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很器重

　　唐芊芊的睫毛觸在王笑的眼眶上，讓他有點癢癢的。
　　“妳知道的，這件事很難。”王笑輕嘆壹聲，道，“聯寇抗虜，在我看來確是遲早會發生的事。但眼下局勢沒到那樣的地步，妳的目光太長遠了。”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贊嘆壹聲，道：“妳啊，這世間許多高位者都沒有妳這樣的眼界。”
　　“長遠……我只怕戰事壹起，義軍便要節節敗退，晚了就來不及了。”唐芊芊道，“我來，不是來勸妳投降，是準備著與楚朝和談。這次是真的和談，等戰事壹起，義父定然會下旨讓我來主持此事……”
　　“那妳現在就過來了？”
　　唐芊芊話語壹噎，低著眉眼，道：“嗯，我……想早些做準備。”
　　“不是想我了？”
　　“妳答不答應？”
　　“說什麽結盟，無非是想要錢要糧。”
　　“但這也是妳的誌向啊，我知道的。”
　　王笑嘆道：“但我說了不算啊，我又不是楚朝的皇帝。”
　　“妳少哄我，我來的這些日子已經看明白了。”
　　“那妳先告訴我，為何現在就過來了？”
　　“討厭……妳別弄……說正事呢。”
　　“正事說完了。”王笑道：“妳告訴我，才答應。”
　　“不答應算了。”唐芊芊咬著唇，嗔道：“我走了，我回京城去，往後是死是活不用妳管……妳放開……”
　　“不放開……妳這個自投羅網的反賊，現已被本侯爺擒獲了。”
　　“唔……”
　　“說不說？”
　　唐芊芊道：“我在京城無事可做……跑到妳這邊來當細作，重操舊業，不行嗎？”
　　“不行。”王笑輕輕壹拍，道：“再不說我用刑了。”
　　唐芊芊眼中秋水橫波，輕呼壹聲，低下頭來，又瞥了王笑壹眼。
　　“人家……想妳了……”
　　她分明還是那壹身男裝，但這壹瞥之間，只有小女子的風情，既有萬分嫵媚又帶著羞澀不安。
　　王笑壹把將她緊緊抱住。
　　他這些日子心中也很是仿徨，不知道自己對唐芊芊、對淳寧，或者說對楚朝、對瑞朝要如何抉擇，以後要何去何從。
　　但唐芊芊壹來，就像是壹道陽光瞬間照進來，將他心裏那些仿徨的迷霧驅散。她有些狡黠，上來便敲打了他壹番，卻只是輕輕的，未讓他有所為難。她也聰慧，竟是來之前已替兩人謀劃好了將來，幫他把出路都理得清清楚楚……
　　或許她也沒那麽聰慧。這些事情她也需要冥思苦想很久很久。
　　王笑腦中驀然看到她拖著病體苦心孤詣、然後下定決心孤身而來的畫面，瞬間感到心疼得如有針在紮。
　　唐芊芊似能看到他眼中的憐惜，低聲道：“妳別這麽看人家……今天打扮得不好看……”
　　王笑目光看去，她穿著男裝竟還是能現出嬌艷欲滴的模樣，又湊了過去。
　　“好看。讓我看看妳是怎麽把這裏藏起來的……”
　　“討厭……”
　　唐芊芊輕輕推了推王笑，手探在他懷裏，將自己繡的那個醜不拉幾的荷包拿出來，把玩了壹會，放在桌上。
　　過了壹會，她手中又拿著王笑的衣帶放在桌上……
　　接著，桌子輕輕搖晃起來……
　　名花傾國兩相歡……
　　……
　　在軍機處所有人看來，懷遠侯真的是很器重這次選出來的魁首江隨。江隨第壹天入職就被交付了機密要事，侯爺壹直與他商談到深夜。談完之後更是親自用車駕送江隨回去……
　　馬車在壹間僻靜的小院前停下來。
　　車廂中，唐芊芊倚在王笑肩上舍不得下去。
　　“對了，人家還帶了點小禮物送妳。明天讓花枝去城外帶進來。”
　　“花枝也來了？”王笑訝道：“那望伯呢？”
　　“還在京中替義父打理產業園，義父對產業園也頗為重視，奈何銀糧缺口太大，那些作物不過杯水車薪。”
　　“唔，我這邊也有許多規劃，壹方面是治軍、另壹方面是生產。找個時間我與妳細說。”
　　“擇日不如撞日？”唐芊芊彎著眼笑問道。
　　王笑微微壹滯，猶豫了壹下，還是道：“好啊。”
　　“算了，妳慣會壹直弄人家，不與妳談……”唐芊芊忽又換了壹副神情，嗔了他壹句，道：“回去吧，去陪妳那名正言順的小妻子。”
　　故意借著這由頭撒了嬌，壹張俏顏如花壹般。
　　王笑心頭大動，愈發舍不得放她下車。
　　“好了，別鬧了。”唐芊芊無奈，只好道：“快回去吧，人家沒和妳使性子。”
　　“嗯，妳還會去軍機處吧？”
　　“怎麽？又是弄人家，又想讓人家幫妳做事？”
　　“妳占了我的名額，豈能撂擔子不幹？”
　　唐芊芊‘咦’了壹聲，用手指按著嘴唇，道：“我記得還有壹個小竺姑娘也考上了，妳為何只‘壓榨’人家？”
　　“她只是掛個名頭，參考就為了玩……唔，對了，她知道妳來了吧？我說她這兩天怎麽疑神疑鬼的。”
　　“嚇唬了她壹下。”唐芊芊輕笑道：“其實，我是想拉攏她。”
　　“拉攏？”
　　“嗯。報名那天，我看到妳們了，好不親密的樣子。於是我想著，把她拉攏到我這邊來，回頭壹起把妳搶了……”
　　王笑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這怕是不容易。”
　　“我知道那丫頭還喜歡女人，回頭我勾了她的魂……”
　　“不許。”
　　“偏要。”
　　“妳只許勾我的魂……”
　　這壹句話大抵是有些過了，唐芊芊輕啐了他壹口，徑直躍下馬車，揮了揮手。
　　“下官退告。侯爺早些歇息吧。”
　　壹襲白衣瀟瀟灑灑進了院子。
　　王笑坐在馬車上又看了壹會，方才離開。
　　以後當然還有很多煩心事，楚瑞兩方能不能聯合抗清不說、就算聯合了怕是贏面也很小……但事情總得壹步壹步做。至少唐芊芊來了，他的心便安定下來。
　　壹路上想著各種事宜，回到了院子，王笑只見秦小竺正坐在門檻上，似在等自己。
　　“妳也不怕著了涼。”
　　“妳又見到她了吧？”秦小竺問道，有些忐忑。
　　王笑有些好笑，道：“其實她來了之後，我今天是第壹次見到。”
　　他在秦小竺身邊坐下來，摟著她的肩，道：“瞧把妳嚇的，嗯……她不是來帶我走的……”
　　低聲哄了壹會，秦小竺竟似松了壹口氣，拍了拍心口，道：“那就好。”
　　王笑只是認認真真地看她。
　　“幹嘛這樣看……人家。”
　　“小竺妳也太好哄了吧。”
　　“哼。”秦小竺不依，罵道：“好妳個王笑，我相信妳，妳還不快活了。”
　　“不是，”王笑把她抱在懷裏，道：“芊芊來了，妳生氣嗎？”
　　秦小竺撇了撇嘴，道：“那女人，我懶得生她的氣……好吧，老子就是有點怕她。”
　　“怕她？”
　　“是啊，妳看我武藝很高吧？”秦小竺道，“但是我好像打不過她，然後又沒她聰明，也沒她漂亮，還沒她……大……”
　　話到後面，低不可聞。
　　王笑於是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壹句。
　　秦小竺眼睛壹亮，喜道：“是吧？我從小就力氣大……”
　　壹句話說出口，她難得有些慚愧起來，將頭埋在王笑懷裏蹭了蹭。過了壹會又道：“昨天到最後，我發現江隨就是唐芊芊。真他娘的……真是又嚇了壹跳，又松了壹口氣。”
　　“為什麽松壹口氣？”
　　“她贏了我兩次啊。我居然被打敗了兩次，不過呢，江隨就是唐芊芊，那至少能贏我的人沒有多壹個啊。王笑，妳覺得我要不要告訴淳寧呢？我想告訴她吧，又怕她被唐芊芊嚇壞了。”
　　“過段時間吧。讓我先想出壹個辦法。”
　　“哦。”
　　過了壹會，秦小竺想到壹件事，仰在王笑懷裏，揮舞著拳頭說道：“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左明靜沒有過那個什麽審查，都是姚文華那老頭害的。我和宋蘭兒說，明天要去把那老頭打壹頓。”
　　“人家是大官，怎麽就好打的。”
　　“大官我也不怕，用麻袋罩起來打。”
　　“算了吧。”王笑道：“妳下手沒輕沒重的，人家年紀那麽大了，別把人打死了。”
　　“年紀大怎麽了？年經大就能隨便欺負人了？”秦小竺拳頭舞得愈發起勁，“左明靜好歹也是我……弟媳婦的姐姐，他憑什麽敢攔著不讓她出來任官。死了丈夫怎麽了？要在我錦城，丈夫死了就不能出來做事，那滿城寡婦怎麽辦，他這老小子來養？”
　　“禮教如此，壹點點打破吧。妳看，妳這次能以女子身份任官，就是打破了壹點……好了好了，別氣了，我把官服官印給妳帶回來了，壹會換上給我看看。”
　　“呸，不給妳看。”
　　“我把官印給妳戴上。”
　　“妳不要弄我的腰帶啦，還在院子裏呢……”
　　過了壹會，秦小竺吸了吸鼻子，忽然如小狗壹般趴在王笑身上，嗅著他，很是警覺地問道：“妳今天和姓唐的那個了？”
　　她才問到壹半，王笑已湊在她耳邊道：“我們先去妳屋裏試試官服吧？”
　　“有什麽好試的……”
　　才食髓知味的秦小竺壹轉頭，見到王笑的眼神，手壹軟，整個人都掉在他懷裏……
　　“就壹小會哦……淳寧還在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