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先走位

　　王笑和纓兒說要去取快遞，這壹取，直到下午才從城外回來。
　　他帶著兩車貨好不容易才通過了城門兵士的仔細盤查。等核對好壹應文書、令符，穿過阜成門，他便舒了口氣。
　　再看了看身後，秦玄策、耿當、莊小運、白老虎、羊倌、耿正白，皆是技藝不凡，再後面還跟著五十條民壯。
　　很好，威風凜凜……但似乎哪裏還有些不倫不類。
　　“白老虎，妳把腰帶系系好啊。”
　　等白老虎雙手壹拉，王笑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有點樣子了。
　　兩個月的籌謀，終於將自己的草臺班子搭起來了。
　　“裝備也出了，發育好了，打團打團。”王笑喜不自勝道。
　　秦玄策奇道：“何謂打團？”
　　“就是打群架。”
　　秦玄策點點頭，壹幅‘打群架我很強’的傲然姿態。
　　王笑卻是拉著他輕聲問道：“妳姐還在宮裏？怎麽不出來？”
　　“怎麽，妳想她了？”秦玄策道，“妳成親前她是不會出來的。”
　　“是嗎？”王笑皺眉壹皺。
　　“幹嘛？妳還怕她在宮裏調戲妳媳婦……不成？”秦玄策話到後面忽然聲音微顫，接著哈哈大笑道：“她不在多好啊，我們耍自己的，多自在。”
　　王笑道：“那等開團了，妳要保護我知道嗎？”
　　“我保護妳？”秦玄策撇撇嘴，“那妳幹脆別去啊。”
　　——我保護妳，打群架的樂趣何在？
　　王笑“哦”了壹聲，卻還是搖了搖頭，嘆道：“不行啊，打團沒有指揮怎麽行。”
　　秦玄策道：“讓老蛋保護妳足夠了。”
　　王笑轉頭看了看耿當，心裏還是覺得秦玄策武藝更強壹點。
　　兩人正說著這些沒頭沒腦的傻話，便見米曲從街邊跑出來。
　　“三少爺，大少爺派小的問妳要不要回去喝堂少爺的喜酒？”米曲道。
　　他受王珍的吩咐在城門這邊等王笑大半天了。
　　王才想起來今天王珰成親，搖了搖頭，道：“妳和大哥說，我還有事……”
　　話到壹半，他卻又改了主意：“先回去喝喜酒也好，我這邊五十多人，坐得下嗎？”
　　米曲連連點頭：“本就是開的流水席，多少人也坐得下。”
　　“好。”
　　秦玄策拉了拉王笑，微微有些焦急道：“不是說好了去開團嗎？”
　　“妳急什麽，吃飽喝足了給大夥加加狀態，又能走位迷惑對手，多好。”
　　“何謂‘走位’？”
　　“虛晃壹槍。”王笑道：“對了，妳正好回家把妳的長槍拿上。”
　　“我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拿不拿都行……”
　　等壹行人到了王家，但見到壹片張燈結彩的景象。
　　只壹天功夫，王秫竟是操辦了壹場熱熱鬧鬧的酒席，壹排排大方桌上擺著豐盛的菜肴和酒水，不對，浀水。
　　賓客往來，大概都是自家親朋，王笑反正也不認得，便笑吟吟地讓人安排了五張桌子給這些民壯坐下。
　　那邊王珰已拜了堂，壹派喜慶；這邊壹眾漢子吃菜喝酒，亦是開懷。
　　王康正忙著應酬寒喧，待送客出來，壹轉頭便見自己這個三兒子領了壹群粗漢占了壹片地方，舉止粗鄙，吆喝聲還大。
　　他不由眉頭壹皺，踱步過去，打算教訓壹下這個兒子。
　　可走近壹看，見與王笑並肩坐在那笑嘻嘻說話的是秦公子，王康的眉頭便松開，到嘴邊的嘴也變了語氣，道：“笑兒，這些都是妳朋友？”
　　王笑喝了幾杯酒，俊臉微紅，看起來有些傻氣，笑道：“爹，孩兒給妳引見壹下。”
　　說著，壹指耿正白，侃侃道：“這位是耿正白耿大人，馬上要升錦衣衛鎮撫使了，從四品武官。是指揮使跟前的紅人。”
　　王康面色壹動。
　　他雖不明錦衣衛為何物，但總之聽起來讓人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王笑又壹指耿當，道：“這位耿當耿大人，弓馬了得，馬上要升錦衣衛百戶……”
　　耿當嚇了壹跳，手壹抖，嘴裏的雞腿便落在桌上。
　　“這位莊小運莊大人，也是壹身技藝，馬上要升試百戶……”
　　王康眨了眨眼，壹時有些驚楞住。
　　自己這個兒子看起來稚氣未脫，沒想到啊，來往的竟都是官員。
　　他目光掃去，與那位莊小運莊大人面面相覷了片刻，方才回過神來，舉杯道：“哈哈哈，失敬失敬，各位大人能來小侄的婚宴，這個這個……蓬蓽生輝！王某敬各位大人壹杯，祝大家前程似錦。”
　　正吃得壹嘴油的耿當趕緊慌慌張張、迷迷茫茫地舉起杯子，酒灑得滿襟都是。
　　莊小運趕緊將頭深深埋下來，恐別人認出自己這個原來的護院。
　　王康滿面笑容地又道：“各位大人，不如去廳裏坐吧，這外院畢竟冷了些。”
　　“不冷不冷，俺從小不怕冷。”
　　“哈哈哈，耿大人真……風趣。”
　　王笑忽然感覺到什麽，壹轉頭，卻見纓兒正趴在月亮門裏邊，壹雙明眸亮晶晶地看著自己。
　　這丫頭大概是聽到人說王笑回來了，跑過來看壹眼她的少爺。
　　見王笑目光望來，纓兒嘿嘿壹笑，有些赧然。
　　今天府裏忙，她跑來跑去送東西，雖是大冷天額頭上也出了細細的汗，將額前的碎發打濕成壹捋，看得王笑極是心疼。
　　王笑便起身拉過王康，悄聲道：“爹，妳不用太慣著這些武將，妳的文散勛馬上就要下來了，本來是五品修正庶尹，孩兒求了陛下，改成了從四品的贊治少尹。”
　　“真的？”
　　“當然是真的。”王笑道。
　　——但，不是妳孩兒求來的，是妳捐了銀子之後陛下隨口說過的。
　　這文散勛只是沒有實權的散階，為的是給駙馬之父壹個身份。對延光帝而言給高壹級低壹級都無所謂，反正朝廷也沒錢發祿米。對王康而言卻大大不同。
　　王康眉毛壹挑，便有些壓不住自己的喜意。
　　——老夫終於也是官了……
　　王笑又道：“其實，莊大人因公務繁忙，壹直將他妹妹青兒寄住在我們府中，和思思是好朋友。”
　　“是嗎？”王康撫須道：“難為妳這孩子小小年紀就人情練達，這壹點，頗顯我王家家風，不錯。”
　　“爹，妳不如在內席裏多添壹桌，讓青兒和思思坐，我院裏的纓兒、刀子她們都和青兒要好……”
　　“有道理，為父這就讓人安排。”王康點點頭。
　　相比五品升到從四品散勛這樣的大事而言，安排些丫環、孩子入席算什麽。
　　下壹刻，他瞥了王笑壹眼，板著臉，撫須沈吟道：“妳能結交朋友，為父很欣慰。嗯，為父雖初涉官場，卻也捉摸了壹些道理。往後妳作為駙馬，應該多結交些勛貴、文士。至於武將嘛，結交這些也就夠了，知道嗎？”
　　壹幅言傳身教的樣子。
　　王笑心裏翻了個白眼，臉上卻顯出崇拜與受益非淺的表情來。
　　“父親教侮的是，孩兒實在是醍醐灌頂。”
　　模樣乖稚，目光坦然。
　　“好孩子。”王康不由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三子，比那兩個逆子好得太多了！
　　王笑則是悄悄與秦玄策對望壹眼，眼中閃過壹抹會心的笑意。
　　——自己應付這些老頭子們，真是越來越駕輕就熟了。
　　“請叫我老頭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