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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學驗屍官

河流之汪

都市生活

東京都,米花町,堤無津川。
正是黎明時分,天色尚且有些昏暗。
幾艘遊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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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被移動過的屍體

柯學驗屍官 by 河流之汪

2021-11-9 22:27

  佐久法史可以稱得上是“模範”嫌疑人了。
  不用警方對他審審查查,他自己就上趕著認罪伏法,竭盡所能地減少警方的工作量。
  若是以前的那些警視廳老油條,見到這麽配合的犯人,恐怕早就高高興興地回去交差了。
  但林新壹卻反而變得更加謹慎小心:
  “佐久先生,不要著急。”
  “作為專攻刑事訴訟的東京名律,我想妳也知道,只有口供的指控在法庭上是有多麽脆弱。”
  “證據,妳必須拿出能證明自己是兇手的證據才行。”
  氣氛變得更詭異了。
  兇手想要認罪伏法,而警察卻在讓兇手證明自己是兇手。
  “證據……”
  佐久法史無奈地嘆了口氣:
  “妳們從門鎖附近提取到的指紋和皮屑,就是我作案時留下來的。”
  “這難道不能充當給我定罪的證據麽?”
  “就是因為毛利先生找到了這種無可辯駁的證據,所以我才被迫站出來認罪的啊!”
  “不。”林新壹搖了搖頭:“門上的指紋和皮屑,或許真是屬於妳的。”
  “但問題是,萬壹那是妳故意留下來的呢?”
  “哈?”眾人微微壹楞。
  大家都意識到情況不對,望向佐久法史的目光變得更加詭異。
  而林新壹更是步步緊逼,開口問起了佐久法史作案時的細節:
  “佐久先生,妳昨晚是幾點來到碓冰小姐房間的?”
  “0點左右。”
  “妳進入房間的時候,碓冰小姐還活著?”
  “……當然。”
  佐久法史稍顯遲疑,緊接著不用林新壹追問,他就自己老老實實地供述起自己的作案細節:
  “我壹開始去碓冰律子房間的時候,敲門沒人回應,也沒人給我開門。”
  “於是,為了完成我的殺人計劃,我先是去偷了酒店房間的備用鑰匙,隨後又返回現場,打開了碓冰律子的房門。”
  “而我也是進去之後才發現:”
  “碓冰律子已經自己壹個人在房間裏喝得酩汀大醉,人事不省。”
  “所以,我就順水推舟地想到了用枕頭將碓冰律子悶死,再設法偽裝成‘急性酒精中毒’的計策。”
  “就這樣,我殺了碓冰律子,又用那些小機關設置好了密室,最終就此離開了現場。”
  佐久法史這壹番講述頗為詳細,讓人不知不覺地都相信了他是兇手的“事實”。
  但林新壹卻是眉頭壹挑:
  “也就是說,妳是0點左右進入碓冰律子房間,趁其酒醉不醒,用枕頭把她悶死的?”
  他只是把佐久法史說過的話又簡略重復了壹遍。
  但不知怎的,聽到林新壹那飽含質疑的語氣,佐久法史的表情卻悄然變得心虛而遲疑。
  在糾結片刻之後,他才故作鎮定地回答道:
  “是……情況就是這樣。”
  林新壹壹陣沈默。
  隨後,他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佐久先生,妳這是在撒謊。”
  “而且壹句話裏就說了三個慌。”
  “第壹,妳不是在0點到達的現場。”
  “第二,妳來的時候碓冰律子已經死了。”
  “第三,碓冰律子不是被妳用枕頭悶死的。”
  “因為……我壹開始的推測是錯的,她根本就不是被悶死的。”
  壹石激起千層浪,林新壹的這番話頗有石破天驚的效果。
  佐久法史愕然立在當場。
  在場眾人也個個面露驚訝:
  “林先生,妳在說什麽……”
  “難道兇手另有其人?”
  “而佐久先生,他,他是在……”
  “他是在為某個人‘頂罪’。”林新壹說出了他心中的答案。
  真兇的親屬朋友主動替真兇頂罪,這種情節在刑事案件裏壹點也不新鮮。
  在場的幾位律師都能理解林新壹的這個猜測。
  但是……
  “如果佐久先生的目的是想給某個人頂罪,那他應該根本不怕被警方抓到吧?”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躲躲藏藏,壹直藏到被毛利先生發現證據的時候,才被迫站出來認罪?”
  “直接向警方自首不行嗎?”
  “當然不行。”
  “第壹,壹個被警方用證據從人群裏逼出原形的嫌疑人,比簡簡單單投案自首的嫌疑人,看上去肯定更像是兇手。”
  警方抓兇手,就像是男人追女朋友。
  這女孩子如果是自己費盡力氣追到的,男人肯定會覺得自己對對方知根知底,不會有過多的懷疑。
  可如果這女孩子明明和自己沒什麽交情,卻壹上來就噓寒問暖、投懷送抱……
  那就不得不讓人心生警惕,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仙人跳、殺豬局。
  “所以,佐久先生才特別設下了這麽壹個拙劣的密室殺人現場。”
  “這樣顯得他有反偵察的心理,讓他更加像是兇手。”
  “而這種拙劣的密室手法,又正好特意地為我們警方,留下了能把他指認為兇手的關鍵證據。”
  “證據加證詞,加自身在調查中‘被動曝光’的案情,足以讓佐久先生的兇手身份變得板上釘釘。”
  林新壹有條不紊地回答著眾人的疑問: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壹點:”
  “因為佐久先生和他想要幫忙掩護的那位‘真兇’之間,根本就沒有進行過有效的交流。”
  “那個所謂的真兇,甚至都不知道佐久先生為他做了什麽。”
  “這壹切都是佐久先生的自作主張。”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案發的具體過程。”
  “而憑借他耳濡目染得來的法醫知識,他也沒有信心,去準確地判斷碓冰律子的死亡時間和死亡方式。”
  “所以佐久法史根本沒辦法自首。”
  連自己的殺人時間和殺人方式都講不準確,壹問就要露餡,還怎麽自首欺騙警方?
  佐久法史必須先隱藏下來,通過暗中觀察林新壹的調查情況,間接地確認碓冰律子的死亡時間和死亡方式。
  “所以,有趣的事發生了:”
  “我推測死亡時間是0點,他就說自己的作案時間是0點。”
  “我推測死亡方式是悶殺,他就說自己的作案方式是悶殺。”
  “但問題是……”
  “我壹開始的推測是錯誤的,碓冰律子不是死於悶殺。”
  “光是這壹點,便足以終結佐久先生的謊言。”
  “而碓冰律子的死亡時間的確是零點左右。”
  “但我卻有證據證明,佐久先生進入房間、發現屍體的時間,至少也在碓冰律子死亡的1、2小時之後。”
  “也就是淩晨1、2點之後。”
  林新壹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
  現場鴉雀無聲。
  包括臉色難看的佐久法史在內,大家都在等著他給出證據,證明這些聽著有些匪夷所思的結論: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屍斑。”
  “我剛剛仔細檢查過死者的體表,發現她身體前後兩側都有屍斑。”
  “前胸側屍斑較淡,後背側屍斑較重。”
  大家還沒什麽反應。
  跟著林新壹學習過壹段時間的毛利蘭,卻是很快意識到了什麽:
  “前後兩側都有屍斑……”
  “難道說,死者在死亡之後,屍體還被人翻面移動過?”
  碓冰律子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以仰臥姿態,平躺在床上的。
  而屍斑說白了,就是人在死亡之後血液循環停止,心血管內的血液缺乏動力,而沿著血管網墜積於屍體低下部位,形成的皮膚斑痕。
  水往低處流,血液因為重力的作用,自然也只會往低處淤積。
  這屍體就像是壹個裝水的瓶子。
  正著放,水肯定會堆積到瓶底。
  倒著放,水肯定會堆積到瓶蓋。
  所以,如果碓冰律子在死後屍體始終沒有移動,壹直都是以仰臥的姿態,平躺在床上的。
  那屍斑應該只會出現在屍體低下部位,也就是碓冰律子的後背壹側。
  可她的前胸壹側卻偏偏也有屍斑。
  只是顏色淡了許多,淺得幾乎分辨不清。
  這說明……
  “說明碓冰小姐在死亡後的最初壹段時間內,應該是臉朝下,以趴伏姿態臥著的。”
  “那時她的前胸側才是屍體的低下部位,所以才會有血液淤積到這裏,形成肉眼可見的屍斑。”
  “而‘這段時間’還不短,至少在1~2個小時。”
  “沒有這1~2個小時,屍體還來不及出現屍斑。”
  換言之,碓冰律子在死後至少1~2小時以內,都是趴伏著的。
  但在那之後,有人動了她的屍體。
  還順手給她翻了個面,讓她從趴伏變成了仰臥。
  就這樣,碓冰律子又以仰臥位度過壹夜,直到屍體在早上被人發現。
  而在人死後的1~12小時之內,也就是屍斑剛剛形成的“墜積期”,屍體內的血液尚未凝固,流動性強。
  所以,在墜積期內,如果翻動屍體位置,則原來的屍斑逐漸不明顯,甚至消失。
  於是,在這壹夜之間,碓冰律子的屍體就像是被倒過來放的沙漏壹樣……
  原本淤積在前胸側的血液,又在重力的作用之下,慢慢地向下淤積到了後背側。
  所以其後背側血液越積越多,屍斑顏色不斷加重。
  前胸側的屍斑漸漸消退,顏色變淺,淺得幾乎要完全消失。
  “那麽,問題來了……”
  林新壹將審視的目光投向佐久法史:
  “佐久先生,如果妳是兇手。”
  “妳為什麽要在0點殺死碓冰小姐之後,隔上至少1個小時,又特意跑回她的房間,移動她的屍體?”
  “而如果移動屍體的人不是妳……”
  “那又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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