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未婚

　　“諾亞方舟，請幫我搜索壹下：”
　　“姓氏，木之下。”
　　“年齡，50~51歲。”
　　“性別，女。”
　　“日米混血，40年前隨父母由日本遷往米國。”
　　林新壹提供了他所知的全部線索。
　　希望萬能的諾亞方舟，能馬上找到這位可能已然身陷危機的木之下阿姨。
　　“三分鐘內，我要這個女人的全部資料。”
　　“手機號碼，家庭狀況，社會關系，越詳細越好。”
　　而諾亞方舟的回答是：
　　“抱歉，做不到——”
　　“找人不難。”
　　“但要‘馬上找到’……不可能。”
　　林新壹幻想中的人工智能搜索步驟：
　　AI入侵日本入國管理局/米國移民局→
　　獲得數據庫權限→
　　輸入‘木之下’、“女”、“52歲”、“1956年出境”等關鍵詞，搜索得到結果。
　　而這個年代，現實中的人工智能搜索步驟是：
　　AI入日本厚生勞動省/米國社會保障總署→
　　獲得高層官員電話號碼→
　　假冒領導打電話給檔案管理人員→
　　檔案管理人員去翻40年前的紙質移民檔案→
　　按照“木之下”的姓氏壹個壹個找，查閱得到結果。
　　“最終能多久得到結果……那就得看兩國公務人員的工作效率了。”
　　“更糟糕的是，現在米國那邊還是晚上。”
　　“光是把他們從床上叫起來去單位加班，就得花上不少時間。”
　　現實就是這般無奈。
　　雖然只要再等幾個月（柯學時間），大家就都能用上智能手機了。
　　但現在，諾亞方舟就是空有壹手成為“天網”的本事，卻只能幹“低配版棱鏡”的工作。
　　“我會盡力的。”
　　“但什麽時候能得到結果……我也不太好說。”
　　“唉……”林新壹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人命關天，誰知道那位木之下阿姨還能不能撐到搜索結果出來。
　　“林先生妳緊張過頭了啦……”
　　“好端端的，木之下小姐怎麽會出事呢？”
　　毛利蘭壹如既往地，對她身邊陰魂不散的“厄運”毫無察覺。
　　她仍舊在以日常生活的態度來面對此事：
　　“我們還是來破解這個暗號吧——”
　　“如果用其他辦法去找那位木之下小姐，就算最終成功跟她聯系上了，那也會讓她知道，阿笠博士40年來都沒能成功破解暗號的殘酷事實啊。”
　　“她當初留下這個暗號，就是相信自己和阿笠博士之間的默契。”
　　“可阿笠博士40年來都沒破解這個暗號……”
　　“這會讓她知道壹點……”
　　“會讓阿笠博士顯得很不用心，很沒誠意的，不是麽？”
　　毛利蘭這麽壹番分析，讓阿笠博士愈發感到尷尬。
　　其實整整40年下來，如果他真的用心想要破解這個暗號的話……也未必就想不出答案。
　　可事實就是，在壹個又壹個十年之中：
　　他22歲的時候忙著讀書，32歲的時候忙著科研，都沒怎麽認真去破解暗號。
　　到了42歲、52歲的時候，他就更是完全把這件事這事忘了。
　　如果讓木之下知道這些……
　　那他哪還好意思說自己還想著她這個初戀呢？
　　“小蘭說得沒錯……”
　　“我們還是來破解這個暗號吧？”
　　阿笠博士也贊同從暗號下手，不急著找到木之下本人，先找到那個約定見面的地方再說。
　　畢竟除了林新壹，大家都不覺得“柯南熟人老同學”的身份有多危險。
　　而林新壹迫於沒有其他辦法，也只好同意去破解暗號。
　　於是，在柯南、灰原哀、毛利蘭、阿笠博士、還有少年偵探團的群策群力之下……
　　大家很快得出了壹個線索：
　　“木之下小姐寫了，暗號的提示是‘動物’。”
　　“那暗號裏的4163……”
　　“會不會指的是東都動物園的首任園長，與壹郎先生。”
　　與壹郎先生，yoichiro san，讀起來正好就是日語裏的4163。
　　“而與壹郎先生也是我們帝丹小學的校友。”
　　“他作為東都動物園園長出名的時候，也就是阿笠博士和木之下小姐認識的40年前啊！”
　　有了這個線索，那不明覺厲的暗號似乎壹下子就顯得可以理解起來。
　　“那我們趕快去東都動物園吧！”
　　步美迫不及待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光彥和元太也都猛地跟著點頭。
　　動物園本來就招孩子喜歡。
　　去幫阿笠博士找初戀，還能順便逛動物園，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可問題是，他們想到的還不只有自己：
　　“大姐姐能跟著壹起來嗎？”
　　“我？”庫拉索微微壹楞：“妳們想讓我，陪妳們壹起逛動物園嗎？”
　　“嗯嗯！”步美等孩子都齊齊點頭。
　　庫拉索不知怎的，顯得有些糾結。
　　她咬著嘴唇地想了許久，才終於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向林新壹：
　　“林先生，我可以壹起去嗎？”
　　“這……”林新壹不免有所顧慮。
　　現在的庫拉索，恐怕不方便在外面拋頭露面啊。
　　空氣隨著他的沈默悄然變得微妙。
　　庫拉索也莫名地有些緊張。
　　緊張之中，還帶著壹絲絲掩飾不住的失落。
　　“沒關系——”
　　“讓她壹起去吧。”
　　最終還是貝爾摩德大膽地做出了決定。
　　她同意讓庫拉索壹起去。
　　“不過，庫拉索小姐現在額頭上受了傷，就這麽出門實在太難看了……”
　　貝爾摩德早有準備地笑道：
　　“讓我先給妳化化妝，怎麽樣？”
　　……
　　今天對庫拉索來說，是非常難忘的壹天。
　　克麗絲小姐給她畫了壹個好看的妝，幫她換了衣服、鞋子、甚至送了她壹頂漂亮的假發，把她打扮成了自己的認不出來的模樣。
　　庫拉索煥然壹新地走到了陽光之下。
　　在這個溫暖悠閑的下午，她與孩子們壹起逛了東都動物園，壹起看了獅子老虎大象熊貓。
　　壹起談天說笑，壹起破解暗號。
　　壹起聽阿笠博士講的冷笑話。
　　灰原哀會冷著那張傲嬌的小臉，時時牽著她的手。
　　步美也總會眨著她可愛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她。
　　光彥、元太，也都會暖暖地守在她的身旁。
　　庫拉索很幸福。
　　就像她只是壹個悠閑的普通人壹樣。
　　唯壹不妙的是，她的腦袋偶爾會隱隱作痛。
　　過去的記憶仿佛就要跑出來了。
　　不知為何，庫拉索本能地不想面對自己的過去。
　　她只想活在當下。
　　繼續沐浴著這溫暖的陽光。
　　“唔……我……我現在在哪？”
　　或許是因為頭部傷勢的原因，庫拉索的精神始終有些恍惚。
　　漸漸的，她連現在的事都有些忘了。
　　自己剛剛在做什麽？
　　她只記得……
　　今天陽光很好。
　　她很喜歡現在這樣。
　　喜歡和林新壹、和克麗絲、和毛利蘭、和灰原哀……和大家在壹起的時光。
　　“大姐姐、大姐姐？”
　　步美的呼喚聲將她那飄忽的意識，猛地拉回了現實：
　　“妳怎麽又在發呆啊？”
　　“是身體不舒服嗎？”
　　孩子們都擔心地望著她。
　　“沒、沒有……”
　　庫拉索當即溫柔地擠出壹個微笑：
　　“我就是有些走神罷了。”
　　她的精神總算沒有那麽恍惚。
　　眼前的景象也很快清晰起來：
　　教學樓，操場，圍墻，大門。
　　門上寫著“帝丹小學”的字樣。
　　門外是壹條不算太寬的街道。
　　街道兩旁種著漂亮的銀杏樹。
　　壹陣秋風吹過。
　　片片銀杏葉隨風飄落，起舞，紛紛揚揚。
　　猶如壹只只活潑的金色蝴蝶，將這方世界染成了浪漫的橙黃。
　　“這是……帝丹小學。”
　　庫拉索想起來了：
　　她和孩子們在東都動物園逛了許久，之後才發現：
　　原來暗號指向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東都動物園。
　　而是帝丹小學的銀杏樹下。
　　所以他們才又匆匆忙忙地趕到這裏，去尋找那位木之下小姐。
　　“原來是這裏啊……”
　　阿笠博士深深壹嘆：
　　“是啊，我和木之下都很喜歡銀杏。”
　　“我還曾經，在這裏送了她壹片葉子。”
　　40年過去，銀杏樹還在這裏。
　　枝繁葉茂地生長著。
　　但他卻已經禿了。
　　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了。
　　那40年前在銀杏樹下哭鼻子的那個小姑娘……現在還會在這裏嗎？
　　“博士，加油！”
　　步美、光彥和元太，都在小聲為他鼓勁：
　　“往前走吧——”
　　“木之下小姐壹定就在前面！”
　　“嗯……壹定。”阿笠博士釋然地笑了笑。
　　他牽著孩子們的小手，緩緩走向那片燦爛的金黃。
　　記憶中的地方愈發近了。
　　只見在前方，那棵過去的銀杏樹下。
　　正站著壹位穿著優雅女士西裝、留著燦爛金色短發的美麗女士。
　　她輕輕地依靠在那銀杏樹下，像是在靜靜地等待什麽。
　　“哇……大、大美人誒~”
　　步美兩眼放光地停下腳步。
　　“不會吧……”
　　元太也張大了嘴巴。
　　“她、她難道就是阿笠博士的……”
　　柯南臉色微微泛紅，震驚得說不出話。
　　“真可惜啊……”
　　思想與他壹樣成熟的光彥同學，幫著他發表了心裏的感想。
　　畢竟，跟白發禿頂圓滾滾的阿笠博士比起來……這位銀杏樹下的美麗女士，簡直連畫風都不壹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林新壹表達得更加直接：
　　“認錯人了吧？”
　　這能是木之下阿姨？
　　“她這像是50歲的人嗎？”
　　“50歲的老阿姨，怎麽可能還長得這麽漂亮！”
　　貝爾摩德：“……”
　　她惡狠狠地瞪了林新壹壹眼。
　　等林新壹尷尬地閉上嘴巴。
　　貝爾摩德才臉色壹變露出微笑，鼓勵著對阿笠博士說道：
　　“博士，妳還發什麽呆啊？”
　　“她已經等了妳40年了，不是嗎？”
　　“我……”阿笠博士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
　　是啊，都整整40年了。
　　木之下卻還在這裏等他。
　　他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阿笠博士微紅著臉，在壹眾孩子的鼓勵和陪伴之下，才終於勇敢地向前邁出步伐。
　　“木、木之下……”
　　阿笠博士正想走到那位金發女士面前。
　　然而，就在他帶著孩子們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
　　她身後卻緩緩閃出了壹個男人。
　　壹個年紀約莫也在50歲上下的帥氣外國男人。
　　那男人跟她交頭接耳地聊了兩句，便先行回到了旁邊停放的車上，像是在坐著等她。
　　“這是……”
　　阿笠博士的心咯噔壹沈。
　　他身邊的孩子們也都意識到了什麽：
　　難道這男人是她的丈夫？
　　果然，40年過去……
　　木之下小姐已經結婚了嗎？
　　“……”阿笠博士壹陣沈默。
　　雖然人已經站出來了，但他原來憋在肚子裏想說的那些話，這時卻全都卡在了喉嚨裏面，再也說不出來了。
　　於是他沈默著。
　　而那位疑似是木之下小姐的金發女士，也沈默著看向他。
　　許久之後，她才微笑著開口：
　　“好可愛的孫子們啊……”
　　女人望著阿笠博士身邊的步美等人，客套地打著招呼。
　　“額……”
　　阿笠博士頓時又楞在那裏。
　　他想解釋什麽，卻又莫名地開不了口。
　　於是他最終也只是酸澀地應了壹聲：
　　“是、是啊……”
　　原來木之下小姐已經有丈夫了。
　　有了愛她的人，有了自己的家。
　　那他又何必再出現呢？
　　如果讓她知道，他這40年壹直單身……
　　她肯定會以為他壹直在傻乎乎地等著她，而為他感到心痛的吧？
　　阿笠博士心裏這麽想著。
　　而那女人也像是沒認出他是當年的阿笠同學壹樣。
　　只是微笑著看著他，跟他告別：
　　“那麽，告辭了……”
　　“我丈夫好像已經等急了。”
　　“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女人指著車裏坐著的那個外國男人，示意著對阿笠博士說道。
　　“嗯……嗯。”阿笠博士默然無語。
　　縱然步美、光彥等人都在暗暗地給他使著眼色。
　　但阿笠博士卻還是沒有鼓起勇氣，走上前說上壹句，“好久不見，木之下。”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自己闊別40年的初戀，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而就在這時……
　　“等等！”
　　本來在遠遠觀望的林新壹，突然闖入到二人中間。
　　“嗯？”金發女士動作壹滯。
　　她疑惑地轉過身，看向出現在阿笠博士身邊的林新壹：
　　“妳是……？”
　　女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
　　“電視上出現過的，那位林新壹林管理官？”
　　“是的。”林新壹點了點頭：
　　“不過我是誰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
　　說著，林新壹還微笑著拍了拍身邊阿笠博士的肩膀。
　　阿笠博士還正感疑惑。
　　就聽林新壹自顧自地幫他吹噓起來：
　　“認識壹下：”
　　“這位就是我們警視廳的特聘技術專家，平成時代的愛因斯坦，柯學大廈的奠基者，牛頓爵士的壹生之敵，20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家、柯學家……”
　　“阿笠博士！”
　　“鈴木財團知道吧？”
　　“那都是我們阿笠博士的老朋友了。”
　　“怪盜基德認識吧？”
　　“那小子用的道具，就是山寨了他的發明技術。”
　　其實怪盜基德根本沒有山寨，他的犯罪道具幹脆就是阿笠博士偷偷提供的。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新壹連怪盜基德都給搬了出來，幫阿笠博士打起了廣告。
　　“這……”金發女士聽得壹楞壹楞的。
　　也不知是在為阿笠博士的偉大成就而震驚。
　　還是在默默評估林新壹的精神狀況。
　　而林新壹卻毫不在意地繼續幫阿笠博士打廣告。
　　打的還就是征婚廣告：
　　“阿笠博士，男，52歲，不抽煙不喝酒無任何不良嗜好，名下有東京市中心的獨棟別墅壹幢，鄉下日式宅院壹座，發明專利上千項……”
　　“最關鍵的是，如此優秀的他——”
　　“直到現在都還單身。”
　　“無離異史，無同居史，無戀愛史，更沒有什麽孩子、孫子當拖油瓶……”
　　“餵餵……”阿笠博士的老臉掛不住了。
　　他壹把拉住自說自話的林新壹，神色尷尬地對他說道：
　　“妳、妳在她面前說些什麽幹什麽！”
　　林新壹還沒回答。
　　那金發女士，不……
　　木之下小姐便錯愕地張大嘴巴：
　　“阿笠，妳、妳還單身？”
　　她張口就道破了阿笠博士的身份。
　　果然，木之下小姐也認出了阿笠博士，也知道阿笠博士認出了自己。
　　他們只是默契地在裝陌生人罷了。
　　“是啊……木之下。”
　　阿笠博士糾結地嘆了口氣：
　　“我還壹直單身著。”
　　“那這些孩子？”
　　“他們只是壹些經常到我家玩的孩子罷了。”
　　木之下小姐微微壹楞，眼中驀地綻起壹抹光亮。
　　“還等什麽？”
　　林新壹又拍了拍阿笠博士的肩膀。
　　“可是……”阿笠博士還在糾結。
　　可林新壹知道他在糾結什麽。
　　於是他翻出自己剛剛收到的那條手機短信，在阿笠博士眼前晃了壹晃：
　　“諾亞方舟查出了木之下小姐的資料。”
　　“她全名叫芙莎繪·坎貝爾·木之下。”
　　“女，50歲……”
　　“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