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萊州城

　　萊州。
　　壹輛輛驢車停了下來，德州幫眾們吆喝著將流民趕下車排好。向萊州的幾名官吏匯報著情況：“這壹批共帶了匠戶壹百三十戶、五百七十六人，現已全部帶到，下壹批過兩天到……”
　　黃丁卯帶著家小站在人群中，目光看去，只見前面那個萊州官員衣著好像有哪裏不同。他也不敢多看，偷著瞥了好幾眼才發現過來……原來是袖子不同，山東這邊的官服袖子都不是寬袖，而是窄袖，看起來比以前看到的官老爺利落幹練些。
　　只聽那萊州官又對德州幫眾說道：“諸位先歇壹天，明日有壹批武器運到德州……”
　　那邊自有人領著這些匠戶到了壹片空地。不壹會兒，又有幾名官吏上來，捧著壹本名冊喊道：“叫到名字的出列。木匠先來，被喊到名字就站到這邊，有人帶妳們去船廠，知道嗎？王大富……”
　　連叫了二十戶，就輪到鐵匠。
　　黃丁卯支著耳朵聽著，等聽到喊了自己的名字，忙應了壹聲，領著家小出列。
　　鐵匠壹共有十五戶，全部點齊後，由人領著走。
　　壹路過去，只見四處都是壹幢幢巨大的房子，大多都是石墻泥墻，少有用木墻，但還是從當中放出嗡嗡的聲音，熱鬧非凡。
　　黃丁卯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麽大的房子，瞪大了眼，驚嘆不已。
　　過了壹會，進到壹個區域，黃丁卯壹聽聲音就知道那是溶鐵和打鐵的聲音，心想這就是自己以後幹活的地方了。
　　但怎麽問都不問，就把人拉過來繼續打鐵呢？
　　他有心想到這些大作坊裏看壹看。領著他的那個官吏卻是腳下不停，繞過這片大作坊，帶著他們到後面的壹排房屋。
　　“是要分屋子嗎？”有人竊竊私語。
　　黃丁卯不敢相信，哪有這麽好的事，但心中也不由期待起來。
　　接著那官吏手壹指，指著壹間屋舍，道：“何大壯，妳們家住這邊。”
　　十五戶人家紛紛激動起來。
　　“真的要分屋子啊。”
　　黃丁卯踮著腳，心裏期盼不已。
　　終於，那官吏指了壹間屋子，喊道：“黃丁卯，妳們家住這邊。”
　　黃丁卯壹個激靈，帶著壹家子進了屋子。
　　屋子其實很小，沒有院子。但黃丁卯這輩子還是第壹次見這麽小的屋子能劃分得五腑俱全的，他們壹家四口，住兩個房間勉強還是能住下。
　　才放下行李看了壹圈，又有吏員壹戶壹戶進來分發東西。
　　每人分了壹個小牌子，寫著“鐵四坊”。
　　還有幾張票子，寫著“澡據”，說是用來到澡堂洗澡的。
　　那吏員鄭重交代道：“記住，男人只能到男澡堂，女人只能到女澡堂，要敢亂竄，會被捉起來打死。”
　　“小的壹定不敢亂竄。”
　　接下來就是壹些生活用具。
　　到最後還分發了幾張名叫‘糧據’的票子。
　　“這個糧據妳們可得收好了。”
　　“官爺，這是什麽？”
　　“在這裏糧食是統壹調配的，妳每個月吃多少糧，有錢不行得有糧票，想要糧票，只能通過幹活來賺，明白嗎？”
　　“明白，我很能幹活！”黃丁卯重重點頭。
　　那吏員道：“妳再能幹活也沒用，壹個人賺不到四個人的糧票。這裏不養閑人，妳們壹家子都得幹活。”
　　“那我婆娘能幹什麽活？”
　　“壹會自然有人來安排。”那吏員說著，目光在黃小花和黃小木身上壹掃，問道：“妳兩個娃，多大了？”
　　“閨女十七了，兒子十六了。”
　　“識字嗎？”
　　“我兒子能認幾個字，不多。”
　　“可惜了，再小兩歲能送到學府裏讀書，給吃給住以後有大出息。”
　　那吏員說著搖了搖頭，站起身，又交代道：“妳準備壹下，壹刻鐘之後到作坊幹活。”
　　“今天就開始？”
　　“這裏不養閑人。”
　　“是，是。”黃丁卯連忙點頭，又問道：“我兒子小木，能給我當幫手，也算壹份工嗎？”
　　“到了廠子裏，生產隊長看過手藝再說。”
　　“好咧。”黃丁卯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信心的。
　　緊接著，外面又是壹隊管事的過來，居然是有男有女。
　　“都出來吧。分活幹了，要想吃上飽飯的盡快挑好的活啊。”
　　黃丁卯壹家出去，正聽到何大壯在對婆娘吹牛：“這邊現在缺鐵匠，妳沾了我的福。等別的流民過來可沒妳這麽好命……”
　　那邊十幾個男男女女的管事分開站了壹排，不急不慢地壹個接壹個喊起來。
　　“會織布的站這邊來。”
　　“能縫盔甲的站到這邊……”
　　站在最末尾的兩個管理卻不喊話，背著手站著，看樣子意思是，什麽都不會的人由他們接手。
　　黃丁卯目光看去，只見幾個女管事也威風凜凜的，不由向他婆娘牛娟低聲道：“妳哪天混到這個地步就好了。”
　　牛娟整個人都是懵的，沒功夫跟他說閑話。想了想，拉著黃小花到那邊縫盔甲的隊伍裏。
　　黃小木拉著黃丁卯問道：“爹，妳說他們怎麽不征兵？”
　　何大壯在壹邊聽了，洋洋得意地應道：“當然有征兵，在德州就征了。但沒向我們這些匠戶征，說明我們匠戶緊俏。”
　　黃小木有些遺憾，他並不太想當緊俏的匠戶，他這兩天滿腦子都是那天官道上奔馳而過的騎兵隊伍。
　　黃丁卯在黃小木頭上壹拍，教訓道：“別想那些沒用的，好好繼承妳爹的手藝。”
　　接著突然見那邊又有壹隊人走進來，這壹隊人都頗為年輕，當中還有個小姑娘，穿著白衣，那邊十幾個管事紛紛轉頭看去，喊道：“喜兒姑娘，妳也來了，宋大夫呢？”
　　“宋哥哥沒空過來，趙大叔，我們救護隊還要再招三百人……”
　　“這麽多？等下壹批流民過來吧？這批是先送來的匠戶和家小。但喜兒姑娘想要人，妳先挑著……”
　　那名叫喜兒的小姑娘點點頭，笑道：“謝過趙大叔了。”
　　姓趙的管理於是喊道：“有沒有要去救護隊的？糧據、工錢給的比普通的活計多壹倍，等學會了救護還有分更好的屋舍……但可得想清楚了，以後許是得到戰場上去的。”
　　流民竊竊私語起來，他們初來乍到，腦子裏懵懵懂懂的，也沒個想法。
　　有人小聲問道：“女的也能去嗎？”
　　“可以的。”喜兒應道，“只要能做事，這裏不分男女、壹視同仁。”
　　黃丁卯聽說要上戰場，並不覺得這救護隊有什麽好的，大手壹拍，按在黃小子肩上不讓他動彈。
　　然而只見黃小花唰的壹下跑出去，問道：“我能去嗎？我不……不識字。”
　　“可以。”
　　黃丁卯心中大急，正想上去攔，那邊鐵廠的管事已經到了。
　　“鐵匠都跟我來，別磨磨蹭蹭的。”
　　這鐵廠管事行事風風火火，手裏拿著個方巾邊走邊擦汗，腳下步履極快，邊走邊喊道：“都快點，別誤了這個月的活計……”
　　黃丁卯等人由這管事領著向鐵廠走去，他壹回頭，只見閨女黃小花已經站在了那喜兒姑娘身後。
　　從屋舍到廠子裏這段路也是幹凈整潔，時不時見到有官兵來回巡視，守備森嚴，黃丁卯不敢多說，老老實實地進到廠子。
　　接著又有人來考校他們的手藝，把他們分配到壹個工頭手下幹活。
　　黃丁卯和五個人壹隊，他們的工頭叫姜大壯，拿出壹個空心小鐵柱，又拿出壹個模具給他們演試了兩遍。
　　“這樣的銃管，妳們壹天能鑄幾個？”
　　“三個。”有人應道。
　　也有人應道：“四個。”
　　黃丁卯心想，自己賣點力，壹天鑄五個應該是可以，但他不想出風頭，低著頭也不答。
　　“每壹個都勘驗，不合格的要罰的。但我們這，做得越多越好，工錢和糧據也越多，明白嗎？”
　　……
　　這天已經到了傍晚，黃丁卯本以為第壹天幹活只是熟悉壹下。沒想到竟然是被按在那壹直幹到晚上，把他累得不行。
　　但好在這裏是管飯的，吃得還挺飽，每人還分了壹塊肉。
　　在黃丁卯看來，這樣能飽的日子，哪怕累點也是和神仙壹樣了。
　　壹直幹到亥時，黃丁卯和黃小木壹起，鑄了壹支銃管，交給姜大壯。姜大壯對他很滿意，提筆記了壹下。還對他解釋道：“這記的是妳這個月的績效。”
　　黃丁卯不懂什麽是績效，但反正就是幹的越多拿的越多。
　　等外面有鐘聲響起，姜大壯又將這些新來的人聚起來，交代道：“妳們幹完活就回自己的坊，不要亂跑。亂跑是會被當成細作捉起來殺頭的……”
　　黃丁卯脖子又是壹縮，打定主意哪也不去。
　　“回去吧，歇五個時辰，明日卯時再過來幹活。按時到的，有饅頭吃……”
　　黃丁卯父子回了新家，只見牛娟和黃小花也回來了。他們也不敢找鄰居串門，壹家子便聚在壹起嘰嘰喳喳地說起今天的見聞。
　　牛娟揉了揉眼道：“俺就壹直坐那縫盔甲，不停地縫，傍晚分了壹碗幹飯，兩個菜，俺上次吃幹飯還是前年咧……”
　　她也沒有更多見聞。
　　黃小花卻是說個不停。
　　“爹、娘，妳們知道嗎？救護隊是這裏最好的活，他們教我認字咧，看，這是壹，和別的地方的‘壹’字不壹樣的，簡單點，兩字也不壹樣的，回頭我得學著捉藥用的上。還得學急救……說是過半個月要考核咧，要是我能考上，有發衣服，每個月還有糧據和銀子補給妳們，喜兒姑娘說了，要讓我們的爹娘養女娃也不輸男娃……”
　　黃丁卯終於忍不住，罵道：“妳閉嘴。知道為啥有這許多好處嗎？以後是要妳去送命的，蠢娃兒。”
　　“哪有那樣兇險，都是打完了仗我們上去救人的。回頭我也是女大夫……”
　　“大夫個屁，就咱家這樣的，出得了大夫嗎？”
　　黃小木沒在聽爹和姐姐吵架，他轉過頭，透過窗縫向外看去，月色中，每隔壹刻都能看到有壹隊十人的官兵巡視而過，身穿黑甲紅巾，蹬著官靴，看起來威風凜凜。
　　在黃小木眼裏，鐵廠裏的人與這些官兵壹比，總顯得那麽窩囊。
　　過了壹會，黃丁卯又說道：“就兩房間，我和小木睡。小木他娘，妳帶著小花睡。我告訴妳，明兒個妳給老子換個活計。”
　　黃小花道：“那就成了逃兵，要殺頭的。”
　　“殺妳個頭。”黃丁卯在外面不敢兇，在自家還是敢兇的，瞪了黃小花壹眼，轉身回了屋裏。
　　黃小花抱著牛娟，轉頭四下看了壹眼，喃喃道：“有瓦遮頭了，真好。”
　　“對了，”她眼睛亮了亮，又說道：“我們救護隊最大的官是個大夫，他地位高得不得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名號，宋文華宋大夫，他才和小木差不多大，人家這個歲數，就已經救過成千上萬人了……”
　　黃小木低下頭，腦裏幻想著救過成千上萬人是什麽樣的光景。
　　但想歸想，等次日醒來，他也只能跟著他爹去打鐵。
　　黃丁卯是個手技純熟的鐵匠，姜大壯特地給他配了個漢子來推風箱。
　　那漢子名叫林阿布，身材壯實，手臂粗大，確實是推風箱的壹把好手。
　　呼呼的火焰聲中，黃丁卯對林阿布很是滿意，忍不住伸手在他臂上壹摸，贊嘆道：“兄弟，有把子力氣啊。”
　　林阿布表情並不好，只是擡眼看了看黃丁卯，長相看起來有些兇。
　　姜大壯正好路過，說道：“黃丁卯，我給妳配的可是最好的風箱手，人是笨了壹點，力氣卻是不小。”
　　林阿布低著頭，手不停推拉著風箱，心裏滿是忿悶。
　　——該死，老子是大清的牛錄老爺、是妳主子阿布林知道嗎？早晚弄死妳們。
　　……
　　膠東這片地方，要打探情況真的很難。傅青主、王珠等人依著王笑的規劃在這裏經營了兩年。再加上眼下處於戰時管控的時候，萊州壹地，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生產、生產、生產。
　　萊州不是有錢就能呆著的地方，得要有糧據才能吃上飯，而不幹活就沒有糧據。而且城內的官兵每天都在盤查，維護治安，想搶東西吃也不可能。
　　探子混進來，如果不幹活，要麽是餓死，要麽是被捉。可壹旦開始幹活，除了睡覺，每天都得做工，根本不給時間打探情況。
　　阿布林也是皇太極在世時讓英俄爾岱挑選出來的細作，後來投靠了布木布泰。他經過訓練，早早蓄了頭發，漢話也流利，混在楚朝讓人看不出是滿人。
　　他化名林阿布，已經來了兩個多月了。去年年底王笑來了萊州，他扮成流民跟了過來。先是被分到了造船廠，試著逃跑過壹次，被官兵捉了回來，又分到了鐵廠。
　　——唉，當時都幹了壹個多月了，要是再熬兩個月，就能領壹份正式的戶籍……
　　這天幹到中午，只聽廠子外壹陣喧鬧。
　　“鐵石送來了。”有人喊道。
　　只見壹輛輛獨輪車載著鐵石送進來。
　　姜大壯指揮著手下人過去幫忙，黃丁卯、黃小木、林阿布也在其中。
　　“這鐵石可是從朝鮮買來的，滿滿壹大船……”有人竊竊私語著。
　　林阿布把這個情報記下來。
　　他只能打探到這些情報，比如萊州造了很多大船，而且他還親手參與了造船；比如經常有船從外面運了玉米蕃薯回來，味道也就壹般吧，沒有盛京的榛子好吃；對了，還有壹條重要的情報，萊州城秦家子弟多得不得了，壹個個都還好管閑事，唉……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他扛著壹塊大鐵石放好，轉眼看去，只見黃小木正抱著壹塊鐵石，很吃力的樣子。
　　——呵，年輕人爭強好勝，抱不住還要抱。
　　林阿布心裏想著，忽然靈光壹閃，路過黃小木的時候，腳下壹絆。
　　“嘭”的壹聲，鐵石砸在地上。
　　“啊！”黃小木慘叫壹聲，摔倒在地，下巴上壹片血淋淋，半條手臂掛在肩上晃晃蕩蕩。
　　“小木……”
　　林阿布故作慌張，壹把背起黃小木，喊道：“快！我送他去找大夫……”
　　他腳下飛快，向廠子外跑去，遇到壹隊官兵，問道：“大夫在哪？”
　　那官兵擡頭壹指，林阿布腳下越快，卻是繞過壹條巷子，甩開追在身後的黃丁卯。
　　他並不急著送黃小木去治，反而四下觀察著路況。
　　來這裏三個多月，出坊的機會都沒幾次。
　　今天他決定先把他娘的萊州府衙的路線打探清楚，萬壹以後王笑還來萊州呢？
　　“該死。”
　　沖出坊門壹看，外面和上個月跑出來時看到的場面又不壹樣，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又開始建廠子，道路也有了大變化。
　　林阿布四下壹看，找不到路，他於是向城中的方向跑去，壹路遇到官兵他就大喊：“大夫在哪？”
　　使出了渾身力氣，他終於快要沖進內城，目光看去，只見路邊有幾個官吏正在敘話。
　　——有情報！林阿布心中大喜，故意放慢腳步，往那幾個官吏的方向走去。
　　他也不敢太近，低著頭聽對方說話。
　　“賀大人怎麽還不來？”
　　“許是貨物還沒卸完吧。”
　　“說起來，賀大人這次沒去濟南，而是呆在萊州，莫不是國公要來？”
　　“我聽說國公有意讓賀大人當水師總兵……”
　　林阿布心想，王笑要來了？！
　　轉念壹想，又有什麽用呢？自己還能把王笑捉了不成。
　　真他娘的。
　　下壹刻，壹隊官兵沖出來，圍住他，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
　　“官爺，小的……小的是要送這個小兄弟就醫……”
　　“戶籍證明給我看看！”
　　……
　　黃小花正在學著止血。
　　她這壹隊有十人，她是最沒天賦的壹個，被先生教訓了好幾次。
　　先生是個中年女子，樣子古板得很。
　　黃小花好不容易學會了系上繃帶，轉頭向窗外看去，只見宋文華正帶著二十幾個少年在外面辨認藥材。
　　那些少年才是被當作大夫培養的，男女都有，都是篩選過的有天資又識字的人。像黃小花這種不識字又不聰明的就沒能被選上，只能學學救護。
　　她心裏對那些人還是羨慕的，但這種事，也沒辦法。
　　——為什麽上天要讓人生來就有天賦高低呢？
　　忽然，大門外有人喊了壹聲：“有大夫嗎？”
　　接著就見壹個壯漢背著壹個少年沖了進來。
　　“大夫……快，救救他……”
　　……
　　宋文華正領著壹群學生在教醫術。
　　他自認為醫術不高明，但當時以針灸刺血法治了鼠疫，他聲名鵲起，願意跟著他學醫的人也不少。
　　自古醫家技藝敝帚自珍。但王笑上次來萊州便提出過要建醫學院的想法，宋文華於是開始毫不保留地將醫術教給別人……
　　此時有人沖進來求醫，他微微有些疑惑，但還是馬上上前去探查了傷者的傷勢。
　　“怎麽回事？”
　　“搬鐵石的時候摔傷了，大夫，他怎麽樣了？”
　　宋文華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來的那大漢。
　　林阿布表情有些慌張，又問道：“他……他還救得活嗎？”
　　“傷勢不重。只是磕了下巴，脫臼了。”宋文華沈吟道：“搬鐵石？那邊有大夫坐診，為何送到這裏來？”
　　“小的……小的……慌不擇路……”
　　宋文華點點頭，想了想，道：“把他搬進去，讓救護隊的新人試試手。”
　　說著，溫言對黃小木道：“放心吧，只是小傷……”
　　那邊林阿布回頭壹看，只見壹隊官兵正守在醫學院的門外，腦門上冷汗便流了下來。
　　他不想白費這壹天的功夫，四下看了看，思來想去，壹咬牙拉著宋文華的袖子，人已跪了下來。
　　“大夫……小的能不能也跟妳學醫？”
　　宋文華壹楞，問道：“為什麽？”
　　“小的……小的從小就立誌要救死扶傷，小的其實是識字的，對了，妳看小的這個戶籍，小的已經來了快三個月了，幹活賣力，妳看，還有評優呢。”
　　宋文華低頭看去，只見眼前的壯漢肌肉壯實。嘆道：“可是，妳跟我學醫，豈不枉費了妳這壹身橫肉？所謂人盡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