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番外】情人節（2）

　　下午，放課後。
　　灰原哀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跟柯南壹起，回到了毛利家。
　　她是來這裏借用廚房、材料和模具的——
　　晚上就要跟男朋友過情人節。
　　留給灰原哀準備巧克力的時間不多了。
　　只有在平時就喜歡制作甜品和點心的毛利小姐家裏，才能在短時間內輕松湊齊制作情人節巧克力的材料和模具。
　　而家政技能熟練度Max的毛利蘭，更可以擔當她的巧克力制作導師：
　　“自制巧克力說起來很簡單，但又沒那麽簡單：”
　　“重點就在於可可粉、霜糖、奶粉、黃油等幾種材料的比例搭配，把控好巧克力的甜度和口感……”
　　“……”
　　毛利蘭果然是個很負責任的老師。
　　她為灰原哀壹番細致講解，竟是把本應簡簡單單的自制巧克力方法，講出了能讓這位天才少女都隱隱感到頭大的復雜門道。
　　“所以……”
　　灰原哀眉頭微微蹙起。
　　理科生簡單直接的大腦，讓她很難接受毛利小姐那極具匠人精神的繁瑣步驟：
　　“這麽費勁做出的自制巧克力，和直接把買來的巧克力加熱融化做成的‘自制巧克力’比起來……”
　　“會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了。”毛利蘭認真地點了點頭：“買來的成品巧克力，其用料比例都是廠商根據大眾口味和市場需求，請食品專家精心調配過的。”
　　“肯定會比自制巧克力更好吃壹點啊。”
　　灰原哀：“……”
　　所以妳剛剛說了那麽多自制巧克力的技巧，都是在說廢話麽。
　　“不是哦。”
　　毛利蘭眨著她那純潔無暇的大眼睛：
　　“自制巧克力重要的地方不是口味，而是制作者的心意。”
　　“和沒有靈魂的流水線產品不同，我們在用雙手制作巧克力的時候，也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的心意融化了進去……”
　　她這話就像是春晚小品結尾響起的煽情音樂，猝不及防地升華起主題。
　　灰原小姐對此不屑壹顧：
　　“自我感動的無用儀式而已。”
　　“男人只知道那是自制巧克力，可看不出裏面有多少‘心意’。”
　　“唔……”
　　毛利蘭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那，小哀……”
　　“我們這次就直接把買來的成品巧克力加熱融化算了？”
　　“不。”灰原哀搖了搖頭。
　　她系上圍裙，攥起鍋鏟，踮著腳爬上椅子，穩穩地站在了竈臺前面：
　　“還是用可可粉自制吧……”
　　“都已經聽了那麽久的自制巧克力技巧，不用上的話，時間就白白浪費了。”
　　灰原小小姐還是選了那更麻煩的方法。
　　毛利蘭先是憨憨地楞了壹下，然後才若有所思地反應過來。
　　她嘴角露出壹抹微笑，手把手地幫著灰原哀制作情人節巧克力。
　　柯南也在旁邊忙著跑東跑西，幫忙打打下手。
　　很快，廚房裏彌漫起壹股甜膩的香氣。
　　調配好的熱巧克力漿被灰原哀小心地倒入模具，只待放進冰箱冷卻成形，情人節巧克力就能算是制作完成。
　　“對了，小哀：”
　　毛利蘭攥著盛有巧克力漿的裱花袋，暗含鼓勵地問道：
　　“妳要在巧克力上，寫什麽送給林先生的話麽？”
　　情人節巧克力上，要寫的肯定是情話。
　　這可就讓灰原哀犯難了。
　　在談情說愛這方面，她跟林新壹壹樣需要扶貧：
　　“不用了。”
　　“就寫他的名字吧。”
　　“好吧。”毛利蘭點了點頭。
　　她拿起裱花袋壹陣筆走龍蛇，很快就在那巧克力上留下了壹個大大的名字：
　　“新壹。”
　　“唔……”毛利小姐壹陣沈默。
　　只寫林新壹的名字，果然有點怪怪的。
　　於是，她又轉過頭看向灰原哀：
　　“小哀，要不再把妳的名字寫上？”
　　“兩個人的名字寫在壹起，再畫壹個大大的愛心，圖案這樣設計不錯吧？”
　　“可以。”灰原哀沒有意見。
　　毛利蘭很快再次拿起裱花袋準備“作畫”，可這桿畫筆剛舉起來，卻又莫名其妙地停在了半空。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
　　“小哀，寫妳哪個名字？”
　　“這個……”
　　“安全起見，就寫‘哀’吧。”
　　“OK。”毛利蘭眨了眨眼。
　　她很快就動手在巧克力上，留下了壹個大大的“哀”字。
　　“唔……”
　　在看到實物效果之後，毛利小姐又沈默了：
　　“抱歉……”
　　“我應該用羅馬音的。”
　　灰原哀：“……”
　　剛剛用漢字寫“新壹”的時候，大家還都沒有察覺。
　　現在再用漢字，把那大大的壹個“哀”字寫在巧克力上……
　　這還哪是送給男朋友的情人節巧克力。
　　分明是送給前男友的靈堂花圈。
　　“算了……就這樣吧。”
　　灰原哀無奈地嘆了口氣：
　　“反正他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從來就不忌諱這個。”
　　“嗯。”毛利蘭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她壹邊手忙腳亂地把制作定型的巧克力送進冰箱冷卻，壹邊又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說起來我也壹直有些好奇：”
　　“妳怎麽給自己取了‘哀’作為名字？”
　　“這種名字……很少見啊。”
　　正常人都會往名字裏塞點好字。
　　可灰原哀……卻是壹個聽著就有點不詳的名字。
　　“這個……”
　　灰原哀微微壹楞。
　　“這名字……是新壹幫我取的。”
　　“林先生取的？”
　　毛利蘭有些錯愕：
　　“他怎麽給妳取這麽奇怪的名字？”
　　作為男朋友，林新壹應該希望自己的愛人幸福快樂才對吧？
　　怎麽會用上壹個“哀”字呢？
　　“……”灰原哀壹陣沈默。
　　在毛利蘭的好奇疑問之下，她也想到了這個從未被自己深究過的問題：
　　為什麽自己會叫灰原哀？
　　雖然她很喜歡這個名字。
　　但當時的她剛剛從組織的魔爪裏逃離，人生第壹次有了自由，有了愛人，有了能跟家人團聚的機會，可壹點都不哀傷啊。
　　林新壹為什麽會給自己，取上這麽壹個生僻古怪的名字？
　　是隨意而為，還是另有原因？
　　灰原哀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這時……
　　“灰原哀、灰原哀……”
　　壹旁的柯南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皺著眉頭，苦思冥想地楞在那裏，嘴裏壹刻不停地念叨著灰原哀的名字，似乎在努力地嘗試著回憶什麽：
　　“這個名字……”
　　“我以前好像在哪聽過。”
　　“額？”灰原哀微微壹楞：
　　這不是林新壹隨便給她取的假名麽？
　　柯南怎麽會在以前就聽過？
　　“哦……對了……”
　　柯南又從記憶的角落裏回想起了什麽：
　　“好像是林新壹自己什麽時候跟我提到過……”
　　“他說……灰原哀，好像是他的壹個朋友。”
　　‘什、什麽？’毛利蘭訝異地張大了嘴巴。
　　灰原哀萬年不變的冷淡神情，也為止微微壹滯：
　　“灰原哀”，其實確有其人？
　　那豈不是說……
　　林新壹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心理，把屬於另壹個女人的名字，安到了她這個女朋友身上？
　　她壹直在頂著別人的名字生活？
　　“柯南。”
　　“妳把話說清楚。”
　　灰原哀的表情嚴肅下來：
　　“林新壹到底是什麽時候，是怎麽跟妳說的。”
　　“那個灰原哀到底是誰？”
　　“額……這個……”柯南撓著自己演大頭兒子不用化妝的大腦袋，表情很是為難。
　　“我記不清了。”
　　他是記憶力驚人的名偵探不假。
　　但人腦可不是存儲空間無限的移動硬盤。
　　為了保證自己不被那些無用的垃圾信息撐爆，人腦會自動將那些判定為不重要的信息歸類為短時記憶。
　　這些短時記憶保存不了多久，就會被清除得幹幹凈凈。
　　就像人不可能記得住自己33天前跟別人說的第壹句話。
　　柯南現在也很難回憶得起，林新壹是什麽時候跟他提到的“灰原哀”，又種對話裏具體提到了哪些信息。
　　此時此刻，他唯壹能隱約想起來的就是；
　　“林新壹的確跟我提到過‘灰原哀’。”
　　“而且，那時應該是在灰原妳變小之前。”
　　柯南給出了壹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但這樣拿捏不準的回答，卻反而讓他的話不像是什麽毫無根據的幻想：
　　“總之……林新壹說過，這個‘灰原哀’是他的朋友。”
　　“這不可能。”
　　灰原哀的聲音沒了壹開始的淡定：
　　“我變小之前，林新壹也才剛失憶沒多久。”
　　“以前的事他都忘了。”
　　“之後他又壹直在實驗室和警視廳工作，和我，還有妳們兩個在壹起。”
　　“如果他認識了壹個叫‘灰原哀’的朋友，我們怎麽會對她壹無所知？”
　　聽到這話，毛利蘭和柯南不禁陷入沈思：
　　的確，以前的林新壹他們不了解。
　　可林新壹從“自殺”、“失憶”的那天開始，就基本每天都跟他們兩個混在壹起。
　　也沒發現他有認識什麽新朋友啊。
　　而且，就算他真認識了什麽新朋友……
　　那又為什麽要用這個朋友的名字，給自己的女朋友命名呢？
　　“會不會是這樣……”
　　毛利蘭試著提出壹個猜測：
　　“這個‘灰原哀’，是林先生失憶以前就認識的人。”
　　“這個人應該對他有著什麽極為重要的意義。”
　　“所以即使林先生失去了其他記憶，也依舊對她留有印象。”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
　　“他把這個‘灰原哀’的名字，送給了妳。”
　　說著說著，毛利蘭的聲音不由小了許多。
　　因為她已經看出這情況不對勁。
　　而且也能感受到灰原哀此刻的心情：
　　她現在連名字都是別人的。
　　那她算什麽？
　　用來頂替那個“灰原哀”的替代品麽？
　　或者說，打從壹開始，林新壹愛上她的原因，就是把她當成了某個女人的替身？？
　　廚房裏還彌漫著巧克力的甜香。
　　但灰原哀的心裏卻已然多了壹絲苦澀：
　　“灰原哀……”
　　她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
　　灰原哀意識到，跟毛利蘭、鈴木園子、貝爾摩德、還有自己姐姐比起來……
　　這個灰原哀，可能才是她真正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