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 統漠南

　　王玄燁拿著烤肉吃了，吮著手指，目光看向帳中的壹個個大漢。
　　那些大漢也都在看著他。
　　他們就這般對視起來。
　　王玄燁眼睛很漂亮，帶著天真和聰慧，最後又化做些不耐煩。
　　“妳們看我做什麽？”
　　這句話又是地道的蒙語。
　　他也不是第壹次說蒙語了，但這次，吳克善卻努力擺出親切的笑容，問道：“妳聽得懂蒙語？”
　　“當然，我娘是蒙古人。”
　　“好！”
　　喝彩聲猛地響起，只見吉日格勒壹下站起，拍手大呼道：“小王爺說的太好了！不愧是小王爺！妳是神箭哈撒兒的後裔……”
　　“可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們想幹什麽。”王玄燁道。
　　吉日格勒有些尷尬起來，撓了撓頭，又坐了下去。
　　王玄燁壹把抱著王笑的脖子，道：“爹爹，我吃飽了。”
　　“吃飽了，和舅舅，還有這些伯伯們聊聊天。”
　　“我不想和他們聊天，他們臭臭的。”
　　王笑也不應，向布木布泰道：“妳看好孩子。”
　　說著，他壹把抱起小兒子王融，起身走出去，就在帳外的草地上帶孩子玩耍。
　　大帳裏，吳克善訕訕壹笑，又向王玄燁道：“到舅舅這來，我們聊聊，好不好？”
　　王玄燁站起身來，卻不過去，故作老成地背著雙手，踱了幾步。
　　“就這麽說唄，我才不過去。”
　　“那好吧。”吳克善問道：“玄燁當我們漠南行省的總管，好不好？”
　　“我就知道，妳們剛才商量的時候我都聽到啦。”
　　“那好不好嘛？”
　　“舅舅妳等壹下。”
　　王玄燁這次又壹把摟住布木布泰的脖子，用漢語小聲問道：“娘，總管是什麽呀？”
　　那邊吳克善支著耳朵聽，只聽到布木布泰貼著王玄燁的耳朵小聲說話，卻是聽不清楚。
　　母子二人說了壹會悄悄話，忽聽王玄燁嚷了壹聲。
　　“不嘛。”
　　吳克善只懂壹點點漢語，這個字眼還是聽得懂的，登時有些緊張起來。
　　又聽王玄燁連接嚷嚷了好幾句，吳克善忙向身後的通譯問道：“他說什麽？”
　　“小王爺說草原上什麽都沒有，他不想留這裏當總管，他要回京城去……”
　　吳克善便感到了些許擔憂。
　　如果他自己能當，他當然也是願意當這個漠南總管的。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才幹肯定是不行的。
　　那王玄燁就成了他最好的人選，畢竟是自己的外甥。再說了，這孩子這麽小，到時肯定是布木布泰在背後掌權，對科爾沁是最好的。
　　至於諸部首領，想的就各不相同了。
　　有人認為漠南若成為楚朝壹個行省，必然要與別的行省爭些好處，比如多運些中原的貨物過來，那王玄燁的身份就表示他能給漠南帶來最大的利益；
　　有人是與別的部落有仇，害怕對方上位；
　　有人是怕王笑委派壹個漢人來；
　　有人則單純是想巴結王家……
　　總之諸部是各有各的想法，但大多都願意推選王玄燁任這個漠南總管，就算有不願的，迫於楚軍的兇狠、王笑的強勢，也不敢開口反對。
　　事實上，他們都看出來了，王笑與布木布泰壹開始就是這麽打算的。
　　至於王玄燁不願意，這是大家沒想到的。
　　不過這事也好解決，孩子嘛，總歸是要聽娘親的……當布木布泰臉壹扳，王玄燁最後也只好委委屈屈的答應下來，蠻不情願的表示願意當這個漠南行省總管。
　　末了，他卻是又兇巴巴地瞪了那吉日格勒壹眼。
　　吉日格勒卻只是賠笑，塔壹般的大漢顯得有些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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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南總管之事就這樣確認下來。
　　幾日之後，王笑與布木布泰走在壹條小河邊，帶著些離別前的情緒。
　　“這些蒙古大漢有時候看還蠻可愛的。”王笑隨口說了壹句。
　　“妳馴服了他們，才覺得可愛。”布木布泰道：“否則妳只會覺得他們兇殘可怖。”
　　“也是。”
　　“在妳眼裏，我是不是也是這樣？”
　　“嗯？”
　　“我可愛嗎？”
　　王笑楞了壹下，轉頭看去，見布木布泰微昂著頭，漂亮還是非常漂亮的，但那種表情神態分明還是女皇帝般的威風，說可愛總是不貼切的。
　　他笑了笑，在草地上坐下來，看著河水，道：“我會常來看妳和玄燁。妳也可以偶爾帶著他進京述職。”
　　布木布泰也坐下來，抱著他的胳膊，問道：“妳還沒回答我。”
　　“別鬧，妳不是那種風格。”
　　“可妳馴服我了啊。妳搶了大玉兒，說到做到。”
　　王笑嘆息了壹聲，道：“不說馴服，說感化。”
　　布木布泰道：“草原上都是狼，被圈養了，就不再是狼。偏妳還要滿口仁義道德，說什麽感化、教化。虛偽，越來越虛偽。”
　　“我真心的。但好奇怪，所有人都覺得我虛偽。我以前也不這樣，但近來是真心的越來越愛好和平。”
　　“妳的愛好和平，還不是把地盤越占越大。”
　　“把仁義和平帶給更多人嘛。”
　　“虛偽。”
　　王笑也不答，微微笑了壹下。
　　布木布泰摟住他，低聲道：“我不要妳的名份了，給我妳的真心，好不好？”
　　“嗯。”
　　“常來看我和孩子。”
　　“嗯。”
　　布木布泰臉上又泛起些危險的笑意，道：“妳若不常來，我和玄燁就造妳的反。”
　　“妳們要怎麽造反？”
　　“我要讓他立國稱汗，建壹個科爾沁汗國。”
　　“哦。”
　　“無趣。”
　　王笑道：“我要是有趣些，裝作被妳的玩笑嚇到，妳又要怪我不信任妳。”
　　“我想聽妳說妳有多信任我。”
　　“讓妳和玄燁留在漠南就是信任。”
　　布木布泰道：“妳回京以後，改壹個國號吧，晉王的爵位也太低了。往後再要吞並漠北，楚朝、晉王，這些名號已顯不足，多有不便。”
　　“好，我回去再想想。”
　　“我打算在那邊建壹個王宮，給我銀子。”
　　“好。”
　　“妳夏天要來避暑。”
　　“好。”
　　“我依妳的布置做，往後這片土地再沒有割據稱汗的條件，妳可滿意？”
　　“嗯。”
　　“我可愛嗎？”
　　“不要這麽執著，我再給妳想個詞。”
　　王笑說著，轉頭見布木布泰臉上滿是不舍之情。
　　他嘆息壹聲，柔聲道：“我把融兒帶回去，不是要讓他成為人質，妳若想他就回京看他，也不算遠。”
　　“嗯。”
　　布木布泰眼中的不舍又漸帶了些幽怨，王笑想說自己對不起她與玄燁母子，接著卻又覺得與她的恩怨情仇又不是壹句對不起能說清的，終是無言。
　　布木布泰卻不想理清那些愛恨糾纏，玉手搭在王笑肩上壹推，貼著他低聲道：“我很早就想與妳在這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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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