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學驗屍官

河流之汪

都市生活

東京都,米花町,堤無津川。
正是黎明時分,天色尚且有些昏暗。
幾艘遊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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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老前輩的勸退

柯學驗屍官 by 河流之汪

2021-11-9 22:27

  “林先生……”
  茂木遙史神色古怪地憋了許久。
  但他最終還是本著禮貌待人的原則,隱晦而克制地評價道:
  “我看出來了,妳們法醫……”
  “這是個個身懷絕技啊。”
  “哪裏哪裏。”
  “不過是練了壹些強身健體的功夫罷了。”
  林新壹謙虛地笑了壹笑,又和毛利小姐壹起動手,將那輛1.6噸的小轎車緩緩放回到了地上。
  “……”茂木遙史又是壹陣沈默。
  他那小於等於1柯的智商,讓他瞬間打消了繼續跟林新壹壹較高下的想法。
  繼續比下去,他或許會贏。
  但沒必要。
  挑釁這麽壹對能把他“老婆”擡著走的人形猛獸,壞處遠遠大於好處。
  “林先生,今天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
  “如果剛剛我的話哪裏有冒犯到您,您可千萬不要放到心上。”
  茂木偵探的友善度猛然提高。
  臉上也再看不到那種同行相輕的鋒芒。
  空氣裏沒有了火藥的味道,只有雙方其樂融融的輕笑。
  就這樣,林新壹與茂木遙史壹番友好客套,互相之間的關系都升溫了不少。
  再然後,茂木遙史在前領頭,千間降代緊跟其後。
  林新壹等人牽著凱撒,提著幾只勘察箱,也很快跟著離開了停車場,走進了黃昏之館的大門。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就是壹間如宮殿般奢華的空曠大廳。
  雖然地板、墻壁、還有廳內的種種陳設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歲月的滄桑。
  但在那明亮燈光的照耀之下,這裏多多少少還能顯出幾分當年的金碧輝煌。
  可眾人的目光都沒顧得上去欣賞這洋館大廳的景致。
  他們的目光在進門的時候,就被玄關大門上沾染到的大片黑色斑點給吸引過去了:
  “這門上的斑點……”
  “是血跡?!”
  毛利蘭有些在意地喊出聲來。
  在林老師不遺余力的剝……實踐訓煉之下,她如今的眼力、經驗和知識儲備,都要遠遠強過當初那個只會拆電線桿的普通女高中生。
  不用柯南提醒,毛利蘭壹眼就能看出這些黑色斑點的真面目:
  “是血跡,而且是年代久遠的陳舊噴濺狀血跡。”
  “而且這些血跡還大都呈明顯的長針刺狀,形狀極細、極長——這說明當初血跡形成的時候,血滴的噴濺速度很快。”
  “這種噴濺速度可不是靠人體自身的血管壓力就能達到的。”
  “壹般只有子彈高速鑿穿人體的時候,才能轟出這種速度的噴濺血滴。”
  毛利蘭本能地進入加班模式,自顧自地分析起這片血跡:
  “也就是說……”
  “曾經有人在這個地方中過槍。”
  這樣的答案並不讓她意外。
  因為貝爾摩德在路上就跟她說過,這座洋館當年發生過什麽。
  這門上血跡的主人,應該就是當年被烏丸蓮耶下令滅口的眾多偵探學者之壹。
  但即使知道內情,這段親手還原出來的過去,也依舊令多愁善感的毛利小姐唏噓感嘆:
  “血跡的角度和分布位置表明,這顆子彈是朝著大門的方向,以45度角向下射出的。”
  “當初那位死者……應該是在試圖逃離洋館的時候,被追上來的兇手強行摁著跪倒在門前,從身後開槍處決的吧?”
  毛利蘭語氣有幾分沈重:
  現場離洋館大門僅剩壹步之遙。
  或許當初那位死者直到死前的最後壹刻,還抱著逃出生天的希望吧?
  可惜,這希望終究是破滅了。
  他還是沒能逃出這個地獄。
  毛利蘭在心中暗暗地為當年那位素不相識的死者慨嘆,大大的眼睛裏中也多了幾分傷感。
  “真是壹個溫柔的孩子。”
  大廳裏悄然傳來壹個飽含欣賞的聲音。
  “出色的觀察力,紮實的痕跡學知識,加上最重要的,感受死者痛苦的能力。”
  “妳真的很適合法醫這個工作啊,毛利蘭小姐。”
  “看到妳,我都有些想起當年那個傻傻的自己了。”
  那是壹個悅耳動聽的女聲。
  聲音明明很陌生,卻帶著壹種前輩口吻的認可。
  眾人好奇地循聲望去:
  只見在那大廳盡頭,通往洋館二樓的旋轉樓梯下面,正站著壹個陌生女人。
  她穿著白色風衣,戴著白色手套,精致的臉頰邊垂著幾縷卷發,氣質成熟不失優雅,帶著幾分知性美人的味道。
  而最令林新壹、毛利蘭感到親切的是:
  這位漂亮大姐姐手裏,還正拿著壹只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塑料噴壺。
  “這是……魯米諾試劑?”
  林新壹有些驚喜:“同行?”
  不是偵探同行,而是法醫同行。
  在日本能碰見壹個法醫同行,這簡直比在四川野外碰到大熊貓的概率還低。
  “嗯,算是吧。”
  “我以前的確是法醫。”
  那女人聳了聳肩,卻也沒直接道出自己的名字。
  她仍舊認真地盯著眼前的樓梯,自顧自地拿著噴壺,輕輕地往樓梯扶手上噴魯米諾試劑:
  “果然,這裏也有血跡。”
  “不只是大門,大廳墻壁,地板,還有這邊的樓梯,這座黃昏之館裏到處都是陳舊的血跡——簡直就像是屠宰場壹樣。”
  “看來在很久很久之前,這裏曾發生過壹場非常不妙的屠殺呢。”
  女人緩緩道出了自己的發現。
  “這……”林新壹和毛利蘭都為之訝異:
  他們倒不是訝異於對方的發現。
  而是訝異於這位大姐姐的操作。
  要知道魯米諾反應散發的熒光並不強烈,持續時間也算不上長,壹般只有在黑布遮擋起來的暗室,或是沒有燈光的晚上,才能被人用肉眼清晰地觀察到。
  而這位大姐姐做血跡檢測時連燈都不關,就直接用肉眼看到了魯米諾反應的光芒……
  “高手啊。”
  林新壹為這位鷹眼小姐感嘆著。
  她這眼睛都趕得上微弱化學發光測量儀了。
  而那女人並沒有註意到林新壹的暗自感嘆。
  她簡單地收起魯米諾檢測的試劑和設備,便終於轉過身來,向他們正式做起了自我介紹:
  “妳好,林管理官,毛利小姐。”
  “我叫槍田郁美,是壹個偵探。”
  “也是壹個曾經的法醫。”
  “曾經的法醫?”林新壹微微壹楞。
  他瞬間反應過來:“原來是妳?!”
  盡管之前素未謀面,但林新壹卻聽過這個名字,甚至熟悉對方的故事。
  因為他在加入鑒識課成為管理官之後,便很快從下屬警員那裏了解道,原來他並不是警視廳史上第壹個正經法醫。
  在林新壹出現的幾年之前,驗屍系就曾經有壹位名為槍田郁美的年輕女法醫。
  這位槍田小姐智慧過人、能力不俗,曾經壹度讓壹潭死水的鑒識課煥發出幾分活力。
  但可惜的是,她在闖出些許名聲之後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警視廳,跟毛利小五郎壹樣下海單幹,跑去當私家偵探去了。
  只不過毛利小五郎混了十年都沒混出什麽名堂。
  而槍田郁美卻是成功轉型,短短三年就成為了聞名遐邇的驗屍官偵探。
  “原來是槍田前輩。”
  林新壹很客氣地稱呼對方為前輩。
  雖說對方早就不當法醫了。
  但在日本,尤其是這個柯學世界的日本,能堅持來當上幾年法醫的人,那就已經算是精神可嘉、令人敬佩的業界前輩了。
  “哈哈,跟林管理官妳比起來,我的那點成績還算不上是前輩。”感受到林新壹那種來自同行的熱情,槍田郁美態度也熱絡起來:
  “我早就不當法醫了,妳還是叫我槍田小姐吧!”
  “槍田小姐,久仰久仰。”這次是真的久仰:“我早聽說鑒識課曾經有槍田小姐妳這樣的人才,只可惜警視廳沒能把妳留住。”
  “唉。”想到現在鑒識課人才雕零的現狀,林新壹就有些無奈。
  幾年前課裏還有槍田郁美這樣能幹的法醫。
  怎麽到他接手的時候,就只剩下壹群攝影大師了呢?
  想到這裏,林新壹忍不住試探發問:
  “槍田小姐,能冒昧問壹句麽:”
  “您當初為什麽要離開警視廳呢?”
  “很簡單……”槍田郁美聳了聳肩。
  她給出了壹個再簡潔不過的答案:
  “帶不動。”
  短短三個字,不知道盡了多少心酸。
  林新壹聽得身形壹震。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座中泣下誰最多?東京提刑青衫濕。
  就只這壹句話,林新壹就覺得這位陌生的槍田小姐跟多年相交的老朋友壹樣親切。
  但親切歸親切。
  對方已經跳出了坑,可他卻還在坑裏。
  要想過得好,就必須往坑裏多拉幾個人。
  而他就很看好這位槍田郁美:
  有名偵探的頭腦,有法醫的知識和工作經驗,回來就能直接當個系長。
  再加上,這位槍田小姐還有這般沈魚落雁的美貌——
  林新壹倒不是對這位漂亮姐姐有什麽想法。
  只是沖矢昴對毛利蘭展現的好感提醒了他:
  往鑒識課裏多招幾個美女,說不定能多忽悠幾個沖矢昴這樣的追星迷弟來當法醫。
  如果不是毛利蘭自己堅決不同意,他都想讓毛利蘭直接出道當少女偶像吸引人氣,拯救人才雕零的鑒識課了。
  “槍田小姐。”
  “幾年前的警視廳,那的確是帶不動。”
  “但現在可不壹樣了。”
  林新壹拍著胸脯忽悠道:
  “我們警視廳現在可是謀臣似海、猛將如雲,壹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就沒有拖後腿的!”
  “就幾個月,我們那破案率可是較去年同比上漲了500%!”
  話可能有些誇張,但數據卻是真的。
  畢竟警視廳在過去就很有預見性地,給後來者留下了巨大的進步空間。
  “所以槍田小姐妳大可以放心回來。”
  “有我們現在的專業團隊在,保證妳能在鑒識課順心地工作下去!”
  林新壹聲音激昂得像是房地產廣告配音。
  可槍田郁美依舊沒有壹點動心的意思:
  “別浪費口水了,林先生。”
  “不管警視廳現在環境如何,我都不可能再回去當法醫了。”
  “為什麽?”林新壹有些不甘。
  而槍田郁美卻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
  她只是默默地擡頭看向窗外,又意味深長地對林新壹說道:
  “我為什麽不回去當法醫?”
  “林先生,妳看看窗外就知道了。”
  “哦?”林新壹好奇的看向窗外。
  他的目光穿過那寬闊的玻璃窗,略過停車場和花園,很自然地註意到了那片遼闊的天空,那片巍峨的群山。
  這裏山連著山,延綿不斷,群山起伏,直抵蒼天。
  山脈與那烏雲連成壹線,雨驟風急,天高地遠。
  在這浩瀚的天地,磅礴的自然面前,警視廳又算得了什麽,人類又算得了什麽?
  心懷宇宙,壹切便都釋然了。
  “槍田小姐,妳的意思是……”
  “妳更向往這無拘無束的廣闊天地,所以不想困頓於案牘勞形之間?”
  林新壹緩緩收回目光,頗為感嘆地對槍田郁美問道。
  “額……”槍田郁美表情古怪地瞥了他壹眼:
  “不,我可沒讓妳看山。”
  “我讓妳看的是我停在停車場上的,法拉利F40。”
  林新壹:“……”
  “這輛車價值4500萬日元。”
  “頂我在鑒識課當法醫的十年工資。”
  槍田郁美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而現在,這對我來說只是壹筆零花錢。”
  “……”又是壹陣尷尬的沈默。
  “打擾了。”
  林新壹默默忘掉了剛才的話題。
  沒辦法,法醫的收入是按“円”來計算的。
  而名偵探的收入卻是用“爽”來計算的。
  難怪人家不願回來。
  回來幹嘛?為國民服務?
  “抱歉,讓林先生妳失望了。”
  “我並沒有那麽崇高。”
  槍田郁美眼中也悄然多了壹分黯然。
  她曾經也對這份工作抱有理想,但這理想卻很快在現實面前破滅了。
  槍田郁美已然從披荊斬棘的先行者,變成了專業勸退後輩的過來人:
  “僅靠理想是沒法支撐起人生的。”
  “林先生妳就不說了,妳是成年人,可以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但毛利小姐……”
  她悄然望向毛利蘭,這個隱約有著自己過去影子的年輕女孩。
  只聽槍田郁美頗為感慨地對毛利蘭說道:
  “妳的確很適合法醫這個工作。”
  “但法醫這個工作卻未必適合妳。”
  槍田郁美自說自話地回憶起過去:
  “妳還年輕,沒經歷過真正的困難。”
  “剛入行不久的時候還能靠著壹股熱血撐著,可時間壹長起來,這熱血就要在壹個個疲憊的日子裏被消耗盡了。”
  “說到底……”
  “那些所謂的精神、理想都是虛擬的。”
  “這壹行水很深,我怕妳以後把握不住啊,孩子。”
  林新壹沒能勸槍田郁美回來上班。
  反倒被她勸退起了自己的學生。
  所幸毛利蘭並不是被人嚇唬兩句就不敢過河的小馬。
  她自己的態度足夠堅定,壹點也沒有受這老前輩的影響:
  “謝謝您這麽為我考慮,槍田小姐。”
  “但您要說的那些困難,林先生早就壹壹跟我說過,我也壹壹經歷過了。”
  “可我還是留了下來。”
  毛利蘭水汪汪的眼睛裏帶著壹股勁兒。
  連蛆都養過的她,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要是現在才被說得勸退改行,那蛆不是白養了嗎?
  “請拭目以待吧:”
  “我會在法醫的道路上堅持到底的!”
  毛利小姐如同宣誓壹般,壹字壹頓地表達著態度。
  可槍田郁美卻並沒有就此打住。
  她倒也不是想對熱血的後輩說什麽風涼話,更沒有要拿過來人身份秀優越的意思。
  她只是覺得這位毛利蘭很像當年的自己。
  而她過去經歷的那些艱難困苦,讓槍田郁美本能的不想看到另壹個眼神純真的女孩,再走上壹遍她過去走過的那些老路。
  “毛利小姐,妳以為妳現在經歷的那些臟和累,就是真正的困難嗎?”
  “不,真正的困難永遠是生活。”
  槍田郁美輕輕嘆道:
  “別的不談,就談收入問題。”
  “毛利小姐,妳確定妳以後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醫學院的同學,工作後幹著比妳輕松許多的工作,拿著妳幾倍的工資,而壹點也不心生不甘麽?”
  她指出了壹個極為關鍵的問題。
  日本法醫的工資其實不算太低,但跟醫生卻完全沒法比。
  這個問題在國內好解決:
  國內法醫工資不高,但醫生工資也低啊。
  大家都窮,就不會有互相攀比的心理了。
  可在日本,大家都是醫學院畢業,去醫院當醫生的收入卻明顯要比當法醫高上壹大截。
  這大概就是日本全國只有150個法醫的原因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打敗理想的有時不是困難,而是人心。
  所以作為老前輩,槍田郁美在勸退毛利蘭的時候,便忍不住問出了這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妳能壹輩子不去跟人比較麽?”
  “不對別人的收入眼紅麽?”
  “能!”毛利蘭的回答仍舊堅定。
  “能不能堅持,靠喊口號是沒用的。”
  槍田郁美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小姑娘回答得太快了。
  就像是根本沒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不,我早就認真思考過這些問題。”
  毛利小姐目光炯炯地看向槍田郁美:
  “但我母親曾經告訴我:”
  “理想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追求自己認定的理想,做自己喜歡的工作,那就算收入再低也沒問題。”
  “這……”槍田郁美被這番話震驚到了:
  這話未免也太理想了。
  只鼓勵孩子追夢,卻壹點不考慮孩子未來的實際生活問題。
  這當媽的是不是心太大了?
  不管怎麽說,在孩子要跳進法醫這個天坑之前,家人多多少少要出面勸阻啊——
  這不是蠻不講理的阻撓,而是壹種考驗。
  如果孩子連家長這關都扛不過去,那他又哪來的毅力在這種天坑職業裏堅持到底呢?
  “妳母親是什麽人?”
  “她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
  槍田郁美眉頭微蹙,有些忿忿不平地隨口吐槽道。
  而毛利蘭只當槍田小姐是真想知道她媽是誰:
  “我媽媽叫妃英理,是個律師。”
  “嗯?”槍田郁美微微壹楞。
  她以前只簡單看過毛利蘭的新聞,還真不知道這位美少女法醫的母親就是……
  “妃英理,日本第壹的女弁護士,那個‘不敗女王’妃英理?”
  “嗯。”毛利蘭憨憨地點了點頭:“槍田小姐您認識她?”
  槍田郁美:“……”
  她心裏稍微估算了壹下,毛利蘭老媽的年收入有幾“爽”。
  好家夥……人家毛利大小姐,那的確是有當追夢赤子的底氣。
  “打擾了。”
  槍田郁美默默忘掉了剛才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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