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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棧

莫問江湖

歷史軍事

有間客棧,四四方方,二層小樓,旗在中央。 這面邊緣已經破爛不堪的大旗掛在壹根高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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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觀其行

太平客棧 by 莫問江湖

2021-12-19 21:22

  所謂“神境通”,又名“神足通”,即為自由無礙,隨心所欲現身之能力。
  換而言之,得到此神通之後,便等同學會了天底下最為高明的輕身功法,大成之後,可日行千裏,踏水無痕,任妳“血影幻身”還是“素女履霜”,都比之不及。而且“神足通”還是壹種絕佳腿法,若是以腿應敵,千鈞大力盡在其中,踏山裂石也是等閑。
  當然,以現在裴玉的境界而言,只是初見端倪,還不到這等地步,不過等他嫻熟壹些之後,飛奔如馬匹,飛檐走壁還是不成問題。
  李玄都倒是沒有瞞著裴玉,直言相告道:“此法妳已經初窺門徑,以後要做的就是勤加修煉,其中神妙,妳自會知曉。”
  裴玉滿臉都是遮掩不住的激動和興奮。
  被景仰的李大哥肯定是其壹,其二則是他在心底冒出壹個念頭,我他娘的難道是百年不遇的練武奇才?
  李玄都起身來到窗口位置,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日落西山,想來明日才能動身,說道:“這套口訣出自靜禪宗,打打殺殺還在其次,除了修煉所得神通之外,也更側重於養氣養神,以此為根基,修煉其他功法,則事半功倍。”
  裴玉聽到這個,想了想,便覺得要跪下拜師才行。
  不過李玄都卻是壹揮袍袖,以氣機將他的雙膝托住,使其跪不下去,微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妳就別跪了,若是謝我,抱拳即可。如果是拜師,也不是時候,因為我另有師承,其中牽扯著許多幹系,若是妳拜我為師,便會成為許多人的眼中之釘,我如今自保尚可,卻是未必能顧及到妳,妳還是不要牽涉其中為好。”
  被看穿心思的裴玉有些赧顏,然後畢恭畢敬地抱拳行禮。
  另壹邊,裴舟放走了那位身上還插著“鎖神釘”的小公爺曹建德,剛好遇到了似乎有心事的孫女裴珠,爺孫二人便在客棧後園的兩條石凳上對坐。
  老人緩緩說道:“妳不願玉兒練武,這壹點爺爺知道,也理會得。可如今的世道不壹樣了,正如玉兒先前所說,在這個亂世之中,僅僅是壹肚子聖人文章,且不說能不能治國平天下,怕是連保存自身都做不到,那還談什麽拯救天下蒼生?所以我的意思是,玉兒喜歡練武,便讓他去練,若是真有不可挽回的那壹天,玉兒好歹還能遠走江湖,總要好過跟著我這個老朽壹起陪葬。”
  聽到這兒,裴珠已經是臉色蒼白,她剛要說話,就見裴舟擺了擺手,接著說道:“至於那位李公子,我已經大概猜出了他的來歷,不得了啊,真的不得了,沒想到他還活著。本以為當年帝京壹場大變,他已經死在了那場大亂之中,看來還是吉人自有天相。”
  裴珠終於忍不住問道:“那位李先生到底是誰?”
  裴舟平淡道:“他不是已經說了嗎,他姓李,名玄都,字紫府,妳說是誰?”
  裴珠壹怔,隨即失聲道:“紫府劍仙?”
  說到這兒,她下意識地以手掩口。
  裴舟緩緩說道:“妳最喜歡讀書人,那我問妳,近百年以來,天底下的讀書人中,才學最高、誌向最大、德行最優的是誰?”
  裴珠壹時不知爺爺此言何意,只能搖了搖頭。
  老人眼底掠過壹抹失望,嘆息道:“那我告訴妳吧,是曾經的內閣首輔張肅卿,他出任的首輔的時候,看似光鮮的大魏朝已經是壹座四面漏風的破房子,所以前任老首輔才會自稱是壹個裱糊匠,無非是哪裏漏了補哪裏,可張肅卿用了十年的時間便實現了武德中興,可謂是扶大廈於將傾,挽狂瀾於既倒,妳說他才學高不高?若僅是如此,那張肅卿就只是壹代名相,已然功成名就,若是激流勇退,青史留名便成定局,可他卻選擇不退,明知萬丈刀山在前,仍舊要求萬世治安事,誌向大不大?縱觀張肅卿平生,大權在握,壹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有結發妻子壹人,清廉自守,德行優不優?”
  裴珠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老人望著裴珠,輕聲道:“當年張肅卿待李紫府如何?是當作弟子的。張家公子張白圭又是如何待李紫府的?是當作知交的。更不用說張家小姐張白月了。就連張肅卿都如此看好這位李公子,妳覺得他會是壹個只懂得打打殺殺的粗蠻武夫嗎?而且妳也不要忘了,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當年那些稱頌張肅卿的讀書人如今還有幾個?可偏偏是這個武夫,還記得張相的恩情,時至今日,仍是矢誌不移,妳覺得這樣的江湖武夫比起那些所謂的文人士子,又差在哪裏?僅僅是不會吟詩做對?不懂那些文人風流?”
  裴珠啞口無言。
  老人感慨道:“救亡天下,靠的不是嘴。聽其言而觀其行,最重要的還是如何去做。整日坐而論道,不切實際,豈不是正應了那句話,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壹死報君王。若是真敢去死也就罷了,好歹能激勵後人,就怕是臨危壹死水太涼,到頭來還是做了那二臣賊子。”
  裴舟眼圈微紅,道:“可爺爺妳也說過,心懷利器則殺心自起,若是裴玉開始練武,難保不會與人爭強鬥狠,正所謂善泳者溺,到時候裴玉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老人平淡道:“以我們如今的處境的而言,難道我們老老實實做人,那些人就會放過我們嗎?”
  女子欲言又止。
  裴舟平靜道:“妳的這些道理,放在太平盛世是沒有錯的,畢竟千金之子戒垂堂。可如今已是亂世,不管妳是千金之子,還是泥腿子,都已經在危墻之下,所以在這個時候,再去說什麽不立危墻之下,都已經不合時宜了。”
  裴珠坐在石凳上,怔然無言,不知該如何反駁。
  裴舟卻是獨自起身離去。
  裴珠擡起頭看著爺爺離去的背影,有些六神無主。
  二樓,李玄都站在窗前,看著樓下園中孤苦伶仃的女子,神情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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