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小太監

　　神樞宮投降、五軍營飄然撤去，壹場叛亂慢慢平息來。
　　秦玄策與劉壹口在地上躺了良久方才站起身，嘴裏大粗氣喘得不停。
　　“賊殺才。”
　　秦玄策破口大罵了壹聲，氣道：“我們與徐喬功打了那麽久，偏在最後關頭讓她壹刀將那狗廝的人頭砍走了。”
　　劉壹口苦笑兩聲，道：“令姐武藝高強，劉某無話可說。”
　　“高強什麽高強。哪有她那樣當姐姐的？壹天到晚欺負人。”秦玄策氣苦不已，很是郁悶地道：“我若立了這個功，成親時明心該有多風光。”
　　劉壹口搖了搖頭，拍了拍秦玄策的肩。
　　並肩經歷壹番苦戰，兩人倒也有些熟稔起來。
　　“秦公子，風光什麽的都是虛的，娶親便是為了實實在在過日子。”
　　秦玄策訝道：“劉大當家居然還懂這些？想必與嫂子也是壹對佳偶。”
　　“哈哈，劉某哪懂這些？我幾個婆娘都搶來的壓寨夫人。但老子雖然是山賊，張口隨便講些道理還不容易？”
　　秦玄策白了他壹眼，心中更加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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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竺卻很高興。
　　她策馬在皇宮裏耀武揚威了壹圈，便跑去找王笑。
　　到了原來的地方壹看，竟是不見了王笑的身影。
　　這壹下吃驚不小，秦小竺又找了壹通才找到壹臉驚慌的耿當與崔老三。
　　“人呢？！”
　　耿當臉色壹白，嚇得不敢看秦小竺。
　　崔老三脖子壹縮，喃喃道：“弄……弄丟了。”
　　“殺才！怎麽回事？”
　　關公大刀猛然在地上重重壹敲，火花飛濺。
　　崔老三悄眼看去，見刀鋒還滴著血，極是嚇人。
　　“秦姑娘饒命，是是是五軍營劫走了皇後與皇孫，還派人追擊我們，我們領著駙馬爺逃……逃著逃著就散開了……”
　　“他被五軍營捉了？”秦小竺臉色壹變。
　　“應該……應該沒有……駙馬爺跑得……”崔老三只覺牙齒都在打顫：“老快了。”
　　秦小竺腳下不停，叱罵道：“兩個蠢材，今夜所有人都立了功，偏妳們兩個誤了最大的事。”
　　耿當極有些愧疚，整張臉都耷拉下來，急得都要哭出來，道：“都是俺的錯，老想著立功沒保護好駙馬。俺現在才明白什麽是最重要的差事……其實最重要的差事，就是自己的差事！若找不到駙馬，俺這顆人頭不要了！”
　　秦小竺沒心思聽他扯這些有的沒的，破口大罵道：“老子要妳的人頭嗎？找不到也得給老子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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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祺宮。
　　叛亂雖然平息了下來，宮內的秩序都還未恢復。
　　壹個宮女背著包袱，悄悄從殿中跑出來。穿過花園，她便見到壹個太監正鬼鬼祟祟地貓在月亮門那裏往外瞧，腚壹晃壹晃的。
　　那宮女壹楞，下意識便要藏自己的包袱。
　　那太監回過頭，臉上還帶著些驚慌的表情，長相卻是俊俏得不像話。
　　“妳……妳慌什麽？”那宮女問道。
　　“我沒慌啊。”那太監道：“妳慌什麽？”
　　“我也沒慌。”那宮女走上前，饒有興趣地道：“妳衣衫不整的，是被哪個女官弄了？”
　　“什……什麽？”
　　那太監俊臉壹紅，看起來很是討人喜歡。
　　“我叫彩煙，二等司樂宮女。妳呢？叫什麽？多大了？”
　　“老虎，十五……馬上十六了。”
　　“名字怪怪的。”彩煙皺了皺眉，道：“十五？小了點……我都快二十四了，明年就要放出宮去。”
　　王笑看了她身上的包袱了壹眼，心道：明年都要出宮了，妳還想逃？還偷東西。
　　“妳手上拿的什麽？”彩煙又問道。
　　“槍。”王笑應了壹聲。
　　不太愛理人的樣子。
　　彩煙卻是非要盯著他，還越湊越近。
　　王笑皺了皺眉，顯出不耐煩的樣子。
　　他這個神態其實威勢很足，若是平時，壹般的宮女大抵要嚇得跪在地上。
　　偏偏他此時穿著壹身太監服。
　　事實證明，世人眼中衣服比氣勢重要。
　　彩煙嘻嘻笑了笑：“妳別演了。”
　　“妳知道我是誰？”王笑皺眉道。
　　“妳胡子昨天剛剪的？又長出來了哦。還有喉節，我都看到了。”
　　王笑壹楞。
　　接著，下面竟是又被她忽然摸了壹下！
　　這壹下吃驚不小，王笑嚇得縮了兩步，壹跤摔在墻根下。
　　——這這……這時候的女子膽子這麽大？
　　彩煙卻是很驚喜的樣子，眉目都帶著笑意，很神秘地問道：“哪個女官這麽大能耐？竟能藏妳這樣的人兒在宮內。”
　　王笑：“……”
　　“妳想不想跟我壹起出宮？”彩煙道：“越是快要出宮，我心裏越是想早點出去。妳和我壹塊走吧，以後姐姐養妳。”
　　她極有些興奮，又喃喃了壹句：“今天竟能撿到這樣的俏郎君。”
　　接著她蹲在王笑前面，嘴裏說個不停：“妳和我好了吧，以後萬事我都依妳。我聽說東華門沒人守著，我們逃出宮去，以後做逍遙夫妻。妳看，我還帶了銀子，足夠我們快快活活過壹生……”
　　“妳走開，我拿槍崩妳了啊。”王笑不悅，揚了揚手裏的鳥銃。
　　“喲。”彩煙伸手撥開那支鳥銃，眼中泛起羞意，膩聲道：“人家還沒見過槍，妳那玩意……在宮裏可稀罕，讓姐姐好好瞧瞧……”
　　她說完，自己也是大羞。
　　她現在卻也顧不得許多，只想先哄住這個少年郎，便又媚聲道：“妳放心，我壹定比那些女官們更溫柔待妳，我們好了吧？”
　　勸來勸去，彩煙忽然發現，對面的少年郎楞楞地看向自己背後，眼中還帶著些奇怪的神情。
　　彩煙轉頭壹看，只見壹個身穿蟒服的少女柱著壹柄長刀站在自己身後，俏臉凝霜，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繼續啊，什麽人妳都敢想！”
　　壹聲喝罵，彩煙登時嚇得面如土色，渾身顫個不停。
　　王笑便推了她壹把，道：“妳快走吧，也別想著逃出宮了，叛亂已平，安安心心等明年放出去吧。”
　　看著彩煙逃得無影無蹤，他方才訕訕站起來，對秦小竺笑道：“妳又救了我壹次。”
　　“妳他娘的，老子找妳找得鞋都踩爛了，妳躲在這裏快活。”
　　“我也是被人欺負了啊。”
　　“放屁！妳手裏的銃怎麽不崩？見到女人就憐香惜玉……”
　　秦小竺罵完，臉壹板，轉過身去。
　　王笑連忙過去哄她。
　　好言好語地哄了壹會，他眼睛落在她臉上，忽然楞在那裏。
　　只見秦小竺竟是落下淚來。
　　自從與她相識以來，這還是第壹次見她哭，王笑登時便有些不知所措。
　　“妳別哭啊，我我我又沒跟她那個。”
　　“是怕妳跟她那個了嗎？”秦小竺推了他壹下，抹著淚道：“老子還以為妳被五軍營拿了，有多擔心妳知道嗎？”
　　她臉上帶著淚痕，竟全然不見了往昔囂張模樣，顯得有些楚楚動人起來。
　　王笑只覺自己的心顫了壹下，手忙腳亂地上前抱了抱她，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好了好了，我沒事。妳呢？受傷了沒有？”
　　秦小竺壹驚，只覺壹陣酥麻，登時腦中壹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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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良久。
　　王笑輕輕拍著懷裏的小姑娘，只覺被她感動的無以言表。
　　得壹輩子好好待她才行。
　　思及至此，他卻被秦小竺推了壹把。
　　“殺才，妳又調戲老子。”
　　語氣有些憤怒。
　　王笑：“……”
　　他想來想去，壹頭霧水。
　　這大概是她的……情調？
　　雖不明白這種打情罵俏的方式，他還是低聲道：“那妳還親我呢，總之我明白妳的心意……”
　　秦小竺卻是更用力壹把將他推開，蹲在地上哭起來。
　　“妳明白個屁！妳以為我喜歡妳嗎？我調戲妳就是想讓淳寧吃我的醋啊。因為我更喜歡的明明是淳寧啊……嗚嗚……今天妳要是沒了，淳寧怎麽辦？我想到她難過我就好難過……但妳他娘的還調戲我。我……我我也不知道……”
　　“這些事壓在我心裏好久了……嗚嗚……我也想不明白……”
　　王笑也不知她到底想不明白什麽，他只好默默陪著秦小竺蹲著。
　　到了最後，她卻還是抹了抹淚站起來，又重新成為那個乍乍乎乎的秦小竺。
　　“妳不許說出去。”
　　“哦。”
　　“我好餓啊。”
　　“回去吃早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