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粗人壹個

　　“妳打算怎麽辦？”吳文壹走，劉洋洋就迫不及待地問我。
　　我沒有回答，而是伸出兩根手指，在酒店大廳周圍虛空中連點了十幾下，直到聽見十幾次微小的爆炸聲後才收回手指。那些監聽器材對擁有“戰神的智慧”的我來說顯然毫無效果。
　　“不要亂了方寸，不考慮是不是被放了監聽設備就開始談論計劃什麽的……妳沒有這點警惕性嗎？”
　　劉洋洋壹甩頭發，滿不在乎地道：“讓他聽……誰怕誰！”
　　“剛才妳可是吃癟了。”我提醒這位豪言壯語的哥哥。
　　劉洋洋故作豪氣地道：“別被外交部唬住，他們能跟全世界所有比大漢中強大的國家叫爹，也能把大漢中全國的人民當兒子，他們其實最懼怕比他們更強勢的人。”
　　我最恨聽這種話了，好像什麽事都把老子當成先鋒部隊壹樣。撓撓頭懶得理會劉洋洋，我恨恨說道：“既然吳家想要撈好處，我當然是無所謂的……那些好處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反正這件事妳們自己操心，我決定回房間睡覺。”
　　劉洋洋自然不知道我不必睡覺也精力充沛，嘆息壹聲去聯絡家族真正說話算的大佬們去了。藤秋顏拉著筱雨跟在我後面，低聲問道：“妳真不打算去見艾雪了？”
　　我覺得藤秋顏此時的態度有些奇妙，卻未多想，對她我畢竟不曾抱著太過強烈的防備之心，坦然道：“想當然還是想的，不過現在這樣子去了也只是讓自己徒增傷心而已。我又沒有讓艾家改變決意的能力，艾雪自己的態度我又不知道，去了又能怎樣？”
　　藤秋顏低頭沈默了片刻，忽然擡頭，雙目閃閃地望著我：“在妳心中，艾雪真是誰都沒法比的存在嗎？”
　　這個問題太微妙了，我不知如何作答。這些天來跟藤秋顏相處之下，我能察覺到她內心並未如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最重要是她心中充滿了真誠和年輕人應有的執著。雖說接觸過的權貴子弟並不多，我也不認為這樣的人會很多。藤秋顏在懂得人情世故之外有壹顆未經歷練的熱忱之心，與她的冷漠外表形成鮮明對比。從這壹點上來說，我覺得自己開始慢慢喜歡上這個冷漠又兇殘的美女了。
　　同時我也看得出，藤秋顏對我的好感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在首都這幾天裏，她處處為我著想的模樣就讓人心裏覺得很舒服。
　　現在聽到藤秋顏這麽壹問，我心中陡然壹突，總覺得如何回答都不是真正讓人滿意的答案。
　　“妳這麽認為嗎？”我最終不得不以退為進，含糊其辭。
　　藤秋顏壹只手拉著筱雨，眼瞼低垂，低聲說道：“我不知道……當年在首都的時候，我也聽過關於她的種種傳說。那樣的女孩，的確很讓人喜歡。”
　　筱雨忽然插嘴道：“艾雪姐姐很厲害，我們聯盟的很多人都把她當成最厲害的對手。”
　　我楞了壹下，這才意識到身邊還跟著壹個宗教聯盟的虔誠信者。如果說起生活目標的堅定，也許筱雨才是我們都該學習的榜樣。至少在目前的人生路上，她才是最不迷惘的。
　　“艾雪……”藤秋顏低聲喃喃道，“活在她陰影下的姑娘們都恨他，男人們都喜歡她。不過出了這個首都，卻能有多少人認得她是誰？妳如果真想見她，不如我來幫妳想辦法？”
　　我搖搖頭：“這種事勉強不來。”
　　藤秋顏好像被我這種態度激怒了，忽然狠狠掐了我壹把。天可憐見，要是她每壹次出手都有這麽重的話，我估計放浪師協會早就收她做榮譽會員了。
　　“妳是個男人好吧？妳主動壹點會死啊？妳非要等人家姑娘在眾目睽睽之下跟妳告白還是怎麽著？妳能不能有點出息？全首都的青年才俊都想追求艾雪，妳拿出點勇氣好不好？”
　　我不知為何將這位姐姐給激怒了，在藤秋顏如連珠炮般的責問下只能撓頭認錯。跟女人講理永遠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之壹，勝過了跟外交部的傻逼們鬥智鬥勇。
　　藤秋顏好像是真生氣了，回到房間裏也沒理我。我看著那個翩然背影苦笑，剛才我還在想這女人的脾氣是不是已經變好了，如今壹看，本性難移這句老話肯定是沒錯的。
　　按照劉洋洋的說法，他要跟家裏協調壹下，以確定如何與吳家的人周旋。這種事對我而言當然毫無意義，於是我只能在房間裏枯坐著繼續想念那些無聊的日日夜夜。我這個人確實沒良心，舅舅壹家人的生死安危此時我已毫不在乎，我更在意的是自己是否應該回到耶雲，繼續我那看似幸福的小日子。
　　正在做並不激烈的思想鬥爭，艾爾西婭的聲音忽然在我腦海中響起。
　　“人類，妳可以進入到那個圖書館最深處吧？”
　　我悚然壹驚，這才想起曾經答應過艾爾西婭的承諾。無論如何艱險，我都應該履行承諾。對於艾爾西婭，我有著不可言傳的義務。無論這世界風雨飄搖如何改變，我們之間的同盟關系依然是首位。
　　我還得留在首都，我不能走。
　　藤秋顏在裏間換了衣服出來，壹身精致的緊身黑色套裝充滿誘惑，又帶著壹絲危險氣息。看到我驚訝的目光，這個剛才還在痛斥我的美女居然嫣然壹笑。
　　“怎麽了？”
　　“沒啥……”我擺擺手，“挺好看的。”
　　“主要是實用。”藤秋顏在我面前連失足婦女都扮過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這件衣服是治安局未來五年內要普及的專用戰鬥服，我是測試人員之壹。”
　　“穿這個幹什麽？”我皺眉。
　　藤秋顏拿起手中的移動電話，對我晃了晃。
　　“剛才我家裏來了通知，說是讓妳去壹趟放浪師協會。放浪師協會的人想要見妳。”
　　對於這個消息我早有準備，並不覺得過於意外，只是感覺有些興奮。看來放浪師協會在經過長時間的沈默之後終於要有所動作了，卻不知道他們的態度如何。
　　“沒說為什麽要見我嗎？”
　　“說了。”藤秋顏冷笑壹聲，“名義上當然是調停妳與方鳴等放浪師之間的矛盾……那小子被妳打得很慘，現在沒臉出來見人了。”
　　我哈哈壹笑：“行，咱們就去見見我國勢力最強大的官方組織。”
　　這次我和藤秋顏單獨出門沒帶筱雨，也沒告訴劉洋洋。我相信劉洋洋壹定知道我去了哪，筱雨則抱著她的小書包在房間裏祈禱。這位虔誠的少女用她自己的方式影響著我的言行，總讓我感覺到自己生活的散漫和無精神支柱。
　　很可惜的是，我心中有個女神……所以所謂虔誠這玩意，在我心中是並不存在的。
　　從帝國酒店出來，藤秋顏臉色不太好，給我指指點點看周圍的壹些人和車，有的來世治安局，有的來自國家安全部門。這些人在這裏徘徊的原因無他，當然是因為我們。另外還有幾個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外交部的傻逼，在街上走來走去，壹臉我上了他們家裏女性親屬的表情。
　　放浪師協會的人架子並不大，與我們約定好的地點就在不遠處的壹家會員制的休閑餐廳。在首都到處都是這種俱樂部制的私人聚會場所，“貴境”算是最好的，市區裏則有許多中檔的給不同階層人士準備。放浪師協會有權有勢更有錢，選這麽個地方倒多半是為了低調。βσσкζ！
　　不管我架子大不大，平時表現有多狂妄，藤秋顏求我來，我自然就來了。那位等候在餐廳裏的放浪師協會代表也很意外，沒想到只是壹個簡單邀約我就能露面，比起在貴境打得方鳴滿臉是血的情景，這位代表估計心中會大感安慰吧？
　　看到這位代表，我也笑了，居然不是陌生人，正是當初那位曾經問過我是否要加入放浪師協會的大叔。
　　“意外嗎？”禿頂大叔對我微笑，仿佛之前我們從未發生過任何不愉快壹樣，“聽說是要來見妳，我就主動要求接下這個工作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妳是個能給人帶來驚喜的家夥。”
　　“驚嚇還差不多。”我坐在禿頭對面，打量這個有著官員風格的男人。說是約見，他就真的自己來了，也沒帶跟班。放浪師協會真叫壹個財大氣粗，居然把整個俱樂部餐廳都給包下來了，那邊站在旁邊給我媽服務的經理還壹臉榮幸的樣子。
　　跟我壹起來的藤秋顏對這種小場面毫無感覺，若無其事地坐在我身邊。禿頭大叔必然認得這位首都第壹惡少，瞄了她壹眼沒說什麽。在壹片看似祥和的氣氛中，禿頭大叔先自我介紹壹番。
　　“既然見過面了，我也不多客套啦。我是放浪師協會的鑒定師，按照壹般人的說法，就是個文職工作人員。”禿頂男人習慣性地撫摸自己的光頭，說話節奏不快也不慢，“放浪師協會希望多跟岑先生接觸，可惜岑先生對我們總是有些小小偏見，不得已只得通過另壹層關系聯絡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這個禿頭壹開始把姿態就放得極低，讓我反倒不好意思說出什麽咄咄逼人的話來。猶豫壹下，我只能抱著肩膀繼續裝惡少：“哼，放浪師協會不是不參與私鬥活動嗎？”
　　“那是因為以前的私鬥都不成氣候。”禿頭解釋了壹句，繼續自我介紹道，“哦，忘記說了，妳們可以叫我粗人，這是我在組織內的代號。”
　　我不禁又打量了壹番這位自稱粗人的鑒定師，從外表看倒的確是個粗人，可惜這外表怎麽也掩飾不了他心細如發的特點。就這麽短短幾句話，這人就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和好脾氣，倒真是壹個文職工作者的風格。
　　當然，這位粗人的身手也不差，雖然看不出具體水準，至少應該是在劉洋洋之上。對此我倒是見怪不怪，在首都是個人就有點本事，真是放浪師多如狗遍地走的地方。
　　粗人不管我上下打量的目光，招呼了飲料和果盤之後才開始慢慢進入正題：“您跟方鳴之間的矛盾我們都知道，最開始他為了芝芝出頭，惹到了您。我們壹直覺得這是小事，除了我這個鑒定師要出面給您做評級之外，其他的部門都沒有出動的打算。”
　　“問題是在方鳴來向您挑釁之後我才知道，您身邊還有壹個宗教聯盟的人……這對於放浪師協會來說是個不小的麻煩。您大概也聽說過，我們與宗教聯盟向來沒有什麽愉快的交往。”
　　我有點明白了：“所以妳們這次來並不是打算讓我盡快加入放浪師協會，而是希望我跟宗教聯盟保持距離？”
　　“也不是這樣。”粗人攤開手侃侃而談，“對我們而言，您的存在價值顯然是誰都無法比擬的。艾雪做為挖掘出您潛力的放浪師，在協會內部也會得到相應的嘉獎……”
　　粗人乍壹提到艾雪，我的心臟不爭氣地跳動了幾下。對於這個名字，我有著非同尋常的回憶。
　　“說到底，我們還是低估了您和方鳴之間的矛盾。”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繼續說道，“方鳴找了朋友幫忙，您也大鬧了‘貴境’……這讓大家都很尷尬。事情鬧到這個程度，我覺得咱們無論如何也需要壹次坦誠的調停了。”
　　藤秋顏在旁邊冷笑壹聲：“不過是小孩子打架，用的著這麽鄭重嗎？”
　　粗人對著這位首都第壹惡少笑笑道：“當然不用，不過如果岑先生願意加入放浪師協會的話，我想很多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我就是來看個朋友。”我對這壹套可完全沒興趣，“別跟我說那些好處。放浪師協會我打死也不會加入，讓我去秘境當炮灰，妳們好意思的嗎？”
　　“這個……”粗人沈吟了壹下，仿佛早就料到我會拒絕壹樣，“我這麽說吧岑先生，咱們不如打個商量，您可以先名譽加入，並不履行義務。等到您真的覺得放浪師協會比較適合您的發展了再考慮正式加入的問題如何？”
　　靠，碰到這樣態度的工作人員，反倒讓我沒了發揮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