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客棧

莫問江湖

歷史軍事

有間客棧,四四方方,二層小樓,旗在中央。 這面邊緣已經破爛不堪的大旗掛在壹根高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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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五章 永安宮中

太平客棧 by 莫問江湖

2021-12-19 21:22

  壹夜時間,轉眼而過。第二日清晨,顏飛卿、宮官等人相繼下樓,與秦不二等人互相見禮。
  寧憶則獨自坐在門外醒酒,壹手捂著額頭,問道:“我昨晚喝了多少?”
  站在他旁邊的李玄都伸出兩根手指。
  寧憶問道:“兩壇?”
  李玄都嘆氣道:“準確來說,是兩缸,客棧的存酒都被妳們兩個喝完了,真乃海量也。”
  寧憶晃了晃腦袋:“難怪我覺得自己就像從酒裏撈出來的壹樣。”
  李玄都道:“昨晚妳和石無月鬥酒,石無月先手作弊,通過‘移經錯脈’之法將酒逼出體外,後來妳也有樣學樣,弄了壹地酒水,妳們說是喝了兩缸酒,起碼有九成的酒是被妳們浪費掉了。”
  寧憶捂著腦袋:“這麽多酒,足夠喝死壹頭牛了。我都不記得上次如此肆無忌憚地喝酒是什麽時候了。”
  李玄都的神情有些復雜。秦素嘴上說不管他,可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滿屋酒氣,秦素就變了口風,說酒這種東西,百害而無壹利,什麽喝酒喝出了瀟灑意味,喝出了大風流,都是胡說八道,喝酒之後醉態百出,出醜還差不多,不喝才是好事。李玄都自然唯唯諾諾,點頭應是。
  寧憶沒有運轉氣機驅散酒意,只是依靠身體自行化解,還有些享受這些宿醉的感覺,問道:“石前輩呢?”
  李玄都指了指韓月身後背著的那口大箱子。
  寧憶了然,站起身來,往客棧二樓行去,再回來時,已經換了壹身幹凈衣衫,身上的酒臭被壹掃而空。
  壹行人在略作收拾之後,繼續動身趕路。
  此時距離白帝城只剩下不足四百裏。
  ……
  白帝城,永安宮。
  此地位於白帝城中地勢最高的永安山上,在此可以輕易眺望城外情況,極為適合督戰指揮,當年大名鼎鼎的蜀國先主也是病逝於此,留下了白帝城托孤的千古佳話。
  如今永安宮成為了青陽教的總壇,也是天公將軍唐周的居處。
  在永安宮深處有壹座空曠大殿,殿內懸掛著各色輕紗,殿內的地板上、穹頂上、梁柱上、墻壁上貼著各種符箓,符箓閃爍著金色光芒,使得整座大殿變得金光熠熠,好似滿堂貼金。
  在大殿正中位置,還有壹座石門,說是石門,其實只有壹個以長條石塊砌成的門框,類似於壹個牌坊的物事,在兩根支撐石柱上刻滿了各種晦澀符箓雲紋。
  “牌坊”的最上方刻著四個大字:“天光開鑒”。
  此時這座“牌坊”前站著壹名女子,披頭散發,光著雙腳,披著法衣。她的右手握著壹柄七星法劍,劍分兩面,壹面黑色,壹面白色,劍柄位置則是被塑造成壹個陰陽兩魚的形狀,在劍首位置更是鑲嵌了壹塊奇異玉石,仿佛壹只碧色眼睛,閃爍不停。她的左手則握著厚厚壹沓符箓,不斷有符箓從她手中飛出,卻不落地,而是自行懸浮半空,圍繞著她緩緩轉動。
  待到女子手中的符箓全部散盡,忽而有風平地而起,將女子的法衣吹得獵獵作響,壹頭青絲瘋狂亂舞。
  這便是方士與武夫的區別,若論正面交手,方士如果沒有各種法寶,根本不是武夫的對手,可方士的用途卻是更廣,若是換成壹名武夫在此,就算是天人境大宗師,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建成壹座永固的“陰陽門”。
  隨著女子以手中法劍指向“牌坊”,懸停於身周的符箓悉數飛向“牌坊”,“牌坊”的“門洞”中隨之生出壹片藍色光幕,仿佛是壹面水幕,波光粼粼,然後就見壹道黑影從“水幕”中浮現,似要通過這道門戶跨越數千裏的距離,直接來到此地。
  在女子不遠處,披甲的天公將軍唐周扶刀而立,臉色凝重。
  下壹刻,那道黑影完全破開藍色的“水幕”,不是人,而是壹口漆黑的棺材,棺材表面黑亮光滑,繪著各種詭異圖案,似是人形,又扭曲猙獰。
  棺材懸浮於半空之中,好像被人從後面壹點點推出藍色的“水幕”,隨著棺材的出現,整座大殿的溫度驟然降低,原本這座偏殿就比外面陰冷許多,此時更是變得陰寒刺骨。當棺材全部離開“水幕”之後,轟然落地,壹瞬之間,壹圈濃重的煞氣自棺材的縫隙之中逸散開來,猶若實質壹般,若不是這座偏殿中已經提前布置好了各種符箓,僅僅是這些煞氣便足以籠罩整座永安宮。
  至於女子和唐周,因為境界修為高絕,又有殿內的符箓壓制煞氣,卻是不怕這些。
  唐周邁開腳步向棺材走去,只是因為煞氣彌漫的緣故,他的腳步卻是格外沈重,渾然不似壹位天人無量境大宗師該有的樣子,每壹步落下,都會激起壹圈肉眼可見的氣機漣漪,身上的甲胄也隨著他的動作嘩啦作響。
  當唐周走到棺材前的時候,他的甲胄上已經被覆蓋了壹層白色寒霜,他對此無動於衷,緩緩開口問道:“這是什麽?”
  女子正是上官莞,因為施法的緣故,臉色微微蒼白,她收起手中法劍,回答道:“這便是我許諾給將軍的東西,可以幫助將軍破開現在的瓶頸,直達天人造化境。”
  “哦?”唐周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不置可否道:“看這樣子,是地師借花獻佛,拿了皂閣宗的東西。”
  上官莞微笑道:“不管它以前屬於誰,從現在開始,它只屬於將軍壹人。”
  唐周“呵”了壹聲,聽不出到底是嘲諷還是認可,又問道:“無道宗的‘麒麟血’會使人狂性大發,不知這樣物事會有什麽隱患?”
  上官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將軍不妨先看壹看裏面的東西,然後再下定論不遲。”
  唐周輕哼壹聲,微微壹晃,將覆蓋在身上的寒霜悉數震碎搖落,然後伸手按照棺蓋上面,緩緩壹推。
  隨著棺蓋的滑動,棺材中到底盛放了什麽也終於真相大白,竟然是壹名女子,花容月貌,除了皮膚沒有血色之外,與尋常女子無異,好似壹個病美人正在沈睡。
  唐周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悅,說道:“又是這壹套,養鬼胎?我可不是藏老人。”
  上官莞搖頭道:“請將軍放心,絕非如此,她其實不是人。”
  “不是人?”唐周微微壹怔:“那是什麽?”
  上官莞道:“她其實是壹只修煉有成的狐妖,已經能夠化成人形,後來被正壹宗道士以‘五雷天心正法’打成重傷,瀕死之際,被地師救走。天雷乃是妖物克星,地師也無法救她,只能以陰陽宗的‘陰陽逆轉’之術將其保持在假死狀態,然後委托藏宗主以皂閣宗秘術將其封存,使其身軀不朽。”
  唐周點了點頭,臉色稍緩,道:“那我該做什麽?”
  “地師之所以救她,並非地師慈悲心腸,而是因為妖物死後,妖丹會迅速枯萎,就如人老珠黃,難以保存,所以地師才會吊住她的性命,使其體內妖丹不至於枯萎,為的就是今日。”上官莞道:“至於用法,也很簡單,將軍剖開她的胸腹,取出她體內的妖丹,直接服下也可,輔以其他藥材煉成丹藥也可,全憑將軍喜好。”
  唐周聞言發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刀。
  在這個陰寒刺骨的大殿之中,冰冷的刀光又平添壹分寒意。饒是上官莞,也有了壹絲涼意,壹個男人,可以看著同胞兄弟去死,也可以對美色無動於衷,這樣的男人,心有多狠?
  唐周在動手之前,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吟了壹首本朝太祖皇帝的詩:“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山僧不識英雄漢,只憑曉曉問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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