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溢出的輸出

　　在目暮警部認真調查毛利小五郎家暴事件的同時，林新壹也開始著手調查這殺人現場。
　　而這殺人現場的狀況也並不復雜：
　　20歲的死者藍澤多惠，頭破血流地靠在停車場的墻上。
　　她身前停著壹輛小轎車。
　　轎車後側車門洞開，後座上還放著壹只大大的商場購物袋。
　　購物袋有嚴重擠壓變形的痕跡，裏面裝的東西大半都散落了出來。
　　不難想象，這位藍澤多惠小姐是在商場買完東西，回到停車場取車，在打開車門把東西放到後座上的時候，意外遭遇了持械行兇的兇手。
　　“兇手下手很利索。”
　　“因為血跡分布的位置極其有限。”
　　“從襲擊開始位置的轎車後門到屍體最終所在的墻邊，不過只有短短2米的距離。”
　　“這意味著兇手在發動襲擊，將死者打成重傷之後，根本沒有停手。”
　　“死者連逃跑都做不到，就在這裏被兇手活活地打死了。”
　　林新壹表情漸漸變得凝重：
　　“這家夥這次下手這麽重，跟之前3次作案時的風格完全不同。”
　　兇手是連續暴力襲擊犯不假，作案手段也的確能稱得上兇殘暴虐。
　　但他之前3次作案，卻每每都有所留手。
　　據那3位幸存下來的受害者說，兇手在用金屬球棒將她們打倒在地之後，就沒再對失去抵抗能力的她們繼續下手。
　　可見兇手並不想置人於死地，只是單純地想要尋人施暴，發泄某種不為人知的情緒。
　　但這次情況卻完全不同。
　　“藍澤多惠小姐頭上的傷勢極其嚴重。”
　　“兇手曾經對她的頭部進行過連續多次的重復性鈍器打擊，而且每次下手的力度都極其恐怖，完全沒有留手。”
　　“這跟他從前‘壹擊即走’的風格完全不同。”
　　“為什麽兇手的作案風格會出現這麽大的變化……”
　　“是因為連續3次作案得手，讓他的殺戮欲望加速升級了嗎？”
　　連環殺手壹般都有常人無法理解的，長期畸形且會不斷發展的殺戮幻想。
　　這種殺戮幻想往往會隨著作案次數的增多而不斷強化。
　　就跟那些抽煙上癮的老煙民壹樣，剛開始抽上壹根都覺得嗆口，漸漸地每天壹包都覺得不夠。
　　所以連環殺人的作案手段往往會隨著作案次數的增多，變得愈發殘忍、暴虐、甚至於變態。
　　用這個思路來解釋兇手的作案風格變化，倒是也能解釋得通。
　　“不過……”
　　貝爾摩德試著提出了另壹個思路。
　　她這時壹邊悄悄欣賞著不遠處柯南社會性死亡的好戲，壹邊還不忘陪在林新壹身旁，幫著他查缺補漏：
　　“妳確定這是同壹個兇手做的嗎？”
　　“既然作案風格都有這麽大的變化，那會不會是兇手另有其人呢？”
　　“可能吧。”
　　林新壹並不否認這種可能：
　　“但死者頭部的創口出血嚴重，界限明顯。”
　　“頭皮全層斷離，創腔內組織間橋較少，創口跺開明顯。”
　　“可以判斷致傷工具是金屬類棍棒，兇器與前3次襲擊案的兇器相同。”
　　“再加上受害者藍澤多惠小姐也是‘辣妹’打扮的時髦女性，與前3次襲擊案的受害者特征相似。”
　　“所以，此案大概率還是同壹兇手所做。”
　　他壹邊這麽說著，壹邊又往自己手上戴上隨身攜帶的手套，伸手去觸碰死者裸露在衣物外面的皮膚。
　　這稍稍壹碰，就讓林新壹的臉色有了變化：
　　“屍體表面還是溫熱的。”
　　“她才剛剛死去不久！”
　　和壹般人的認知不同，人死後並不會立刻就涼。
　　在氣候相對和暖的春秋季節，人在死後1~2小時，屍表未被衣服遮擋的裸露肌膚才會冷卻下來，讓人摸著有“涼”的感覺。
　　而如果是氣候炎熱的夏天，屍體表面甚至可能根本不會冷卻，摸上去壹直都是溫的。
　　所以靠屍表的觸感溫度去判斷死亡時間，往往是不準確的。
　　但現在情況不同。
　　現在是冬天。
　　盡管林新壹前兩天還在輕井澤度假避暑……但今天的確是冬天。
　　總之，今天天氣很冷，溫度很低。
　　商場裏有暖氣，但地下車庫可沒有。
　　“死者體表到現在都能讓人感到溫熱。”
　　“這說明她是剛剛才遇害的，死亡時間最長不超過30分鐘。”
　　林新壹給出了壹個大致的推斷。
　　而貝爾摩德也很快領會了他的意思：
　　“妳是說，兇手才剛剛逃離現場不久。”
　　“他現在還可能留在這商場裏，沒來得及逃走？”
　　“沒錯。”林新壹點了點頭：“目暮警部本來就帶人在這附近設陷阱埋伏。”
　　“而他們在聽到柯南的呼救聲後，更是在第壹時間封鎖了商場的出口。”
　　“這封鎖到現在都還沒解除。”
　　“這意味著兇手可能作案後都沒來得及逃走，就因為毛利大叔和柯南鬧出的事情，被警察堵在了這商場裏面。”
　　兇手可能沒能從現場逃走，這消息實在是再好不過。
　　商場裏人多眼雜，而且條件有限。
　　他如果真被意外地堵在了這商場裏，猝不及防之下，恐怕根本沒辦法妥善處理掉自己身上的兇器和血跡。
　　而這些都是警方最想找到的證據。
　　“但妳也別高興得太早了。”
　　貝爾摩德聳了聳肩，給林新壹潑了盆冷水：
　　“這裏畢竟有壹商場的人在，他們可不會因為警視廳要查案，就老老實實地壹直等在這裏。”
　　“封鎖持續不了多久就得解除。”
　　“如果妳不盡快把那個嫌疑人找出來，即使他真的被堵在了這商場裏，他也照樣能在封鎖解除後安全離開。”
　　“是啊……”林新壹深深壹嘆。
　　柯南和毛利大叔制造出的意外，或許真在不經意間阻止了兇手的逃遁，讓他失去了第壹時間毀滅物證的機會。
　　但他畢竟還混在這商場熙熙攘攘的人流當中。
　　而要在短時間內找出那個兇手，就更是壹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畢竟，警方最怕的就是這種隨機挑選目標下手，本身不在受害者社會關系中的流竄犯。
　　對付這種犯人，最好的武器還是監控。
　　但這商場裏沒有監控。
　　“對了……”
　　林新壹悄然想到了什麽：
　　“兇手敢在這地下車庫持械行兇，肯定是因為他心裏清楚，這商場裏沒有監控。”
　　“他不僅知道這裏沒有監控，而且知道這地下車庫足夠僻靜，可以讓他行兇後從容逃走。”
　　“這意味兇手對這商場的情況很熟悉。”
　　“不然的話，他恐怕也不敢在白天營業時間，在這商場裏還有那麽多客人的時候，在地下車庫殺人行兇。”
　　“所以……”貝爾摩德再度領會到了林新壹的意思：“妳覺得，兇手可能是商場的工作人員？”
　　“或許吧……”林新壹也不敢下肯定的結論。
　　兇手也有可能是商場的熟客，所以對商場的情況比較熟悉——這種可能還沒辦法被排除。
　　總之，他還沒辦法靠著這單薄的推理來縮小調查範圍。
　　而且這調查範圍即使是成功地被縮小到“商場工作人員”，那這些潛在嫌疑人加在壹起，也依舊不是壹個小數。
　　壹壹排查需要時間。
　　而林新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在那些電視保證把他的科學破案手段搬上頭條大肆宣傳科普之後，那些兇手，尤其是東京都範圍內的兇手，就壹個個的都學聰明了。
　　如果林新壹不能盡快把兇手找出來，給他逃出警方封鎖、回去處理物證的機會的話。
　　那即便之後找到了真兇，警方手裏沒有證據，也沒辦法證明他們找到的就是兇手。
　　而這壹切，還都得建立在“兇手被意外地堵在商場內部”的假設前提之下。
　　要是他趕在柯南鬧出動靜之前就已經成功逃離現場，那林新壹面臨的情況只會更加棘手。
　　“真是麻煩。”
　　“幹脆私下裏找到兇手，把他做掉算了。”
　　貝爾摩德也想不到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嘟囔著發起牢騷。
　　她到底還是適應不了警察辦案時，那種被條條框框約束著的別扭感受。
　　找到兇手還得想辦法找到物證，找到物證還得保證證據鏈完整，這實在太麻煩了。
　　“還不如壹刀把問題解決了。”
　　“有我出手，保證做得幹凈又利落。”
　　她在無奈中跟林新壹開起了玩笑。
　　而林新壹卻是微微壹楞。
　　貝爾摩德的無心之語就像是灌進大腦的開塞露，讓他瞬間打開了思路。
　　林新壹驟然想到了什麽：
　　“對……‘壹刀’就能解決的問題，兇手為什麽要動那麽多‘刀’呢？”
　　林新壹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死者的頭部創口：
　　她頭上的創口實在太重、也太多了。
　　那些重復打擊造成的創口連成壹體，自顏面部蔓延著顳頂部，使死者的腦袋看著壹片血肉模糊，幾乎沒有壹塊好肉。
　　可以想象，當時兇手對著死者施加了怎樣持續不斷的暴力打擊。
　　這些攻擊都夠把人來來回回打死好幾躺了。
　　就跟超級大國的核武庫壹樣，輸出嚴重溢出。
　　可兇手還是沒停手。
　　“就好像……害怕她死不掉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