雨果然是宗教聯盟出來的好同誌，居然壹語中的猜到了本質。看來我的思想覺悟還有待提高啊……
　　“妳真的打算離開首都？”劉洋洋最後壹次嘗試確認，有氣無力的，“舊時代圖書館的權限很快就要下來了。”
　　我低頭計算了壹下日子，點點頭道：“好吧，我等權限下來再走，不過家裏我還是要吩咐壹聲，如有異動，第壹時間能通知到我。”
　　這壹次劉洋洋大包大攬：“我來給妳安排。”
　　我點點頭，看著劉洋洋，沈聲說道：“我知道妳也是身不由己，忙裏忙外為的就是家族興盛。既然劉家老壹輩認為我身上可以押寶，妳就暫且相信我好了。如果我不能給妳帶來相應的回報，妳選擇離開也請立刻告訴我。不管怎樣，我希望妳能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劉洋洋沒想到我忽然這麽壹本正經，楞了壹下，很騷包地撩起自己的頭發：“咱們本來就是敵人嘛……妳壹旦開始追求艾雪，就是我們所有首都青年放浪師的敵人。”
　　“好吧……”我低聲應道，“嘿，情敵，要跟我決鬥嗎？”
　　“堅決——不要！”
　　西聯體的反應比我想象中更迅速，也更直接，很有西方人凡事都直來直去的風格。就在我們安頓好徐剛壹家之後，帝國酒店門口已經被外交部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當我們回到帝國酒店之後，立即看到各種平日裏所見對國人耀武揚威的外交部工作人員穿們得跟黑社會打手似的，在酒店大廳內站成兩排不茍言笑。中間休息沙發上則坐著個官員，身形細長，壹身黑藍色制服，戴金絲眼鏡，臉上掛著仿佛永遠不會變化的微笑。
　　“我……操……”劉洋洋吸了壹口氣，“怎麽這個家夥也來了？”
　　“這誰？”我看那個細高個壹臉的微笑，總覺得有刀光閃動似的，“怎麽笑得跟電影裏大反派壹樣？”
　　劉洋洋嘆了口氣：“妳還沒看出來麽？外交部官員啊。”
　　所謂外交部官員，就是面對外國友人滿臉堆笑，對著本國公民則兇殘至極的壹種存在。不過我相信壹般的外交部官員劉洋洋也不至於忽然吐粗口，眼前這位貌似斯文的年輕官員肯定有點什麽難纏之處。
　　“外交部官員有什麽過人之處，能讓兄臺如此嘆息呢？”我故意緩解氣氛，其實那細高個已經站起來朝我們壹行人走過來了。
　　劉洋洋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這個人叫吳文，是吳家的人，很難搞。”
　　“吳家就是那個進出口貿易做得很大的親西家族？”我腦海中立即冒出了關於吳家的許多江湖傳聞，“在商務部和外交部方面有不少人脈，當然更多是集中在商界。跟同樣盤踞在商界的沈家不太壹樣，吳家壹開始就是以官商姿態橫行整個大漢中的家族，沈家則是想要通過金錢政策來慢慢控制壹些勢力的後起之秀。相比之下，吳家的實力要更強大壹些。”
　　“妳們六大家族不是都被捆在國家的利益上了嗎？”我看著那個緩步走近的金絲眼鏡，低聲問道，“怎麽看上去好像是奪妻之恨壹樣？”
　　劉洋洋用鼻孔哼了壹聲：“妳不知道吳文這人有多可惡，他大概是吳家最讓人惡心的存在了，偏偏能力又很強，壹直在外交部跟那些西聯體的家夥打交道。”
　　“到底是怎麽個惡心法？”我只能再問這麽壹句，吳文已經過來了。
　　“妳馬上就會知道。”劉洋洋還是沒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