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花火大會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林新壹用生命這樣保護著了。
　　灰原哀以前從來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永遠都是那麽孤僻高冷，顯得超然，卻又孤獨。
　　但林新壹就像是在做心臟病理解剖壹樣，壹層壹層地剝開了她用冷漠塑成的外殼，讓她露出了藏在裏面的真實的心。
　　“林……”灰原小小姐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個……”林新壹試著把腿上的掛件輕輕推開。
　　這壹下沒能成功，因為他的小女朋友實在黏得太緊，就像是又甜又纏人的麥芽糖。
　　“小哀，別太激動了。”
　　“其實他的槍早就被我動了手腳了，我就在等著他扣扳機，把自己炸殘呢。”
　　林新壹有些無奈地說出真相：
　　“不然的話，我怎麽會壹個人跑來找兇手對質呢？”
　　“額……”灰原哀動作壹僵。
　　她松開手，往後稍退壹步，壹擡起頭看向林新壹，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他的槍已經被動過手腳了？”
　　“那、那妳還那麽緊張地擋在我前面幹什麽？”
　　“額……我……”林新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到那混蛋把槍對準妳，我腦子壹熱就擋了上去。”
　　雖然知道那把槍百分百傷不到小哀，但林新壹還是擋在了槍口面前。
　　根本就沒有想什麽，只是本能的反應罷了。
　　“就是……下意識地，不想讓妳受傷吧。”
　　說著自己極少直白展露出來的心裏話，林新壹的老臉有些害臊。
　　“妳……”灰原哀壹陣沈默。
　　激動退卻，她的神色漸漸恢復平靜，精致的臉龐上浮現出往日的清冷。
　　但看著男朋友那有些躲閃的羞臊目光，她的冷就變成了陽光下的春雪，看著暖暖的，很是白亮。
　　兩人靜靜對視著，窗外煙火綻放。
　　而這時，壹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這微妙的靜謐，讓氣氛重新回歸到緊張的兇案現場。
　　來的是毛利小五郎壹家，還有他的那幫老同學們。
　　先前中道和誌那陣慘叫的音量不小，持續時間也不短，顯然是引起了旅店裏其他人的註意。
　　他們聞訊而來，剛壹到門口，就看到屋裏壹片狼藉。
　　尤其是毛利小五郎，看到自己的老同學中道和誌竟然被揍得像條死狗壹樣，手掌血肉模糊地癱在地上，嵌在墻裏。
　　他頓時變了神色：“這、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了？”
　　“這應該問問中道先生。”林新壹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中道。”毛利小五郎壹臉關切地走上前去，似乎是想將重傷的中道和誌攙扶起來：“誰把妳打成這樣？”
　　中道和誌悶著聲，不敢說話。
　　倒是崛越由美，她向眾人講出了剛剛發生的壹切。
　　壹眾老同學聽得神情錯愕，望向中道和誌的目光裏充滿了不敢置信：
　　“中道，妳真的做了殺人的事情？”
　　“我……”中道和誌臉色壹陣陰晴變換，最終卻還是惡狠狠地說道：“沒錯……我是想殺了她！”
　　“她就是個毀掉我壹生的惡魔！”
　　他痛心疾首地在人前講出了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歷，控訴著崛越由美耽誤了他大好青春的惡行。
　　毛利小五郎聽得神色陰沈，表情漸漸變得嚴肅。
　　他也不說話，而是在壹陣沈默之後，向癱坐在地上的中道和誌伸出了手。
　　面對小五郎伸來的手，中道和誌還以為自己的老朋友，是要過來攙扶自己。
　　於是，他搭著毛利小五郎的胳膊，壹邊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壹邊還飽含不甘地說道：
　　“妳們……妳們是能理解我的吧？”
　　“我根本就是被那個女人逼到這個地步的啊！”
　　話音剛落……
　　毛利小五郎攥住他胳膊的手臂陡然收緊：
　　“我才不管妳是什麽理由。”
　　“當妳做出殺人這種事的時候，就已經是個令人不齒的懦夫了！！”
　　只見他渾身緊繃驟然發力，便壹壹個標準的過肩摔姿勢，把本就重傷的中道和誌從地上拎起來，又狠狠地砸在了另壹邊的榻榻米上。
　　“啊！！！”又是壹聲慘叫。
　　中道和誌重重地砸在地上，這下子，終於痛得昏死過去。
　　“正當防衛！”
　　“這是正當防衛！”
　　林新壹又條件反射般地站了出來。
　　“額……”作為正當防衛的老專家，壹旁毛利蘭小姐的表情有些尷尬：
　　按她老爸剛剛的所作所為，似乎很難稱得上是“防衛”。
　　就算是讓她老媽來辯護，估計也會敗訴的吧？
　　“沒事……就算是被告，我也要狠狠地揍他壹頓。”
　　和平時那個懶散油膩的中年大叔完全不同，此刻的毛利小五郎目光裏充滿了堅毅。
　　看著成功阻止了這場謀殺的林新壹，他的眼裏也不再是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嫌棄和警惕，而是充滿了感激：
　　“謝謝。”
　　……
　　中道和誌暫時被小五郎等人控制了起來。
　　雖然受了不輕的傷，但作為壹個常年練習柔道的大塊頭，他的身板很結實，用不著擔心會出人命。
　　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都已經打了，但因為附近在舉辦祭典，車流量太大，警車和救護車壹時半會也開不進來。
　　接下來也就只剩下了等待。
　　而林新壹在對小五郎等人講清楚情況，囑咐他們幫忙處理後事之後，就悄悄走到灰原哀身邊，對她說道：
　　“小哀，要去看看花火大會麽？”
　　“現在？”灰原哀微微有些詫異：“出了這樣的事……還要去麽？”
　　“案子不是沒發生麽？”
　　和其他人不壹樣，林新壹的心情倒是很好。
　　其他人眼裏，是風平浪靜的生活裏出了壹場愛人相殘的悲劇。
　　而在林新壹看來，他卻是從閻王爺的生死簿上，搶回了壹條人命。
　　“既然沒出人命，就別耽誤了這次旅行的好心情。”
　　成功制止了這場兇殺案，林新壹心裏懸著的那顆石頭總算放下。
　　他準備徹底放松下來，好好享受這次旅行：
　　“所以，小哀。”
　　“我們壹起去看看花火大會，怎麽樣？”
　　“反正今天祭典上的消費都有人報銷，不去太可惜了。”
　　林新壹很實在地說著自己的心裏話。
　　“……”灰原哀沈吟片刻，矜持地點了點頭：“嗯。”
　　然後，她主動牽上林新壹的手，跟著他壹起離開了這已經亂成壹鍋粥的溫泉旅店。
　　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匯入那參加花火大會的人流。
　　花火大會的確很熱鬧。
　　但是，參加花火大會的實際體驗，和林新壹期待的不壹樣，和那些動畫漫畫裏表現出來的也不壹樣。
　　動漫作品裏花火大會的體驗多半是這樣的：
　　人，浴衣美少女，男主，浴衣美少女，人。
　　而林新壹現在的體驗卻是這樣的：
　　人人人人人人，男主，浴衣小學生，人人人人人人人……
　　“餵餵……這種國慶旅遊景點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林新壹擠在那密集的人堆裏，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是走進了那個高峰時期擠得連排隊都沒地方排的新宿站。
　　人多到這種地步，再有趣的祭典也有趣不起來了。
　　就這樣的祭典，還不如小哀好看。
　　她現在穿著寬松的浴衣，踏著小巧的木屐，混血兒精致立體的面龐和透著古風的樸素衣著有機結合起來，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不過林新壹也沒什麽心思去欣賞，他現在只想緊緊攥住灰原哀的小手，免得讓她被那擁擠的人潮沖散。
　　而和他不壹樣，灰原小小姐的心情似乎壹點沒有被這人山人海的場面影響。
　　只要還是攥著男朋友的手，即使是站在這樣洶湧的潮水裏，也會有壹種被好好保護著的奇妙安全感。
　　她就這樣跟著林新壹在祭典上走著逛著。
　　祭典沒怎麽看，只顧著擡頭看男朋友了。
　　而這時，林新壹悄然停下了腳步，那些遊客同樣如此。
　　因為花火大會的正片開始了。
　　之前的那壹簇簇煙火似乎都只是前奏，此時的夜幕之中，驟然綻放出無數朵絢麗的花朵。
　　“林……”
　　灰原哀擡頭看著那被花火照亮的天空，又看了看男朋友那被燈光烘托著的側顏。
　　先前被打斷的那微妙氣氛，不知不覺地又回來了。
　　灰原哀不知不覺地向林新壹靠得更近了壹些，似乎是想做些什麽。
　　但是，以前的她對林新壹愛搭不理，現在的林新壹卻是讓她高攀不起。
　　看看林新壹那就算自己跳起來都夠不著的個頭，灰原哀想了壹想，最後還是打消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她老老實實地站在地上，依偎在男朋友身旁。
　　可就在這時……
　　灰原哀卻感受到有壹雙大手輕輕摟住了自己的腰。
　　只見林新壹突然蹲下身來，將灰原哀壹把抱離了地面，穩穩地舉了起來。
　　“哎、哎？！”
　　兩腳離地的灰原哀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不知道林新壹是要做什麽，但是，看著那張已經和自己視角平齊的帥臉……
　　灰原哀的小心臟在怦怦直跳：
　　“難道……這家夥，終於開竅了嗎？！”
　　“他是想……跟我……可是，這附近還有那麽多人啊！”
　　她的臉龐又在微微發燒。
　　之前從未有過，林新壹主動地，把臉湊得離她如此之近。
　　而且，兩張臉，還越來越近了。
　　想著想著，灰原哀不禁緊張地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靜靜地期待著什麽。
　　然後……
　　她就感到自己被舉起來的小身板，突然像是陀螺壹樣，在空中來了個180度的旋轉。
　　只見林新壹悄然挺直肩膀，讓灰原哀以蘿莉坐Berserker的姿勢，穩穩地坐在了自己的肩上：
　　“這裏人太多了。”
　　“妳個子這麽矮，會被人擋住視線，看不到煙花的吧？’
　　他這樣關切地說道。
　　灰原哀：“……”
　　沈默之中，天空中綻放著叢叢花火。
　　的確，坐到林新壹肩膀上面之後，景色看得更清楚了。
　　“算了……這樣也不錯。”
　　灰原哀輕輕壹嘆，擡頭欣賞起了那美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