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說不出口的告白

　　幾分鐘後。
　　警車還沒來得及過來，但救護車已經把湯田夫婦倆都接走了。
　　他們壹個被送去急救，另壹個也被送去急救。
　　只不過壹個是中毒急救，另壹個外傷急救。
　　“真是可怕啊……”
　　林新壹仔細端詳著從湯田那裏繳獲來的幾根河豚毒針，非常感嘆地說道：
　　“夫妻壹場，竟然連這種電影裏的暗殺道具都給用上了。”
　　“還用河豚料理做幌子來下河豚毒……”
　　“如果不是宮野妳在的話，我估計都要被蒙騙過去了。”
　　他對河豚毒素的毒理不太了解，而且當時忙著救人，並沒有考慮太多。
　　如果不是宮野誌保知識豐富、觀察敏銳，他說不定就真讓那個兇手給稀裏糊塗地騙過去了。
　　“謝謝妳了，宮野。”林新壹這樣客氣地感謝道。
　　“嗯。”宮野誌保輕輕壹哼，算是有了回應。
　　她又變回了平時那種矜持而高冷的模樣，仿佛剛剛那個竭力幫助林新壹救人、破案的人，並不是她壹樣。
　　“宮野小姐，妳真的太厲害了！”
　　“運用毒理分析的科學知識來破案，我之前還從來沒見識過呢。”
　　毛利蘭這樣滿懷崇敬地感嘆道。
　　正沿著科學路線越走越遠的她，顯然是被宮野誌保表現出的知識水平給折服了。
　　“只是壹些很淺陋的知識而已。”
　　宮野誌保絲毫不為誇贊而動容，語氣依舊平靜。
　　而她對著毛利蘭說話時，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帶著壹種莫名其妙的敵意了。
　　畢竟，她現在已經知道……這位毛利小姐的男朋友，多半已經被她研發的藥物給幹掉了。
　　這讓宮野誌保心裏隱隱有些愧疚，但又不好表現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毛利小姐的男朋友都失蹤好幾天了，怎麽還能這麽高高興興地跑出來跟林新壹吃飯啊？難道……
　　宮野誌保心裏又泛起了壹陣嘀咕。
　　“額……”林新壹看得壹頭霧水。
　　宮野小姐的心理活動之復雜，可不是他能靠看表情讀出來的。
　　不過，她倒是經常在他面前表演這種毫無征兆的反復變臉，習慣下來，都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
　　只不過，這壹次，聯系到之前在餐桌前的詭異對峙，林新壹再遲鈍也能反應過來，宮野誌保今天壹定是有什麽話想告訴他。
　　“宮野，妳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林新壹有些好奇地問道。
　　壹向不怎麽愛搭理他的宮野大小姐，會有什麽話想主動跟他說呢？
　　“我……”宮野誌保微微壹楞。
　　她沒想到，林新壹會突然這樣直白地詢問她。
　　難道……是她那微妙的心跡轉變，已經被這個男人發現了嗎？
　　他是想反客為主，期待著轉變角色，讓她來當主動告白的那壹邊嗎？
　　宮野誌保皺起眉頭，認真地思考起來：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只要她現在把這樣的真實想法老實說出來，按照林新壹對她的迷戀程度，兩人的關系差不多就能定下來了。
　　那麽……要說嗎？
　　宮野誌保心裏湧起壹股沖動，本能在越過理智，勸她把自己的心跡和盤托出。
　　但就在這時，剛剛接了壹個電話的毛利蘭，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猶豫：
　　“林新壹先生！”
　　“鑒識課的同事們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已經快要到了。”
　　作為林管理官的學生，毛利蘭現在基本成了鑒識課的半個自己人。
　　而林新壹也樂得把壹些工作上的瑣事都交給毛利蘭來做，壓榨……額……鍛煉她全方位的能力。
　　“哦，那好。”
　　聽到匯報，林新壹很快反應過來，進入了工作狀態：
　　“妳在幫忙再通知下搜查壹課的目暮警部，讓他們直接去米花醫院，把那個湯田給看住了。”
　　“雖說他現在多半已經進了ICU吧……但咱們還是得小心為妙。”
　　“還有這幾根毒針也交給妳保管，小心用塑料袋裝著，別蹭上自己的指紋和皮屑。等鑒識課的同事來了，再轉交給他們帶回去送到科搜研鑒定。”
　　“嗯，我現在就給目暮警部打電話。”
　　毛利蘭認真地點了點頭，小心接過裝著毒針的塑料袋，就像個敬業的小秘書。
　　她又站到壹邊忙著幫林新壹打電話聯系同事轉達任務，顯得非常忙碌。
　　而林新壹交代完工作，才終於調頭看向宮野誌保：
　　“宮野？”
　　他期待著宮野誌保把想說的話講出來。
　　但宮野誌保卻是嘴角壹陣嚅囁，眼神冷靜下來，不想說話了。
　　因為剛剛林新壹那熟練交代警務工作的模樣，讓她突然清醒過來。
　　就像是成年閏土遇到了迅哥兒……
　　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和林新壹不是壹路人了。
　　林新壹是被派去警方的臥底，而她則是被軟禁在組織裏的囚徒。
　　組織是不會讓他們兩個在壹起的。
　　而他們兩個的工作壹個在太陽底下、壹個在陰影之中，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麽見面的機會。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說呢？
　　根本就不可能維持下去的關系，不如，從壹開始就不開始。
　　“宮野，妳真沒什麽想說的？”
　　林新壹有些不解地看著情緒又突然低落下去的宮野誌保。
　　“沒有。”
　　宮野誌保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復雜地說道：
　　“我在這也耽誤很久了，得回實驗室了。”
　　說著，她徑直轉過身去，作勢便欲離去。
　　但她離去的時候卻又刻意放慢了腳步，似乎是在給林新壹追上來的機會。
　　可林新壹並沒有追上來。
　　他只是再次轉過頭去，跟毛利蘭交代起了工作：
　　“等會鑒識課的同事過來，記得讓現場訪問組把目擊者的證詞都收錄完整。”
　　“湯田那混蛋被我們當眾揭露罪行，還狗急跳墻拿著毒針向我們發動攻擊，包廂門外可是有不少人看到。”
　　“有了這些證詞，就能判定妳當時是正當防衛了。”
　　“不過，記得在現場筆錄裏幫著把宮野小姐推理的那部分給淡化壹下……她不喜歡拋頭露面，而且工作忙，沒時間去警視廳做筆錄的。”
　　“……”
　　毛利蘭壹邊聽壹邊認真點頭，而林新壹則是絮絮叨叨地交代著各種事情，好像怎麽也講不完壹樣。
　　見到這樣的場面，已經走出去好幾步的宮野誌保不禁在心中感慨：
　　果然，她和林新壹的世界已經徹底隔絕開了。
　　林新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每天都不聲不吭地陪在她身邊了。
　　想到這裏，宮野誌保心裏毅然做出了什麽決絕的決定。
　　她不再去聽身後林新壹的聲音，反倒匆匆加快了步伐。
　　推開餐廳的大門，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狠心削發、遁入空門的比丘尼，要和過去的那些凡塵俗事永遠說再見了。
　　但就在這時……
　　林新壹突然追了上來：
　　“等等，宮野，我和妳壹起回實驗室吧。”
　　“妳……”宮野誌保眼中的冰冷悄然融化：“要陪我回去？”
　　“嗯。”
　　“反正工作細節都交代給毛利小姐了，我直接走就行。”
　　想到這位認真負責的工具……好學生，林新壹便覺得生活輕松了很多：
　　“鬧出這檔子事，我晚飯也沒吃成。”
　　“正好跟妳壹起回公司，去食堂吃頓飯。”
　　林新壹這樣神色自然地說著，然後自顧自地走到了宮野誌保身邊。
　　去公司吃飯……
　　這家夥……明明是想陪我，卻連理由都找得那麽蹩腳。
　　宮野小姐心裏這麽想著，嘴角悄然露出壹抹釋然。
　　“妳笑了啊，宮野，真少見。”
　　“妳看錯了。”
　　她扭過頭，抿著笑，和林新壹並肩匯入東京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