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偷情的偷窺狂

　　按照劉洋洋在首都的情報網，或者說按照劉家的級別，想要知道我舅舅住在哪裏每天上幾次廁所什麽的都實在太容易了。劉洋洋和藤秋顏兩個首都土著研究了壹下地圖，在路上就給我出了壹個最簡單的監聽方案。按照這個方案，我只要在樓下等著由治安局提供的專用監聽車開過來，鉆進去，自然有聲音和畫面可以監控舅舅壹家人的夜生活。
　　我對此呲之以鼻，如果是以前我的大概會同意這麽做，現在我正是渾身憤怒無處發泄，精力又充沛得可怕的階段。按照我自己的構思，徒手爬上舅舅住的十四樓，趴在窗口聽壹晚上顯然要更美妙壹點。
　　劉洋洋聽了我的構想差點給我跪了：“大哥……妳這是要作死啊？妳如果真這麽幹，萬壹讓人看見了，肯定要投訴放浪師協會濫用職權。”
　　“為什麽是放浪師協會？軍方應該也有無數人能做到這種程度嘛。”
　　“趴在十四樓的窗外偷聽人家談話？”劉洋洋怪叫道，“軍方真有這需求就直接去踹門了好不好？”
　　“妳看，最終還是暴力流嘛。”我說，“不過當偷窺狂也會有快感的，別跟我說妳小時候沒偷看過別人家姑娘洗澡。”
　　“真沒看過。”劉洋洋苦著臉，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只看自家姑娘的，我的表姐們都很漂亮。”
　　“禽獸……”我稱贊了壹聲，“那今天還要不要跟我壹起去？”
　　劉洋洋的苦臉快擰出水來了，不過想了半天還是掙紮著點點頭：“好吧，壹起。”
　　我回頭凝視藤秋顏，對她低聲說道：“知道妳不會乖乖回酒店，在車裏等著我們可以吧？這種下流事交給男生們去辦就好，妳等我們回來聽八卦。”
　　藤秋顏自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點點頭目送我們兩個偷窺狂離開，唇角似有笑意。
　　我這個寶貝舅舅回家的速度比我想象中還快，估計是發現無法聯系那個“小林”之後心中驚疑不定。這種中年老男人我很了解，他們不回家就渾身不舒服，只有在家裏想各種陰謀詭計才覺得心裏踏實。
　　夜色中劉洋洋打了個電話，告訴治安局的人不用來了，同時也叮囑如果這壹代有人打治安局電話報案說有兩個人在高層樓的中央爬動不用擔心，那是我們在測試新的放浪師協會成員。
　　劉洋洋這個謊扯得相當有水準，就算是真有人來查也說得通。放浪師協會曾經想要招募我，這件事就怎麽解釋都通。
　　為了不驚世駭俗，我和劉洋洋還是先選擇乘坐電梯到達頂樓，再從頂樓墜下兩根繩子——其實這壹切都是多余的，實際上我們能像爬蟲壹樣從第壹層壹直爬到十四層，在掌握了對神力的高級運用之後，這壹切對我來說都不算難事。
　　劉洋洋跟在我後面，平均走幾步嘆壹口氣。我懶得理這廝，壹個人將活幹完，順著綁好的繩子跳下去。
　　頂樓的風嗖嗖地刮著臉，卻依然不能讓我的心情平靜。表面上看跟劉洋洋開了不少玩笑，我心中仍有相當強烈的憤怒。成長中最關鍵的幾年裏我都在這位舅舅的威嚴下生活，雖然並不喜歡他，卻從未想過他能無恥惡心到這種程度。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幼稚，面對這個殘酷社會，我覺得自己有時候的確太傻了。
　　伸出雙手貼在墻壁上，我能感覺到神力平衡了我懸空的下墜感，直到將我的身體穩穩貼在大樓外側，讓我呈懸空狀緩緩下落到十四層。
　　我終於慢慢適應這種類似空中行走的感覺了，盡管內心煩躁，“戰神的智慧”還是起到了極大作用，讓我能夠熟練運用各種力量達到匪夷所思的效果。
　　舅舅家裏的聲音不算小，透過墻壁的微微顫動，我甚至能聽得非常清晰。
　　頭頂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我壹擡頭，瞧見用繩子綁著自己的劉洋洋正晃晃悠悠下來。這廝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放浪師，不惜用這種拙劣手段來掩飾，讓我不得不懷疑剛才在鬧市區敢直接發出光彈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
　　十四層樓的高度，風比說話聲音還大。我懶得理劉洋洋，繼續集中精力聆聽舅舅壹家人的聲音。
　　談話顯然沒進行多久，我聽到舅舅悶哼壹聲，用充滿不解和郁悶的聲音說：“……所以說這件事太奇怪了，我不相信小林是那種跑路不打招呼的人。”
　　舅媽不以為然地道：“小林身上的案子可不少，他要是跑，真未必會告訴妳們每個人。妳這是怎麽了？膽子變得這麽小，剛才我從飯店出來接到妳電話的時候還挺高興呢，以為妳終於像個男人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個膽小鬼！”
　　“妳懂個屁！”舅舅怒吼道，“岑夢無今天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我覺得他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妳想想，這小子才十五六歲就打贏了跟咱們爭房產的官司，他如果心裏沒有把握，敢和咱們壹起吃飯嗎？別忘了，在首都咱們才是主場！”
　　“主場有什麽用！”舅媽這次居然不怕舅舅了，看來在家吵架的確對她的氣場有提高，“妳倒是有主意，喊了人，結果還不是讓他給跑了？趁著現在趕快再找人啊，不就是住小破旅館嗎？讓妳道上的兄弟們去打聽啊，只要有結果了就下手，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廢話，妳以為我不想嗎？”舅舅在家果然和以前壹樣，壹點所謂的莊嚴做派都沒有，“那小子身邊還有朋友，當時不方便動手。我現在已經喊了人挨個旅館找了，如果有線索第壹時間通知我。”
　　我聽得暗暗心驚，這得多大的利益誘惑才能讓我這個唯利是圖的舅舅下這麽大決心啊？我平時還真是小看他了，難道老房子裏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不成？
　　舅媽被舅舅說得沒了脾氣，嘟囔道：“難道妳就沒問他住在哪嗎？”
　　“那小子精明得很。”舅舅恨聲說，“我都後悔跟他提房子的事了，是我太過急於求成……現在絕對不能讓那小子回到耶雲，回去之後他肯定能發現老房子裏的秘密。”
　　“妳到底想要什麽，問了妳幾次都不肯說，現在說說沒關系吧？”
　　舅舅沈默了壹會，說：“去看看兒子是不是在偷聽，咱們回屋說。”
　　我沒有移動位置，有艾爾西婭在，只要是壹定範圍內的監聽都毫無問題。劉洋洋在旁邊像壹只吊在半空的蜘蛛，被風吹得晃晃悠悠又不敢大聲呼喊，只能滿臉委屈地看著我。
　　“我到底是圖什麽啊……”這廝反反復復地自言自語，即使風很大我也能聽得清。
　　聽見關門聲，舅舅和舅媽都進了自己臥室，舅舅這才說道：“妳還記得我妹妹當年是做什麽的吧？”
　　舅媽哼了壹聲：“當然記得，她混得可比妳這個當哥哥的好多了。”
　　“我妹妹為人低調，壹直都住在那套老房子裏。”舅舅盡量壓低聲音說道，“最開始我還真不知道她把那東西藏在那裏了……後來她不在了之後，我又找了很多人詢問那東西，都沒有結果。我想來想去，她應該是留在老房子裏了。”
　　舅媽不耐煩地打斷了舅舅的回憶：“說吧，到底是什麽啊。”
　　“壹張紙條。”舅舅說，“她應該是留給她兒子的壹張紙條，關於她在國際金融聯合會裏保管的物品。”
　　“她保管什麽了？”舅媽壹向粗俗直接，只問價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壹些有價證券，現金和地產證明。”舅舅用不太確定的語調說道，“還有很重要的東西，不過跟咱們沒關系，是壹份研究資料。有人出三億收購這份資料。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三億？”舅媽驚呼了壹聲，隨即聲音小下來，“妳妹妹留下的個人財產才不到壹個億，什麽資料要三億？”
　　舅舅不耐煩道：“妳哪裏需要知道那麽多？妳知道咱們如果買回那套房子，拿到那份資料，這輩子就再也不用擔心生活問題了，妳想要什麽都能辦得到，哪怕是在首都。”
　　舅媽大概也是被這個數字刺激到了，尋思壹番後低聲說道：“既然有人肯出三億，那就壹定有別人也感興趣，妳不如報個高價？”
　　“妳懂什麽！”舅舅怒道，“人家出價那是看得起咱們，妳以為他們自己沒本事搶那東西回來？人家就是要悄無聲息，要不借咱們手幹什麽？咱們跟人家比起來，最多也就是個臭蟲壹樣的存在！”
　　舅媽這次沒話說了，沈默了壹會才低聲說道：“那……妳小心壹點，別讓那小子看出破綻，他是挺精的。”
　　舅舅嘆息壹聲：“我這個外甥太可怕，如果不是在首都，我都有心除掉他……但是話說回來，今天的事有點蹊蹺，小林不是那種說了話就爽約的人，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他能有什麽本事！”舅媽提到我就不屑壹顧了，“我看妳是生活得太好，現在膽子都變小了。”
　　我聽了舅媽的話在心中狂冷笑，大概用不了多久舅舅也能知道小林到底為什麽消失，不知道到時候他會不會佩服自己的判斷準確？
　　“讓我想想……”舅舅長嘆壹聲，“妳也知道有些關系壹旦用了，妳壹輩子沒法還清他們的人情，糾纏不清。咱們在首都住的時間太短，我怕以後後患無窮啊。”
　　“妳瘋了？那可是三億！”舅媽不以為然，“有了錢，妳還怕自己沒地位嗎？”
　　我在劇烈的風中等了幾分鐘，最終舅舅到底還是做出決定，掛了幾個電話，喊了壹些江湖人士幫忙。我騰開壹只手，抓住在空中晃來晃去的劉洋洋，問道：“剛才裏面說的話妳都聽見了吧？”
　　劉洋洋身為放浪師，當然有非凡本領，在我“戰神的智慧”下他的那點伎倆早就壹覽無余。這廝在風中哆嗦著裝可憐，被我壹把抓住後還是如實回答道：“聽見了……我這就去打聽。”
　　本著有大腿能報就不浪費的原則，我沒有攔著他，而是回身輕輕壹個手刀劃開我們兩人身上的繩子，任由我們從空中自由墜落。
　　劉洋洋頓時發出壹聲尖叫，死命抓住我揪著他的那條手臂不放，僅僅經過壹秒鐘後他就發現我們下墜的速度居然如此之慢，簡直有如被人用壹股力量拖著輕輕放下般神奇。
　　面對這種神奇的狀況，劉洋洋徹底折服，他閉上嘴，老老實實感受著被怎樣的力量拖住緩緩下落。
　　從十四層下落到地面用不了多久，我用遺憾的目光望著劉洋洋，感慨道：“真可惜，妳不是個美女。”
　　劉洋洋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大哥……我和妳的感受相似。”
　　重新回到車裏，劉洋洋仍在心有余悸地回憶剛才從空中墜落的壹幕。做為壹個有點實力的放浪師，他當然不怕從十四樓跌落這種小事，更多的是被我剛才露的壹手給震驚住了。放浪師的強大我多少有所了解，能運用力量細膩到我這個級別的，我也只見過艾雪壹個。
　　藤秋顏仔細觀察了劉洋洋的表情，又看看我，終於說出了她生平的第壹句冷笑話。
　　“妳們兩個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去偷情了壹樣。”
　　我和劉洋洋立刻異口同聲喊道：“跟他？別胡說了！”
　　事實上劉洋洋能動用的劉家資源並不多，在很多人看來可以說是相當少——但除了今天大鬧貴境和毆打放浪師這件事的善後之外，我的壹切行動都算不上驚人，按照真正的家族影響力來說藤秋顏甚至都比劉洋洋有力得多。劉洋洋唯壹方便之處在於他是半個關系外人士，可以拉下面子做任何事說任何話而無所謂。
　　劉家的那些老人們看問題很犀利，他們知道我身邊需要這樣壹個人，藤秋顏雖然影響力很大，卻絕對不是這種人。
　　我們三個在車裏很快擬定了相關計劃，劉洋洋負責出面了解我舅舅聯系的那些人打算怎麽幹，我則和藤秋顏暫時分開，去到壹家小旅店呆著，等劉洋洋選定的大哥帶人到旅店把我給“找出來”。
　　壹切都很粗糙，本著越粗糙的計劃越不容易被識破我們開始迅速各自行動。
　　劉洋洋用壹句話為我踐行：“去吧少年，為了這勇敢瘋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