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甩包袱

　　哈爾吉達離開後，地窖的門再次被關上。
　　王笑倚著墻嘆息了壹聲。
　　秦玄策便推了推他，在地上寫道：“怎麽了？”
　　“我們掘了福陵之後，我讓人在盛京放出流言，說挖出阿巴亥的遺骨，發現她是個男人、多爾袞三兄弟不是老奴親生。”
　　秦玄策點點頭。
　　王笑又寫道：“我這麽做有兩個目的，壹是激化八旗之間的矛盾；二是讓多爾袞有更強烈的爭位之心，他只有坐上皇位，才能徹底打消這個流言。但沒想到，多爾袞的眼界與胸襟，遠超我所想。
　　我讓哈爾吉達提出了三個方略。上策是勸多爾袞殺豪格，中策是勸他殺濟爾哈朗，這是對多爾袞最有利的選擇，也是對我們最有利的。
　　他若是選上策，我可借此削弱建奴國力，順便讓哈爾吉達帶我到山海關，然後找機會逃脫。他若選中策，豪格回來與他必有壹戰，我還是可以削弱建奴。”
　　秦玄策寫道：“這兩策，多爾袞都不選？那下策呢？”
　　“讓多爾袞先扶立皇子，自立為攝政王，再找機會謀帝位。我之所以提出這個主張，只是為了讓哈爾吉達能入多爾袞的眼，對我們卻沒有太多好處……”
　　王笑用手指寫著，心中又是嘆息了壹聲。
　　這確實是多爾袞目前的最優解，對他個人與他身後的整個清王朝都是。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做出這樣的選擇絕非沒有道理。
　　如今，歷史進展再次到了這裏，王笑費盡心機，依然不能左右多爾袞的選擇。
　　而這壹次身處局中，王笑才真正明白多爾袞的厲害之處。
　　“我還是小看了他的格局。”王笑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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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笑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回到楚朝。
　　他已經感受到了歷史的強大慣性。哪怕這壹次三萬關寧鐵騎重挫了清朝的威風，但清朝的實力還是擺在那裏。
　　他只有回到楚朝，才能真正聚集起力量抵擋可能會發生的壹切。
　　困難自然很多。
　　首先，他的傷就還沒好……
　　在墳山時王笑就已經是瀕死狀態。他和秦玄策壹起藏在屍堆裏，秦玄策先被人撿走自然不會是因為他扮相比王笑更美，實在是因為秦玄策更能喘氣。
　　而哈爾吉達雖不聰明，卻也不完全是個傻子。他俘虜了王笑之後，也不會任由王笑好好療養到痊愈，無非是吊著他壹條命，傷口愈合了就撕開，也不讓他吃飽，讓他保持著有氣無力的虛弱狀態。
　　王笑本就失血過多，這次折騰了壹場更是體力耗盡，嘴唇上都沒有了血色。此時用手指劃著字，劃著劃著便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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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爾吉達把他們關在壹處，是為了偷聽他們的對話，次日發現並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便打算將他們分開看管。
　　王笑對此早有預料，道：“這樣藏著我們，對妳而言也是隱患。尤其是秦玄策，他被妳們捉過壹次，見過他的人多。壹旦被人發現，妳抵賴都抵賴不掉。”
　　哈爾吉達之所以答應幫王笑劫出秦玄策，是因為王笑說過：“我扮成女子逃脫之事秦玄策是知道的，壹旦阿林保問出來，馬上要查到妳頭上。”
　　現在人劫出來了，聽王笑又想巧舌如簧哄騙自己，哈爾吉達第壹反應是拒絕的。
　　“那爺把這小子殺了。”
　　“屍體妳怎麽處理？別忘了，現在鄂碩負責追查這件事，他也是見過秦玄策的。”
　　“我自會處理。”哈爾吉達冷笑不已，道：“妳還想騙我將他放了不成？”
　　“放了是不可能。他也逃不出盛京。”王笑好整以暇道：“妳不妨將他交給秦山河……”
　　“放妳娘的屁，妳休想。”
　　王笑已開口侃侃而談道：“壹則，妳賣秦山河壹個人情，這人情沒準那天便可以用上。二則，妳甩掉壹個包袱，卻還能得到秦山河的軟肋……
　　此事對妳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試想，秦山河從妳這裏接了秦玄策，他敢不敢聲張？他只會全力將人藏好。這與妳來藏有何不同？只是風險從妳這裏移到了他那裏。
　　就算萬壹事情敗露，秦山河指證是妳將人送給他的，他壹個降臣，誰會信他的？”
　　哈爾吉達道：“別以為爺不知道妳打的什麽鬼主意。這小子知道妳藏在這裏，和秦山河壹說，他們就可以派人來劫妳。”
　　“秦山河不敢，也不能，這裏畢竟是盛京，何況他看似榮寵，能指派的人又有幾個？”王笑搖了搖頭，笑道：“妳若還是不放心，回頭換壹個地方看押我便是。”
　　哈爾吉達眉頭壹皺，思來想去，壹時竟是想不出這麽做對自己有什麽壞處……
　　但就是哪裏怪怪的。
　　好壹會兒，他才道：“這麽做，爺不就成了賣國奸細了？”
　　“那有什麽不好？”王笑臉上浮起壹絲好笑的表情，道：“這麽說吧，在楚朝日子過得好的大員，哪個與妳們清朝沒有瓜葛？妳們派進京城的細作還不是把我們楚朝高官結交了個遍？能賣國，就能沾到好處。腳踏兩只船沒什麽不好的，只有那些踏不到船的人嘴上酸得厲害。”
　　哈爾吉達又道：“但秦玄策被劫，睿親王也在懷疑秦山河。”
　　“那豈非更好？秦玄策是被秦山河劫走的，更不會有人能想到是妳送給他的。”
　　哈爾吉達本是打定了主意不聽王笑的。但此時他皺眉壹想，越想越覺得這樣做有利無害……
　　王笑眼見時機差不多了，又道：“我在妳府裏被找出來，妳可以說妳不認識我，就像秦玄策在鄂碩府中被找到壹樣，多爾袞處置他鄂碩了嗎？藏秦玄策可不壹樣，他可是被劫出來的。總之妳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王笑也不再說話，倚在墻再次閉上眼。
　　過了好壹會，哈爾吉達又問道：“那我要怎麽將他送給秦山河。”
　　“簡單，妳剛到盛京城，家裏這麽空，幹脆去秦山河以及別的降臣家裏各搶幾個婢女。回頭多爾袞必定要叱責妳，妳再把人給他們送回去。”
　　哈爾吉達壹楞，又道：“睿親王不會覺得我太囂張？”
　　“妳不惹出點麻煩讓他教訓教訓妳，他怎麽能放心用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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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玄策也被帶走了。
　　地窖裏再次只留下王笑壹個人。
　　他坐在那啃著饅頭，感受著渾身的傷口反復發作的疼痛。
　　昏暗中，無數死去的靈魂再次在他腦海中紛湧上來……
　　“妳為什麽不去死？！我們都死了，妳為什麽要獨活？”
　　“妳說好要和我們壹起死的……”
　　王笑擡著頭，看著空洞的地窖，喃喃道：“對不起了，我打算要活著回去了。”
　　冤魂依舊不散……
　　王笑閉上眼，手中的饅頭落在地上，連嘴唇都開始顫抖起來。
　　“說好壹起死的！”
　　像是有人扼住他的脖子……
　　兩天後。
　　地窖的門再次被打開，哈爾吉達冷冷道：“走，給妳換壹個地方。”
　　“我忽然覺得妳還蠻可愛的。”王笑低語了壹句。
　　他爬出地窖，才瞇著眼看了看天空，接著便被關進壹口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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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秦山河從壹名婢子手上接過酒杯，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妳不該來我這裏，多爾袞猜到我會私藏妳，派人監視我的行蹤查王笑……”
　　“我知道，妳只要想辦法替我們傳壹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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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羊倌回到住處，小心翼翼地透過門縫向外面又看了壹眼，方才閃回屋裏。
　　他低聲對劉福與侯火道：“聽風聲，侯爺必是沒死，明天我再去看看有沒有消息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