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壹輪交鋒

　　接受檢材收集，這是黑羽快鬥在認真斟酌後做出的決定。
　　畢竟，拒絕會讓他的身份直接暴露，讓他在這警力最充足的壹樓大堂陷入重重包圍。
　　他最擅長的還是潛入，而不是無雙。
　　只要有可能，黑羽快鬥還是更想選擇保住自己的偽裝，低調地接近目標。
　　至於這次留下的足跡、掌紋、指紋、指甲什麽的……
　　“大不了之後再偷回來。”
　　黑羽快鬥這樣自信地想著：
　　不就是從警視廳裏偷回自己留下的物證嗎？
　　這還能難倒他怪盜基德不成！
　　黑羽快鬥心裏清楚，如果自己不提前發通知函、而是壹心悄悄行竊，這世界上恐怕沒人能攔得住他。
　　既然如此，就算被林新壹逼著留下這些生物檢材，影響其實也算不上大。
　　於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黑羽快鬥老老實實地跟在林新壹身後，來到了檢材收集處。
　　所謂“檢材收集處”，其實也就是壹張臨時支起的桌子。
　　桌子上擺放著牙簽、棉線、棉簽、剪刀、白紙、掌紋捺印盒等各種采集設備。
　　而在這桌子旁邊……
　　還站著壹個高大挺拔、肌肉健碩、皮膚黝黑的年輕男人。
　　他是在場眾人中，除了林新壹以外，唯壹壹個沒有穿警服的人。
　　“這位是？”
　　“京極真，壹個來幫忙的朋友。”林新壹隨口答道。
　　“嗯……”黑羽快鬥沒聽過京極真的名字，但還是有些在意地看了壹眼。
　　而京極真也很禮貌地沖著他微微點頭示意，根本沒有發現自己面前的這位警官其實是個假的。
　　黑羽快鬥不慌不忙地還去壹個微笑，便打算跟著林新壹在桌子前坐下。
　　而這時，他又發現……
　　不遠處的地面上還趴著壹條狗。
　　這是條純種的德國牧羊犬，長得高大雄健、牛肥馬壯，黃黑色的皮毛油亮發光，黑玉般的眼睛銳利明亮。
　　壹見到有人靠近，它馬上就警覺地豎起耳朵，亮出獠牙，撲騰地從地上站起來了。
　　“別怕。”
　　林新壹語氣平靜地說道：
　　“它叫凱撒，是警犬系的王牌，不會隨便咬人的。”
　　鑒識課主管勘察、驗屍和警犬訓練。
　　所以，他這個管理官以後不僅要管人，還要管狗。
　　而有意思的是，鑒識課的勘查系和驗屍系目前都是純粹摸魚養老的地方，反倒是負責警犬訓練管理的警犬系始終運作正常。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這條名為“凱撒”的德國牧羊犬……
　　在現在及以後的很長壹段時間裏，它都會是鑒識課的王牌警員，林新壹手下的第壹幹將。
　　無論是刑偵能力，還是工作態度，凱撒都要明顯比它在鑒識課的同事們強。
　　“額……好吧。”
　　看到那條大狗的確沒有要張嘴咬人的意思，也沒有要湊近嗅他味道的跡象，黑羽快鬥暫且放下了心來。
　　而這時，林新壹在桌前坐下，又沖著黑羽快鬥點頭示意道：“來，坐下吧。”
　　“嗯。”黑羽快鬥點了點頭。
　　然後，他同樣跟著坐下，還順手把手上拿著的禮帽和鬥篷放在了桌子的壹角。
　　“這是？”林新壹好奇問道。
　　“長官，這是我在巡邏時發現的，怪盜基德留下的禮帽和鬥篷。”
　　“這次我就是來匯報這個發現的。”
　　“哦？”
　　“怪盜基德留下的東西？”
　　林新壹顯得很感興趣，但卻仍舊沒忘正事：
　　“好，那妳就先把這禮帽和鬥篷放在壹邊。”
　　“等做完檢材收集，再跟我仔細講講當時的情況。”
　　“嗯！”黑羽快鬥點了點頭，又問：“那，長官，先采集哪樣？”
　　“指甲吧。”
　　“先把最麻煩的做了。”
　　說著，林新壹向黑羽快鬥遞來壹把指甲剪。
　　在他的註視，和幾十名警察、十幾條警犬的圍觀下，黑羽快鬥面不改色地拿起指甲剪，剪下了壹小片指甲。
　　林新壹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這片指甲，將其裝進準備好的塑料證物袋裏。
　　然後，他又突然伸出手，輕輕地摁住了黑羽快鬥那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胳膊。
　　“長官……這是要幹什麽？”
　　黑羽快鬥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
　　“收集甲垢啊。”
　　“我說的指甲，包括甲片和甲垢。”
　　林新壹這樣面色如常地回答道。
　　“甲垢？可我指甲裏沒有汙垢啊……”
　　就像漂亮的小仙女不可能會放屁壹樣，他這樣的帥哥萬人迷，指甲怎麽可能不幹凈呢？
　　“幹不幹凈用肉眼可看不清楚。”
　　“每個人的指甲裏，或多或少都會有汙垢的。”
　　說著，林新壹有條不紊地給自己戴上乳膠手套，再拿起壹根細細的牙簽，小心翼翼地往牙簽尖端纏繞細棉線。
　　然後，他用纏著細棉線的牙簽輕輕蘸了壹下生理鹽水，將多余水分甩幹。
　　最後，林新壹輕輕地攥住了黑羽快鬥的手。
　　就像是壹個嫻熟老道的修甲師傅，他將牙簽尖端穩穩地刺入黑羽快鬥的指甲縫裏，沿著甲床組織小心地旋轉、擦拭。
　　黑羽快鬥微微覺得不適。
　　但林新壹很快就做完了甲垢的收集。
　　他將牙簽從黑羽快鬥的甲縫裏取出，頂端的棉紗線上果然沾染了壹些微微泛黑的汙垢。
　　“好了，指甲這項已經做完了。”
　　林新壹將沾有甲垢的牙簽也放到塑料證物袋裏。
　　緊接著，他轉過身去，將這兩個證物袋遞到了京極真手上：
　　“京極，這兩個檢材就由妳保管了。”
　　“哦？”京極真微微壹楞，旋即反應過來。
　　“明白。”他將這兩個證物袋小心地攥在了手裏，眼中湧出股壹閃而沒的銳利。
　　而林新壹則是若無其事地轉回頭來，壹臉和善地沖黑羽快鬥笑道：
　　“來吧，我們繼續做下壹項吧。”
　　說著，他擺出了掌紋捺印盒，還有壹張幹幹凈凈的白紙。
　　“這次采集指紋和掌紋，很簡單，用手摁壹下捺印盒的印泥就行了。”
　　林新壹的笑容依舊平靜，就像是在按部就班地走流程而已。
　　如果壹切順利，聽他的話老老實實做完檢材收集，黑羽快鬥也就可以。
　　但是，就在這時……
　　黑羽快鬥沈默了。
　　“怎麽？”林新壹壹臉不解地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黑羽快鬥仍是沈默。
　　再然後，他那覆蓋著面具的臉上驟然浮現出壹抹無奈的笑容：
　　“唉……真是麻煩。”
　　“說吧，妳是怎麽識破我的偽裝的？”
　　此言壹出，空氣頓時變得極為安靜。
　　四周環繞的警員們微微壹楞，下壹個瞬間，幾十把槍再次指了過來。
　　而林新壹臉上的那抹不解悄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壹絲驚奇，還有壹絲戲謔：
　　“妳竟然發現我發現妳是怪盜基德了？”
　　“怎麽……是我的演技出問題了嗎？”
　　“不。”黑羽快鬥搖了搖頭：“雖然妳的演技的確壹般，但真正的問題在於……”
　　“名字，妳沒有問我的名字。”
　　“其他的證物袋上都用標簽紙註明了檢材來源的姓名。”
　　“但妳從頭到尾都沒有問我名字，就直接把從我這裏采集到的指甲，遞給那個叫京極真的家夥保管了。”
　　“原來如此。”
　　“看來的確是我心急疏忽了。”
　　林新壹這樣若有所思地自省著。
　　“我已經回答了妳的疑問。”
　　身陷重圍，被幾十把槍指著，黑羽快鬥的神色依舊淡定：
　　“那麽，我到底是怎麽暴露的？”
　　“是因為進門時的那個腳印嗎？”
　　“這妳也猜到了？”林新壹驚訝於對方的思維之敏捷。
　　看來傳說中的怪盜基德果然有兩把刷子。
　　“沒錯，從妳進門的那壹刻起，我就已經從腳印上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妳好像穿了壹只不是那麽合腳的鞋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只警視廳的制式皮鞋，應該是妳從那個被妳頂替的警察身上搶來的吧？”
　　“而妳真正的腳部尺碼，應該比這位警官稍微小壹些。”
　　林新壹這樣含糊其辭地解釋道。
　　他心裏清楚，小腳穿大鞋，在泥土上印出來的足跡特征可是很明顯的。
　　就像黑羽快鬥，他現在穿的這雙“大鞋”大概比赤足跡大在1.5cm以內，結果就形成了以下種種足跡特征：
　　鞋印的掌內外兩側虛壓明顯。
　　後跟重壓靠後，大拇趾重壓前邊緣距離鞋印的前邊緣在2cm左右，鞋印的掌內外兩側虛壓。
　　第壹跖區重壓部位反映在鞋印的掌內側下端，重壓面的內弧距鞋印的內側邊緣在1cm左右。
　　第五跖區重壓部位反映在鞋印的腳弓前外側，且重壓面的外弧邊緣緊靠鞋印的外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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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足跡特征在常人眼裏很難分辨，但林新壹卻壹眼就能看穿。
　　所以林新壹從黑羽快鬥進門開始就發現了蹊蹺，更是從頭到尾將他當作懷疑的重點。
　　“竟然是因為鞋子……”
　　黑羽快鬥不免有些感慨：
　　他為了完美地偽裝成那位被頂替掉的巡查，所以才特地穿上了這雙從對方腳上扒下來的，不太合腳的警視廳制式皮鞋。
　　但萬萬沒想到，這雙鞋卻反而在第壹時間出賣了他。
　　“從壹個鞋印上就能看出這麽多……”黑羽快鬥發自內心地贊嘆道：“真不愧是近來風頭比我還大的名偵探啊！”
　　“法醫，我是法醫。”
　　林新壹不太高興地糾正道：
　　“名偵探走到哪哪裏死人，太晦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