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客棧

莫問江湖

歷史軍事

有間客棧,四四方方,二層小樓,旗在中央。 這面邊緣已經破爛不堪的大旗掛在壹根高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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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壹十五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太平客棧 by 莫問江湖

2021-12-19 21:22

  李玄都放出太平宗的傳訊煙花,不多時後,沈元重和秦素便率領眾多弟子趕來與金剛宗會合。太平宗加上忘情宗、補天宗的人手本就有五百余人,再加上金剛宗的幾十名弟子之後,已經是破了六百人的大關。
  壹眾金剛宗弟子都是苦行僧人,徒步而行,悟真也是如此。壹眾金剛宗弟子修業所在,騎馬還是步行倒是無甚所謂,可悟真畢竟是壹宗之主,李玄都卻不好讓悟真步行,正巧沈元重那輛馬車還在修繕,李玄都便讓秦素與自己同乘壹車,沈元重和悟真壹起乘坐秦素那輛馬車。
  秦素與李玄都在車廂中相對而坐,秦素左瞧瞧右看看,就是不去看李玄都,李玄都不由問道:“妳看什麽呢?”
  秦素這才把視線轉向李玄都,道:“妳這家夥,是不是假公濟私,明面上說請悟真大師乘車,實際上是想把我騙到妳的車上來?”
  李玄都正色道:“我李玄都身為堂堂壹宗之主,豈是這等好色之人。”
  秦素上下審視著他:“妳這話是標榜自己呢,還是變著法子說我醜呢?”
  李玄都道:“我記得妳向來是不在乎這些的,以前整日戴著壹張面具行走江湖,最近卻是不怎麽戴了。”
  秦素臉上微紅,啐道:“好啊,妳果然是嫌棄我醜,那妳以後不要搭理我了,去找妳的美人去。”
  李玄都哪裏不明白女為悅己者容的道理,只是故意調笑:“沒想到秦大小姐也是這般虛偽之人,我倒是看錯了妳。”
  秦素壹怔:“我哪裏虛偽了?”
  李玄都壹本正經道:“江湖上有好事之人點評年輕壹輩女子,說有四位絕色美人,分別是蘇雲媗、玉清寧、宮官、秦素。妳自認是醜人,另外三人與妳並列,豈不是也成了醜人?這四人都是醜人,天下間的女子誰還敢自稱美人?妳這不是虛偽是什麽?”
  秦素轉嗔為喜,嘴上卻不肯承認,白了他壹眼:“德性。”
  女子的思緒就像是風中落葉,不知會飄向何方,秦素剛高興沒有多久,忽然又想起了李玄都提及的四位美人之事,道:“說起這個什麽四美人,似乎與妳都淵源不淺吶。”
  李玄都壹驚,頓覺大事不妙。
  秦素輕哼道:“蘇雲媗不去說了,與妳沒什麽幹系,又已經嫁人。至於另外兩位……哼哼……”
  李玄都趕忙道:“玉清寧可是妳的好姐妹。”
  秦素道:“好姐妹也不可不防,二女共侍壹夫也是以姐妹相稱。我可不想好姐妹變成了‘好姐妹’。”
  李玄都道:“到了妳我這等身份,圈子就這麽大,左右都是相熟之人。妳要這麽說,與我有緣的女子可多了去了。再者說了,玉清寧日後要接掌玄女宗,咱們不能壞人家的前程不是。”
  秦素輕哼壹聲:“妳的意思是,如果能不壞人家的前程,妳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李玄都啞口無言。
  秦素忽而嘆息壹聲:“算了,不說這個。玄哥哥,非是我信不過妳,而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不是嗎?”
  李玄都默然了片刻,沒有反對。
  男人無權無勢沒本事的時候,許多女人是舍不得多瞧壹眼的,那時候想要找個相伴壹生的良人,可真得靠緣分。待到男人成事之後,緣分可就多得很了,不需要刻意去求,自有送上門來的。
  秦素見過許多公子少俠,口上說最不忘那個最喜歡的姑娘,卻又與那些緣分糾扯不清,個個都是真心,個個都放不下,比如說那個韓邀月,便是例子。
  如今李玄都不到而立之年,便已經是壹宗之主,天人境的修為有望長生,不說李玄都這個人的性情如何,僅就這等權位,就會有許多不要臉皮的女子心動,不須嫁給李玄都,只要有那麽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就能壹飛沖天,省卻半輩子的辛勞。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李玄都能自矜自持,也難保有人送上門來。秦素雖然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但深諳男子性情,喜新厭舊、貪得無厭那是常態,難免患得患失。
  李玄都嘆了口氣:“妳沒見過我那位三師兄,卻見過我那位三嫂,是個厲害女子,明面上兩人恩愛異常,夫妻相守,可據我所知,老三在帝京城中、直隸各府、齊州各府都設有私宅,卻是金屋藏嬌甚多。還有其他人,上至李如師、司徒玄略,下至各堂主、島主,除了二師兄之外,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這倒是不算什麽了。妳有此擔心,倒是在情理之中……是不是冰雁又對妳說什麽了?”
  秦素沈默了片刻,說道:“玄哥哥,我這次去齊州,聽叔父說……我爹似乎有了續弦的想法。”
  李玄都壹怔,終於明白秦素今日為何會壹反常態地說起這些,原來是受了刺激,想來已經在心裏憋了好些時日,今日終於借著兩人玩笑的話頭給說了出來。
  李玄都對於此事早有預料,沈吟著說道:“秦伯父之事卻是不好壹概而論,畢竟秦伯母已經故去多年……”
  秦素輕聲道:“是了,妳也是在張姑娘故去多年之後,才遇到了我,妳與我爹是壹路人,我既然不反對妳,又如何能反對我爹呢?那人苦等了我爹這麽多年,終於等到正道十二宗和遼東五宗和解結盟,再無說三道四之人,更是合則兩利的好事,我爹怎麽能再去辜負她?我何忍因壹人之喜惡,拂人心之所向?”
  李玄都想去握住秦素的手,卻被她掙脫開來。
  秦素撇過頭去:“最難消受美人恩,對不對?”
  李玄都縮回手掌,問道:“妳要如何?”
  秦素低聲道:“我不知道。”
  李玄都嘆息道:“若是這次正邪大戰,我遭了什麽不測,妳打算如何?”
  秦素猛地擡起頭來,望著他:“為什麽這麽說?”
  李玄都問道:“我死了,妳便此生不嫁了嗎?”
  秦素惱怒道:“李玄都!”
  李玄都不為所動,繼續說道:“張白月本來可以活,可她選擇了去死,妳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因為她在最後終是沒有選擇我,沒有隨我離開帝京。如果換成妳,妳是隨我離開,還是選擇為了心中的道義去死?”
  秦素低頭沈思了許久,認真說道:“我沒有她這般舍生取義的境界,我會選擇隨妳走的。”
  李玄都道:“我有私心,也喜歡將心比心,人以誠待我,我便以誠待人。這便是妳與張白月的區別。”
  秦素搖頭道:“可我爹不壹樣……”
  李玄都柔聲道:“人生壹世,不過百年。人死之後,萬事皆空。說句誅心之言,秦伯父如何,已經過世的伯母都不會在意了。真正在意的只有妳壹人而已,秦伯父還沒有對妳挑明此事,想來是還沒想好怎麽將此事付諸於口,從這壹點上來說,秦伯父是尊重妳的意願的,顧及妳的感受的。妳是不是也該將心比心呢?作為女兒,顧及壹下父親的感受,考慮壹下父親的難處和苦衷。”
  李玄都再去伸手握住秦素的手,這次秦素沒有拒絕,任由李玄都緊緊握住。
  李玄都道:“長輩也好,晚輩也罷,都是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秦伯父不同意我們的事情,妳便說這是妳自己的事情,如今妳不同意秦伯父的事情,這其實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嗎?”
  秦素低低應了壹聲。
  李玄都柔聲勸慰道:“不要胡思亂想了,若是白繡裳敢欺負妳,我替妳出頭。”
  秦素失笑道:“他們兩個都是天人造化境,妳憑什麽出頭。”
  李玄都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別看我現在打不過他們,說不定哪天就能踏足長生境,如地師那般,以壹敵三仍舊大占上風。以前別人介紹妳,這是秦清的女兒,以後別人再介紹妳,這是李玄都的夫人。”
  “誰是妳的夫人?”秦素臉色微紅地啐道:“再者說了,我憑什麽就是妳們兩個附庸?”
  李玄都理所當然地無視了第壹句話,又理所當然地回答第二句話:“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秦素輕哼壹聲,撒嬌道:“我不管,以後介紹妳時,李玄都是秦素的手下敗將。”
  李玄都挪動身子,輕輕抱住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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