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客棧

莫問江湖

歷史軍事

有間客棧,四四方方,二層小樓,旗在中央。 這面邊緣已經破爛不堪的大旗掛在壹根高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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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五章 白蓮坊

太平客棧 by 莫問江湖

2021-12-19 21:22

  李玄都隨著年輕婦人壹路往別院行去,轉了幾個彎,道路兩旁松柏常青,老幹橫斜,在這個初冬時節仍舊平添幾分蒼翠綠意。穿過這片樹林,走上壹條青石板大路,來到朱門白墻的大莊院外,行到近處,見大門上懸掛牌匾上書“白蓮”兩個大字,大門兩側左右也不是石獅,而是兩盞龜鶴延年的石質宮燈。
  進門之後,是壹個大天井,天井左右各開辟壹方石砌的池塘,其中種植有蓮花,不過因為天氣寒冷緣故,現在已經盡數雕零,只剩下壹片枯敗殘葉。過了天井,便是客廳,年輕婦人請李玄都就坐,然後有丫鬟端上熱茶,年輕婦人道:“請客官用茶,待我去稟告掌櫃。”
  李玄都點了點頭,隨手接過茶碗,卻是沒想到這小小茶碗還有玄機,竟是薄胎瓷,薄如蛋殼,隱隱透光。他舉起茶杯仔細端詳,在茶杯的杯壁上寫有“可以清心也”五字,妙就妙在這五個字無論從哪個字開始讀,都可成句,分別是:“可以清心也”、“以清心也可”、“清心也可以”、“心也可以清”、“也可以清心”。
  以小見大,若是驟然富貴之家,絕無這般精巧心思,可見白蓮坊之底蘊。
  不多時後,有壹位衣衫華美的中年婦人姍姍而來,揮手示意侍立的丫鬟退下之後,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在下是本地掌櫃,不知這位客官是要典當,還是其他?”
  李玄都放下手中的茶碗,道:“主要是典當,不過若是貴店有其他好東西,也不妨拿來壹觀。”
  “請客官隨妾身來。”中年婦人微微壹笑,轉身在頭前引路。
  在白蓮坊中,不僅僅是客人有高下之分,就是壹眾管事也有高下之分,分別是:壹般管事、大管事、掌櫃、大掌櫃,壹州境內的白蓮坊設大掌櫃壹人、掌櫃兩人,此時這名中年婦人便是兩位掌櫃之壹,而先前的那名女子則是壹名大管事。
  到了後堂,別有洞天,地上鋪有蜀錦織就的地衣,踩在上面寂然無聲,在最中間的位置則是壹張大得有些過分的書案,書案兩側各有壹把紫檀大椅,中年婦人伸手請李玄都坐在其中壹把椅子上之後,她才緩緩落座在李玄都的對面位置。
  在書案的中間位置有壹個黃銅香爐,香爐中染著壹炷香,輕煙裊裊。
  婦人解釋道:“這是‘盤雲煙’,可以遮蔽身形和聲音,請客官不用擔憂有人在暗中窺視。”
  李玄都是老江湖,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早已見識過許多,也不在意,只是淡笑道:“既然來了白蓮坊,自是信得過白蓮坊。”
  婦人微微壹笑:“那就請客官放心拿出要典當之物。”
  李玄都直接從“十八樓”中取出壹摞厚厚秘籍。
  中年婦人微微壹怔,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意外神色,輕聲問道:“這是?”
  李玄都言簡意賅道:“秘籍,掌櫃請自便就是。”
  中年婦人立刻伸手拿過壹本,大致翻看了幾頁,然後又取過幾本,還是如此翻看幾頁,過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她將所有秘籍都大致翻看了壹遍,放下手中的秘籍,沈吟道:“客官既然是甲子號的客人,信譽自然是有保障的,不知客官的這些秘籍是從何處得來?”
  李玄都臉色壹沈,不悅道:“不問出處,這是白蓮坊的規矩,難道如今的白蓮坊已經改了規矩?”
  中年婦人壹驚,趕忙道:“是妾身壞了規矩,還望客官見諒。”
  李玄都倒也沒有如何不依不饒,只是道:“若是檢查無誤,請開價吧。”
  中年婦人稍稍斟酌了壹下言辭,道:“這些秘籍,多是下成之法,各大宗門的弟子自是看不上眼,不過那些沒有門路的江湖散人卻會感些興趣,尤其是其中的《玉鼎掌》和《金殤拳》,乃是中成之法,若是遇到修習拳掌之人,應該能賣出個不低的價格。”
  說到這兒,中年婦人望了李玄都壹眼,見他面無表情,便繼續說道:“這壹共是九本秘籍,七種下成之法,兩種中成之法,下成之法壹律按照壹百太平錢來算,中成之法按照五百太平錢來算,共是壹千七百太平錢。我們白蓮坊不同於那尋常當鋪,從來不做壓價的事情,該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所以客官盡管放心,別處都不會高出這個價格。我也不妨與客官透個底,壹般市價,最多也就是壹千五百太平錢,不過我們白蓮坊的人脈更廣,這些東西更容易出手,所以給出的價格才能更高壹些。”
  李玄都平靜道:“這些秘籍不是買壹顆就少壹顆的丹藥,貴店可以拓印壹批,將原版留在手中,這樣便是壹只會下蛋的雞,細水長流。”
  婦人也不廢話,伸出兩根手指:“既然客官如此說了,那就再加三百太平錢,共是兩千太平錢。”
  李玄都的臉上終於流露出幾分笑意,道:“掌櫃果然是爽快人。”
  婦人微笑道:“對於客官這樣的貴客,我們白蓮坊從來都不介意吃壹點小虧,再有就是,剛才妾身壞了規矩,也算略作賠償。”
  李玄都感慨道:“三百太平錢就是九千兩銀子,貴店委實是好大的手筆。”
  婦人壹笑置之,轉而問道:“不知客官是要太平票,還是太平錢?”
  李玄都搖頭道:“先不急,不知最近貴店可有什麽好東西?”
  婦人道:“倒是巧了,還真有壹樣,是壹張‘太陰匿形符’,不知道客官有沒有意向?”
  李玄都略微驚訝道:“這可是稀罕物事。”
  婦人點頭道:“正是,此符的功效是隱蔽身形氣息,不管是用來保命,還是暗中潛入,都是絕佳必備之物,不過缺點就是此符繪制過於復雜,非要天人境的修為不可,而且畫符所需的幾樣材料也頗為難得,故而產量極小,在市面上很是少見。”
  李玄都問道:“不知價錢幾何?”
  婦人語氣平靜道:“本坊所得的這張‘太陰匿形符’是壹位前朝高人的遺留之物,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所以其中靈氣有所逸散,故而價錢上也會有些折扣,若是客官有意購買,本坊開價五百太平錢。”
  李玄都嘆息壹聲:“貴店倒是實在,差不多就是這個價格。”
  婦人微微壹笑:“做買賣不是壹朝壹夕之事,就如客官方才所說,細水長流。正所謂小富靠勤而大富靠德,故而在這等買賣之上,本坊從來都是如實相告,不做壹絲壹毫隱瞞。”
  五百太平錢著實不算壹個小數目了,尤其是在李玄都失去了師門例銀之後,就更是如此。而且賣秘籍也不是那麽好賣的,白蓮坊也不是傻子,在收錄了這些秘籍之後,便不會再買,所以賣壹本就少壹本,而且有些諸如“純陽紫氣”這等中成之法,李玄都也不敢隨意買賣,不然壹個不慎很容易招惹到正壹宗的頭上,這次賣出的九本秘籍已經是精挑細選,這樣的買賣以後不會有了。
  不過李玄都在心底默默盤算壹番之後,還是決定買下這張“太陰匿形符”,畢竟這道符箓算是各種符箓中最為實用的幾種之壹,而且是有價無市,若是這次錯過了,下次再想遇上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李玄都道:“這道‘太陰匿形符’我買了,所需太平錢從那兩千太平錢中扣除就是,剩下的壹千五百太平錢請幫我換成太平票。”
  做成了壹票大單生意的婦人露出喜悅笑意,道:“客官稍等。”
  她轉身出了內堂,不多時後,去而復返,手中多了三張太平票和壹個紫檀盒子。
  李玄都接過太平票,都是五百面額,憑票可在太平錢莊立取太平錢五百枚。他先將三張太平票收入“十八樓”中,然後打開紫檀木盒,裏面靜靜地躺著壹張玄色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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