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皮斯科的遺言

　　片刻之前，直升機借著夜色的遮掩，悄然在附近空域中盤旋。
　　直升機上坐著的是琴酒、伏特加、科恩、基安蒂，這4位殺隊友從未失手的門戶清理大師。
　　其實他們已經來了有壹會兒了。
　　只是在等壹個動手的信號。
　　而現在，信號來了。
　　琴酒掛掉林新壹打來的電話，轉頭便吩咐道：
　　“可以開始攻擊了。”
　　“目標只有壹個，皮斯科。”
　　“只有皮斯科？”伏特加像是有些失望：“琴酒老大，林新壹那小子的壹面之詞，真的可信嗎？”
　　“不等我們的人把消息傳回來，再動手嗎？”
　　直升機都開出來了。
　　這麽大的場面，可不是為了皮斯科壹個人準備的。
　　其實琴酒在接到皮斯科電話的時候，就已經秘密指派了人手，趕去米花酒店確認情況。
　　壹旦他派去的人查探到，宮野誌保真的還活著，而且就在米花酒店……
　　那今夜該死的人可就多了。
　　皮斯科，林新壹，宮野誌保，壹個都別想逃掉。
　　即使是頂著直面警方大部隊的壓力，琴酒也會開著武裝直升機，把米花酒店裏裏外外炸個通透，壹舉為組織除掉這三個心腹大患。
　　“但現在林新壹已經打電話解釋清楚了。”
　　“出現在米花酒店的‘宮野誌保’，其實是鈴木財閥的二小姐……”
　　“如果他想騙我，可不會編出這麽離譜的借口。”
　　琴酒非常肯定地說道：
　　“林新壹沒有背叛組織，所謂的‘宮野誌保’也不存在。”
　　“我們現在要殺的只有壹個人，皮斯科。”
　　“明白了！”
　　伏特加老老實實地服從了命令。
　　科恩和基安蒂也各自做好了準備。
　　他們壹直都在用望遠鏡觀察著地面的壹切，此時早已鎖定了皮斯科的位置，隨時都能動手。
　　就這樣，在高空盤旋的直升機很快俯沖而下，向著下方的警方押送車隊亮出了血腥的獠牙。
　　而地面上，酒店門口，剛剛放下手機的林新壹已經看傻了：
　　“阿、阿帕奇？！”
　　“有沒有搞錯啊——”
　　“難道我加入的這個犯罪組織其實是……”
　　看到夜空中出現的那架武裝直升機，林新壹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組織的真面目：
　　“是駐曰米軍？”
　　這裏可是米軍的地盤啊！
　　就算是日本自己的客機，想在東京降落，那都得看米國佬的臉色。
　　他實在不知道，除了米軍，還有哪個犯罪組織敢囂張到在東京上空開阿帕奇。
　　不然琴酒怎麽能囂張到這種地步？！
　　林新壹內心壹陣震撼，但是，他轉念壹想……
　　上次澤木公平，壹個沒啥背景的調酒師，都能用炸彈炸掉東京都的摩天大樓，搞出效果不亞於911的恐怖襲擊。
　　相比之下，琴酒可是正經的恐怖組織幹部。
　　他在東京上空開武裝直升機……
　　合理，這很合理。
　　回想起先前在水水晶發生的事，林新壹馬上就適應了眼前這荒誕魔幻的壹切。
　　而這魔幻的現實還正在發生著：
　　只見那架猙獰的鋼鐵巨獸，在月色和霓虹燈的照耀之下，肆無忌憚地從天空壓迫而下。
　　人們終於註意到了頭頂傳來的喧鬧。
　　大家都好奇地擡起頭。
　　包括剛剛被塞進警車後座的枡山憲三。
　　“武裝直升機？那難道是……琴酒？”
　　在這壹瞬間，枡山憲三還以為，是琴酒開著直升機來救他了。
　　但下壹秒發生的事，就讓他臉上完全失了血色：
　　“該死……他這是想殺了我！！”
　　他可是組織的元老！
　　他為組織立過功，為組織流過血啊！
　　組織卻如此果斷地要把他除掉！
　　枡山憲三徹底陷入絕望。
　　而直升機已然向他開火。
　　壹枚70毫米火箭彈從直升機發射巢中呼嘯而出，在夜空中劃出了壹道絢爛的軌跡。
　　而那火箭彈射往的方向，還正是枡山憲三所乘坐的警車。
　　“混蛋！”
　　枡山憲三在絕望中徹底爆發。
　　他拼命地撞開還沒來及被鎖上的車門，朝外面壹連翻滾出幾圈。
　　而同樣註意到頭頂的異樣、負責押運枡山憲三的警官也拼了命地向外逃竄，遠離了那輛已經變成靶子的警車。
　　火箭彈命中了已經空無壹人的警車。
　　這壹擊毫無斬獲，現場無人死亡。
　　但那爆炸時凜然綻放的火花，轟然炸開的氣浪，還是重創了沒來得及逃遠的枡山憲三。
　　“啊！！”
　　枡山憲三壹陣痛呼。
　　他掙紮著勉強站起身來，拼了命地想要繼續逃跑。
　　但很明顯，以他這蹣跚無力的步伐，肯定是逃不過直升機的追殺的。
　　而旁邊還沒有人救他。
　　在駭然意識到自己遭遇空襲，敵人還是壹架阿帕基武裝直升機之後，在場所有警察、路人，都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反應：
　　找到掩體，藏起來。
　　人的第壹反應都是先保住自己的命，沒人顧得上枡山憲三。
　　只有壹位穿著西裝便衣的年輕公安警官，在微微壹楞之後，猛地反應了過來：
　　他沖上去壹把扶住了枡山憲三，帶著這個重要的犯人轉身往酒店的方向逃跑：
　　只要到達那個地方，藏身到建築之中，他們兩個就都能安全了。
　　但人腿哪裏跑得過火箭彈。
　　那位年輕警官拖著枡山憲三跑了沒幾步，就又有壹枚火箭彈自空中飈射而來。
　　這壹發打得有點偏，讓他們倆僥幸逃過壹劫。
　　但緊接著第三枚火箭彈來了。
　　兩人拼了命地向酒店方向逃跑，卻還是沒有逃過追殺。
　　這第三枚火箭彈擊中了他們身後的地面，轟然炸開的沖擊波如海嘯壹般排山倒海，將他們兩人猛地掀翻在地。
　　那年輕警官和枡山憲三壹頭向前栽倒，癱在了酒店門口的地上，掙紮著難以動彈。
　　很顯然，他們沒可能再躲過下壹發火箭彈。
　　在場眾人也都被這“天降正義”的壹幕嚇垮，沒人敢，也沒人有那個能力，頂著從天而降的炮火，上前去救下他們兩個。
　　“該死……”
　　林新壹的表情很是難看：
　　因為那名年輕警官，還有枡山憲三，這兩個人跑著跑著，最後竟然就倒在了他面前不遠！
　　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但現在琴酒已經殺得興起，直升機已經呼嘯著發射出了第四枚火箭彈。
　　時間來不及了。
　　面前的兩個人都在重傷下無力行走，林新壹只來得及救他們中間的壹人。
　　該救誰？
　　時間緊迫，給他思考的時間就只有壹瞬：
　　1.挺身而出救人的勇敢警官。
　　2.前不久還想殺他女朋友，且在事實上傷害了他朋友的犯罪分子。
　　答案顯而易見。
　　林新壹驟然爆發出了全部的氣力，迎著那道呼嘯而來的火光，義無反顧地沖向前方的戰場。
　　他如獵豹壹般迅捷地猛撲而出，又順勢落地壹個翻滾，抱住了那位受傷難行的年輕警官。
　　緊接著他半蹲起身，壹腳猛踏地面，帶著那位警官縱身躍出數米之遠。
　　火箭彈隨之而來。
　　火球在林新壹身後綻放，燃燒，隨後漸漸熄滅。
　　而之後再也沒有聽到新的呼嘯聲。
　　“枡山憲三……”
　　林新壹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
　　不然琴酒他們不會停止攻擊。
　　他把那位傷重難行的年輕警官送到酒店門後安置下來，然後才轉過頭，看向了枡山憲三。
　　枡山憲三還沒死。
　　但也離死不遠了。
　　他下半身都被炸得糜爛不堪，甚至是，不翼而飛。
　　看到這樣壹個只剩半截的人，誰都知道，他已經無藥可救，馬上就要死了。
　　天空中的武裝直升機已然調頭遠去。
　　琴酒達成目的，果斷地選擇了消失。
　　“枡山先生……”
　　林新壹走到垂死的枡山憲三身前，目光很是復雜。
　　他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個殺人如麻的犯罪組織幹部，就算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看到壹個人以如此淒慘的方式在自己面前死去，林新壹還是本能地感到傷感。
　　“林……林管理官。”
　　枡山憲三仿佛是回光返照，竟是還能認出眼前這個為自己默哀的男人。
　　他的眼裏寫滿了怨毒，還有懊悔。
　　來自琴酒和組織的背叛，讓他在絕望中徹底瘋狂。
　　組織把他當成叛徒壹樣處決。
　　枡山憲三索性決定真正地當壹回叛徒：
　　“查……查下去。”
　　“我的‘孩子’……會……會幫妳們。”
　　“告訴他，他在我70歲生日那天說的話……該兌現了。”
　　“妳的孩子？”林新壹微微壹楞：
　　枡山憲三還有個孩子？是誰？
　　他是想讓他的這個孩子，幫他向組織復仇嗎？
　　林新壹心中滿是問號。
　　而枡山憲三卻沒有再往下說。
　　因為他已經耗盡了最後壹口氣，生命徹底走向終結。
　　“壹路走好……”
　　林新壹深深地嘆了口氣：
　　枡山憲三的遺言是，要他查下去。
　　他的職業本能也告訴他，要查下去。
　　可他真的要查下去嗎？
　　想到琴酒架機殺人時的肆無忌憚，看著枡山憲三此刻遭受的壹切，林新壹不免有些害怕。
　　他害怕自己愛的那些人，也會遭遇這樣的危險。
　　或許貝爾摩德說的沒錯，自己應該低調保持現狀，保護大家的安全。
　　或許她說的是錯的，自己應該冒險拼死壹搏，鏟除這個邪惡的組織。
　　如果是柯南這個熱血大偵探，可能早就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根本不會糾結。
　　但林新壹卻像所有有家有室的成年人壹樣，他總是有所顧慮，不敢冒險。
　　對他來說，這個問題很難得到答案。
　　“唉……”林新壹深深壹嘆。
　　他蹲下身子，為死不瞑目的枡山憲三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