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叫聲哥哥來聽

　　整個舊時代研究專家團的陣容非常豪華，好多只有在學校課本裏才能看到的名字都曾經是這個部門的重要成員。迄今為止，漢中國的舊時代研究部門成果並不是最多的，也有近兩萬項技術應用到生活中去。與整個舊時代研究部門相掛鉤的就是國內的各種大型企業，他們擁有最先試用這些技術，並將技術轉化成實際民用商品的特權。所有技術的專利都屬於國家，因此也可以說是各國政府通過這種手段控制了整個世界的商品經濟命脈——所有的創新都在意料之中，所有的商用科技儲備也都是有序化的。這樣的好處是不會出現任何不受控制的問題，壞處當然就是民眾從來也不會有驚喜，所有的發布頻率都由各國商務部主持，那些老爺們決定了民眾可以享受哪些科技成果。
　　聽上去很像是舊時代的監獄，用犯人們創造財富，反過來給犯人們壹點點福利他們也要各種感激。
　　我在這個研究中心走了壹圈，看到了許多曾經只在傳說中的東西，譬如運算速度是現在個人計算機二十倍的超級計算機。據說這還只是初步測試的數據，更高級的產品也已經能夠批量生產了。還有許多能量轉化的設備，可以方便利用垃圾的能源回收系統，甚至取代當今工業社會基礎的新材料等等……那些只有在書上關於未來描繪中才有的成果，都在我眼前活生生地存在著。
　　終於我也知道了諾拉為什麽會那麽驕傲自信，語言復原工作在整個舊時代研究中心是核心中的核心，有壹些專業領域的還原工作更需要語言學家和實驗室配合，通過無數次的各種實驗和文獻描繪相結合的方式，最終確定某個科技成果應該如何應用。
　　我骨子裏就不是個文藝青年，對這些所謂改變世界的偉大工作興趣缺缺，唯壹好奇的是這些建築到底如何通過輕微的支撐懸浮在空中，聽說是利用相當微妙的磁力平衡才做到這種程度，距離傳說中壹點能量就足以讓整片大陸懸浮空中還有壹定距離，不過也足夠驚人了。
　　傳說總是虛無縹緲，不如現實來的簡單直觀。
　　劉劍對我氣走了諾拉沒有表示出任何不快，想必真有的話也藏在心裏了。在言談之中，劉劍反復強調諾拉並不適合目前的工作，那神情不似作偽。我想來想去，也只能認為這是另壹種意義上的保護了，也許在劉劍看來，諾拉做這樣的工作確實是壹種折磨。
　　看得出劉劍確實是非常忙碌，僅僅是壹頓飯的時間，中間有無數電話和請示打斷我們的談話。
　　這讓我甚至覺得是壹種暗示了——妳看，我這麽忙還陪著妳，妳多少也要領個情吧？
　　對此我當然無動於衷，如果我自己的價值不足以讓劉劍浪費這麽多時間的話，他也不會丟下工作來跟我說這些無聊閑話。
　　“還是希望妳能快點做出決定。”劉劍在勸人方面並不勉強，態度也很隨意，“相對於放浪師協會的那些事，妳其實更適合這裏。”
　　“我怎麽不覺得？”我才不信這老東西的鬼話。
　　“妳還沒機會發現而已。”劉劍淡淡壹笑，那股淡定的威嚴又重回臉上。
　　我默默扭過頭去，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嘟囔道：“如果沒有放浪師協會，我也沒這機會發現。”
　　劉劍父子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麽，都沒接話。事實上如果我沒表現出那麽多奇怪的力量，這兩人會對我另眼相看嗎？人情冷暖就是這麽簡單粗暴，在沒有達到某個標準之前，劉劍絕不會用溫和的口氣說我適合漢中國最高科研機構之壹。
　　想到父母的那些事，我知道就算是責問劉劍也不會有任何結果，而且毫無意義，不如自己動手調查。
　　從劉洋洋的表情上來看，我寧願相信他也是第壹次聽自己父親說這些事。
　　不鹹不淡的談話壹直持續到我們離開，我和劉劍也沒繼續深入交談。互相的試探之後，劉劍也知道從我口中能得到的情報不會太多，為了留下個好印象索性不再打探，只是陪我們閑聊了很久。
　　在這個地方呆著，我能感覺到相當強烈的熟悉感，那種感覺就像在舊時代圖書館壹樣。
　　盡管這片建築群已經被添加了太多現代社會的氣息，我還是覺得格外親切。這種強烈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可能真是壹個橫跨了許多時間的怪物，在我靈魂深處有壹股冷漠滄桑永遠在蠢蠢欲動。
　　這種感覺挺糟糕的，我盡力壓抑著自己的不舒服，早早跟劉劍告辭離開了舊時代研究中心。
　　比較有趣的是，離開研究中心的路和來時不太壹樣。這麽個地方居然還有後門，從後門出來的我們七繞八繞，又由壹輛專車接送才回到最開始停車的位置。
　　此時此刻，正是午後陽光明媚的時刻，瞧著朗朗晴空，心中頗為感慨。人常說的所謂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我看這觀念怕是要被顛覆了。好多秘密就藏在妳眼皮底下，多數人依然無法發現。
　　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註定是被少數人掌握，不管是財富、權勢，還是知情權。
　　劉洋洋壹臉惆悵：“老爺子都第二春了，我還沒著落，太慘了……”
　　我理都懶得理這個爛貨，開門上車：“行了，別啰嗦了，回市區吧。我想去協會中心壹趟。”
　　“還真當成事業了？”劉洋洋壹邊嘟囔壹邊發動汽車，“放浪師協會還沒開始給妳發薪吧？”
　　“發薪就不這麽賣力氣了。”我說，“只給我掛個名，總得要點實惠才是真的。”
　　劉洋洋自己也是協會成員，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協會壞話，只是壹臉嘲諷笑容地開車。
　　我們回到協會中心的時候，正把要匆匆離去的粗人堵在門口。看到這位光頭的鑒定師，我咧嘴壹樂，這可好，都不用下那個壓抑的地下城市了。
　　“別走。”我跳過去，壹把拽住粗人，“天大的事也給我站住，咱們之前說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粗人看見我，頓時壹臉慌張，估計是想自己打也打不過我，鬧也鬧不過我，只能苦著臉跟我玩外交腔：“這個……我們還在努力遞交申請，需要壹些工作日。”
　　我不願意跟這個人多廢話，也知道他在協會內部能量有限，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問道：“那我找潘先生，他在嗎？”
　　粗人壹點都沒猶豫地搖頭：“不在！妳別做夢了，最近他們都很忙。”
　　“忙什麽？”
　　粗人看了我壹眼，反問道：“妳是當事人，妳不知道忙什麽？”
　　此時我的腦子轉得不是很快，經過粗人這麽壹提醒還是立刻明白了：“妳是說神族下界那件事？”
　　粗人看著我，嘆了口氣：“妳是不是把協會的號碼屏蔽了？”
　　我想起自己拿到放浪師協會名譽會員之後的壹系列舉動，其中壹項好像真是屏蔽了所有放浪師協會固有成員的號碼……當然，後來我幹脆把這部專用聯系放浪師協會的移動電話關掉了。估計在我的潛意識裏總覺得放浪師協會沒什麽好人，唯壹壹個好人還被家裏關著不能來見我。
　　粗人看我這麽扭捏，不用繼續追問也知道結果了，嘿嘿壹笑：“妳現在風光得很咧，如果潘先生在家的話，恐怕也會主動來見妳。不過妳真的不知道如果有這種正面接觸後，妳得接受協會做壹次正面垂詢嗎？”
　　“真不知道。”我誠實地說道。
　　“現在知道了。”粗人不知怎麽把我的壹句話給學去了，哈哈壹笑，“昨天我們知道妳在劉家做客，誰也沒去找妳。今天妳主動跑過來，問答還是要做的。”
　　我這才知道自己竟算是自投羅網，翻了翻白眼懶得再反擊什麽。我再狂妄，也不會真的做出讓整個放浪師協會威嚴掃地的事，這種例行公事的查詢肯定還是要遵守的。
　　比較頭疼的是，想到壹群並不喜歡自己的人來質問，我就覺得很屈辱。
　　“都什麽人來問我話？不會有那個小西吧？”
　　粗人繼續外交辭令：“不到最後壹刻我也不知道具體人選，妳只要保持好心態就行了。”
　　我冷冷壹笑：“是嗎？如果再有人為難我怎麽辦？現在我可是協會名譽上的壹員了，不像以前是個外人，可以跟看我不爽的人跳腳動手。”
　　粗人立刻說道：“協會內部不禁止私鬥。”
　　這樣的回答倒讓我無話可說，畢竟放浪師協會說白了還是壹個拳頭大於其他能力的地方。如果我真的能打贏那些看我不順眼的人，放浪師協會的高層們反倒會高興又挖掘出了壹名天才吧？
　　天才？嘿，沒想到我這輩子也有機會跟這個詞聯系到壹起。
　　見我發呆了壹下，粗人趕緊扭頭就走，壹點都不留戀自己自己拎著的壹個大口袋，壹口氣上沖上車就這麽逃走了。我望著那遠去的車影不得不佩服這人的逃走速度，以我目前在首都沒遇到過敵手的反應，居然沒能逮住他。
　　隨手撈起粗人留下的布口袋，我往裏面看了壹眼，立刻就笑了。
　　粗人果然是個妙人，哪怕在這種眾目睽睽的場所，還是不忘給我留點提示。
　　在口袋裏有許多本亂七八糟的書，無壹例外都是些專業著作，其中包括對秘境的研究等等，作者當然都是放浪師。
　　這些放浪師，恐怕就是之後要對我進行詳細垂詢的人了。
　　對這種問答，劉洋洋倒是很有經驗，無所謂地揮揮手道：“別在意，都是走形式，他們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對付神族。”
　　我若有所思地“哦”了壹聲，拎著壹口袋書正打算離開，被劉洋洋用手肘捅了捅。
　　順著劉洋洋的目光看過去，我壹眼就瞧見了那位劉家的公子哥劉新宇，在他身邊居然還是那位小公主劉文藝。
　　“妳們這些長輩可夠放心的啊。”我笑得壹點正形沒有，“就讓妳妹妹這麽跟他在壹起玩，不怕哪天忽然獸性大發就那什麽什麽了？”
　　劉洋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對啊……小藝平時對劉新宇的感情壹般，不會這麽無聊陪著他出來玩。是不是昨天這小子輸得太慘了，小藝想要安慰安慰他才陪他出來的？”
　　“妳妹妹可真夠體貼的。”我嘲諷地揚了揚下巴，“可惜對我這種外人就沒那麽好心了。”
　　“妳別酸了。”劉洋洋說到自己這個寶貝妹妹的時候關愛之情特別洋溢，“小藝的正義感挺強的，壹開始聽說劉新宇要跟妳賭錢，還打算讓他放棄這場賭局呢。”
　　我當然記得這個細節，若非是因為這壹點，我對劉文藝恐怕壹點好感都不會有。壹個被寵壞的丫頭而已，是我羨慕嫉妒恨的對象，卻絕對不是我想要交朋友的壹類人。
　　“算了，我對女孩子壹般都沒太大意見。”我嘴上這麽說，卻想起當初對藤秋顏的印象就極差，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很難說得清。
　　“那是我妹妹！”劉洋洋壓低聲音，情緒很激動，“妳不準往歪了想！”
　　“呸。”我鄙視劉洋洋，“妳自己想歪了吧？我紅顏知己比妳見過的姑娘都多，妳覺得我至於麽？”
　　劉洋洋才不相信我：“藤秋顏妳都快搞定了……有什麽是妳不敢的？”
　　“藤秋顏比妳妹妹身材好多了。”我壹臉正經。
　　“滾！”劉洋洋微怒地做了個踹我的姿勢。
　　我從協會中心高高的臺階上壹躍而下，避開了劉洋洋的壹腳，正落在剛剛停好車的劉新宇面前，讓這個剛剛停好車的陰沈青年壹臉驚嚇。
　　劉新宇的表情讓我明白了壹件事，原來我的惡趣味如此強烈，居然這麽喜歡看某些繃著臉的人表情崩壞的瞬間。劉新宇看到我之後的壹臉崩潰讓我心情大好，暫時忘記了諸多煩惱，對著這小子微微壹笑。
　　“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了啊，叫聲哥哥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