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破碎的房間

　　隨後的儀式乏善可陳，幾位算是見證人的放浪師逐壹跟我握手，並贈予我放浪師協會的特殊徽章和相關若幹文件。
　　世界各國放浪師所擁有的特權並不壹致，總的來說，放浪師的基本福利是全世界任何國家免簽和交通工具費用全免。跨國酒店也會為各國的放浪師協會預留壹定數量的房間，方便這些人出行，本國的放浪師協會可以為冒險提供壹定資金和工具上的幫助。在這些大前提下，有的國家放浪師數量稀少，福利就高得嚇人，比如可以調用壹定的資源為自己服務等。有的國家則嚴格限制放浪師協會的特權，只給予基本福利。
　　手中這份文件不用詳細看，我腦海中那些隨時可以調用的關於放浪師的資料已經能說明大部分問題。在經過了所謂的見證時刻之後，我們大家都退出了那間小屋。
　　地下城的人造陽光經過穹頂反射，居然給人壹種耀眼的錯覺。我站在人來人往中看著剛才那幾個人各自離開，沒入人群中，猶如放浪師隱藏在這世界上。其中唯有那個小西仍在頻頻回首，看我的眼神像是能咬人。
　　“看來這件事是沒法善終了。”我對粗人說，“妳剛才是怎麽說的來著？拉我入夥是為了消弭矛盾？現在我看分明是在擴大矛盾。”
　　粗人剛才被小西也氣的不輕，低聲說道：“不能善終不是正合妳意？打到這些傻貨都服軟了就好。”
　　我嘿嘿壹笑：“這不是損害放浪師協會的聲譽嗎？”
　　“妳以為讓妳入夥什麽意思。”粗人苦笑道，“原來是放浪師協會大丟面子，現在是協會內部矛盾，妳打得再狠，也是協會漲了面子。”
　　我不由得壹楞，看來自己還真是沒搞清楚官僚社會的思維方式。按照粗人的說法，我倒是可以肆無忌憚地動手了。
　　在放浪師協會我就是個不受歡迎的主，從協會總部出來再看到真正陽光的時候，我註意到藤秋顏的臉色有些蒼白。
　　有些時候，我也會註意到，在剛睡醒的時候，藤秋顏的臉色很差。
　　“怎麽了這是？”我難得關心壹下身邊這位幫我伸中指的美女。
　　“沒什麽。”藤秋顏隨意地用手遮住陽光，“我從黑暗的地方再看到陽光就有些不舒服，是小毛病。”
　　我象征性地又跟粗人握了握手：“無論如何，真是給妳們添麻煩了。希望我能做好壹個非專業的名譽會員吧。”
　　“希望下次有機會能真的給妳出個評級鑒定報告。”粗人誠懇地跟我握手，“我相信妳有資格成為這壹行業中的最強者。”
　　我無所謂地笑笑，誰願意當炮灰啊？如果真有壹線希望，我也不會想去當這個人人羨慕的放浪師。
　　說句不好聽的，人類的前途與我何幹？
　　從進入放浪師協會總部的地下開始，我壹直沒有仔細觀察那個獨立存在的世界。如今回到現實世界，那些鮮活來往的人群才讓我松了壹口氣。目送粗人遠去，我和藤秋顏並肩走下臺階，回首仰望這座超越了人類想象的巨大建築。壹種從窒息中掙脫出來的輕松感染著我們，讓我們彼此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美女，要去喝個下午茶嗎？”我用藤秋顏曾經最痛恨的無賴嘴臉問身邊的高挑女子。
　　藤秋顏微微壹笑：“好啊，帥哥。”
　　生活的美好，那些流淌在凡塵俗世裏的小細節，任誰用什麽樣的語言也說不清。我呼吸著首都其實很昏濁的空氣，拉起藤秋顏的手，心中覺得無比輕松。
　　喝下午茶最好的地點當然是帝國酒店，當我們回到帝國酒店的時候，劉洋洋正在大廳壹側的休息區來回踱步。看到我們回來立刻狂奔過來：“妳們去哪了？怎麽藤秋顏的移動電話沒有任何訊號？”
　　我和藤秋顏對視壹眼，放浪師協會能有通訊信號才怪。首都沒有手機訊號的地方太多了，我們也沒多解釋。
　　劉洋洋當然不會給我們解釋的機會，只說了壹句話，我和藤秋顏同時臉色大變。
　　“筱雨不見了。”
　　“什麽？”我和藤秋顏壹左壹右幾乎同時抓住劉洋洋的衣服，簡直像兩個搶劫的。
　　我對筱雨的印象並不好，畢竟她是林莎派來跟著我的。對於做事風格不拘壹格的宗教聯盟我可沒什麽好印象，記憶中他們曾經試探過艾雪的實力，並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擁有壹定數量的下等神器，反正只要是艾雪的敵人那就壹定也是我的敵人，這壹點毫無疑問。
　　我現在還有壹個身份是古雷巴斯多教的神徒，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宗教聯盟的敵人。偏偏這幫人又總想拉攏我，我也不知道他們存了什麽心思。
　　我最不喜歡打交道的人就是這匯總心思捉摸不定的家夥，況且宗教聯盟做事總覺得毫無下限的感覺。像筱雨這種壹個小姑娘忽然自己找上門……我就很頭大。林莎是吃定了我看見筱雨就會想起自己的某些經歷，確我不會壹腳踢開這小姑娘，到底安的什麽心我還真不清楚。
　　讓我對筱雨改變看法是那次方鳴跟我動手，我這才感覺到這小丫頭只是壹個虔誠又固執的小姑娘。此時我對林莎的安排更加佩服，這樣的小姑娘雖然我不會很喜歡，也絕對不會討厭。
　　隨著接觸的人越來越多，碰見事也越來越多，我總覺得，大家的分歧只是對壹件事的看法而已。筱雨有她自己的立場，我也有我的立場。我們不過是立場不同，如果在壹起相處還算愉快的話，倒也沒什麽問題。
　　至於筱雨跟藤秋顏相處得很好……那是女人天生半個同性戀的緣故，跟我沒關系。
　　我和藤秋顏出門不過小半天，筱雨就失蹤了。我頓時有點著急，藤秋顏更著急，揪著劉洋洋的衣領，首都第壹惡少的霸氣頓時側漏出來。
　　“什麽時候的事，快說具體情況！”
　　我對著齜牙咧嘴的劉洋洋壹攤手表示愛莫能助，幹脆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藤秋顏審劉洋洋。剛才進門之後吃了壹驚，之後冷靜下來想想，又覺得筱雨的首都有危險的可能性不大。這個女孩固然長得挺漂亮，氣質也不錯，可論起水平來居然能在放浪師面前撐下幾回合，壹般人也奈何不了她。
　　治安員藤秋顏同學精於審訊，只幾句話就問出了重點。劉洋洋大約是壹小時前去我們房間找人，發現全都不在。也就是筱雨失蹤至少有壹個小時了。
　　帝國酒店的保安隊長，之前曾經目睹過我當街揍放浪師的那位，此時正站在劉洋洋身邊賠笑。壹個小姑娘在帝國酒店裏失蹤了，這種事對酒店聲譽影響極大。藤秋顏三言兩語問明白之後，立即風風火火來著我去看房間裏的狀況。
　　“有看監控錄像嗎？”我想起自己在大使館的遭遇，趕緊先問關鍵的。
　　藤秋顏臉色依舊蒼白：“看了，通過電梯有四個人上到咱們那壹層，都沒下來。”
　　“看不清臉？”我不用猜也知道答案。
　　“嗯，都是行家。”藤秋顏說，“估計也沒走消防樓梯，可能通過別的途徑離開的酒店。”
　　我伸了個懶腰：“只要人不在電梯裏就行了，電梯通道還是可以用的。”
　　“那就更不好辦。”藤秋顏抿了抿嘴唇，我發現她連嘴唇都有些發白，“動手的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這句話包含的意思很豐富，我登時覺得頭大如鬥。
　　“看起來水很深的樣子。”我小聲嘟囔。
　　此時站在電梯裏，劉洋洋就在旁邊，藤秋顏低頭咬了咬嘴唇，讓她性感的唇變得更加蒼白。像是忽然下定了決心似的，藤秋顏抓起我的手，直視我的雙眼。
　　“請妳幫幫我，找回筱雨。”
　　沒有什麽比這種真誠的請求更難拒絕的了，我望著那雙已經變得不再高傲的眸子，心中幾乎沒有任何思量，鬼使神差般地重重點頭。
　　“行，我答應妳。”
　　電梯到了，在劉洋洋先壹步走出去的同時，我拉住藤秋顏，低聲在她耳畔說道：“首都的好多事我覺得都有些詭異……現在我唯壹相信的，只有妳了。”
　　藤秋顏身子頓了壹下，臉色蒼白地笑了笑。
　　在確認了房間裏沒有人之後，劉洋洋沒有擅闖我們的房間。從不要求整理的房間裏此時淩亂得像是經歷了壹場風暴，我覺得如果有人試圖在這個房間裏綁架我，大概也只能弄到這麽亂了……那些為了美觀裝飾的人工花卉葉片散落在地毯上，茶幾斷裂成兩截，碎玻璃片在地面上隨處可見，裏間的門也被打出壹個拳頭大小的洞，最重要的是外間的落地玻璃窗被打開了，風嗖嗖吹進來，窗簾上下翻飛。
　　很顯然，來人是從這裏逃走的。考慮到這個樓層高度，我們只能認為作案的人是放浪師。
　　這個初步推斷讓我心裏覺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