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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棧

莫問江湖

歷史軍事

有間客棧,四四方方,二層小樓,旗在中央。 這面邊緣已經破爛不堪的大旗掛在壹根高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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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七十九章 端倪初顯

太平客棧 by 莫問江湖

2021-12-19 21:22

  江湖上殺人,無非三種原因,為情,為仇,為利。
  牝女宗與錢家沒仇,如果說殺錢壹白還能勉強說得上是情殺,那麽殺錢玉龍就壹定是為了利。
  李玄都最大的疑惑是,利從何來?
  如果說牝女宗、道種宗、無道宗支持錢玉樓,是想要讓錢玉樓接掌錢家,從而謀求錢家的家財,如今錢玉樓已死,她們縱使殺了錢玉龍,又從何處著手?
  李玄都輕聲問道:“盛供奉,範供奉,李某有壹事想要請教,還望兩位能夠不吝解惑。”
  盛子寬和範振嶽對視壹眼之後,由盛子寬開口道:“李先生但講無妨。”
  李玄都道:“依兩位看來,錢兄不幸身故之後,誰最有可能接任錢家的家主大位?”
  盛子寬略微沈吟了壹下,道:“錢家家主壹向都是出自長房大宗,如今的長房中人就只剩下大長老和錢錦兒錢長老了。大長老年事已高,而且長老堂的大長老之位也是極為重要,不遜於家主,所以不太可能再去出任家主之位,如果大長老打定主意要讓大宗長房守住家主之位,那麽錢錦兒長老便是最合適的人選。”
  範振嶽點頭道:“大公子還留有壹個遺腹子,若是讓錢錦兒長老先暫代家主之位,待到小公子長大成人之後,再把家主之位交還回去,也不是不行。”
  李玄都問道:“這位錢大家可曾與牝女宗有過什麽來往?”
  “沒有吧?”盛子寬遲疑道:“從未聽說過錢長老與牝女宗有什麽往來,只聽說她與荊楚總督關系非同壹般。”
  範振嶽同樣搖頭道:“的確是從未聽說過。”
  李玄都沈思片刻,道:“就請兩位先去向大長老復命,李某還有其他事情。”
  兩人點頭應下:“李先生請自便。”
  ……
  長老堂,壹場議事下來,雖說還未徹底敲定,但是也已經八九不離十,其他幾位長老固然心有不甘,卻也無法可想。
  議事結束之後,大長老仍舊是安穩不動地坐於祠堂之中,其余八位長老則是陸續離去,唯有平最早離去的錢錦兒這壹次卻走到了最後。
  此時的錢錦兒沒有即將得掌錢家大權的誌得意滿,反倒是顯得心事重重。
  老人和藹微笑道:“錦兒,妳怕了?”
  錢錦兒恭敬道:“回老祖宗的話,的確是怕了,畢竟錦兒從未想過自己會走到如今的位置。”
  老人笑道:“知道怕就好,人若是失了敬畏之心,便容易自取其禍。就拿玉龍來說吧,他說趙世憲大逆不道,可他呢?就公然坐在總督衙門的大堂上,讓三司衙門的主官侍立壹旁,這是幹什麽?這是初顯跋扈之相,所以他也是合該遭此劫難。”
  錢錦兒沈默不語。
  老人從輕輕撥動手中的白玉流珠,繼續說道:“不過也不要過於畏手畏腳,錢家的擔子,是在家主的肩上擔著,若是家主都支撐不起自家門戶,那錢家又如何在世間立足?”
  錢錦兒道:“大哥還有玉龍之死,頗為蹊蹺,老祖宗是不是……”
  老人撥動手中流珠的動作壹停,道:“這件事我已經委托旁人去查,我也相信那人能給我壹個滿意答復。”
  錢錦兒猶豫了壹下,終究沒有說話。那個追查此事的人是誰,老祖宗如果願意說,自然會說,如果老祖宗不願意說,那就壹個字都不會透漏。
  老人感慨道:“錢家這些年來經歷了無數的風風雨雨,比這更兇險的時候也有,可錢家還是挺過來,所以不管是邪道十宗也好,還是正道十二宗也罷,都不必怕,該怎樣應對就怎樣應對。”
  錢錦兒恭敬壹禮:“錦兒記下了。”
  老人揮了揮手:“去吧,回去之後好好想壹想,到底該怎麽做。”
  錢錦兒緩緩退出祠堂。
  出來祠堂之後,錢錦兒登上馬車,往自己的住宅行去。錢家最重要的地方有兩處,壹處是錢家大宅,此乃家主居住的地方,壹處是錢家祖宅,也就是錢家大長老長年居住的地方,這兩處相距不遠,都在南城之中,而其他錢氏族人則是各自分散在金陵城的各處,錢錦兒便獨自居住在北城的壹座獨棟小院之中。
  小宅不大,位置也偏,平日裏少有人來,只是當錢錦兒下車時,卻發現在宅邸前立了壹人,明明是壹身文士裝扮,卻偏偏在腰間懸掛了壹柄長刀。這讓錢錦兒沒來由地想起壹句詩:“將軍未掛封侯印,腰下常懸帶血刀。”
  錢錦兒在微微錯愕之後,掛上平日裏的端莊笑容:“李公子可是在等我?”
  來人正是李玄都,他望著錢錦兒,道:“有些事情想要向錢大家請教。”
  錢錦兒看了眼李玄都腰間的“冷美人”,道:“李公子請入府再談。”
  李玄都點了點頭。
  錢錦兒揮手示意車夫先行離開,然後她親自領著李玄都走進這棟宅邸。
  宅子不算太大,與氣勢恢宏的錢家大宅相較,更是相差不可以道理計,不過在精致程度上,卻是毫不遜色,可見主人也花了不少心思,是實實在在地將此地當作壹處長久居處來經營。
  兩人分而落座,有丫鬟奉上香茗,然後便被錢錦兒打發出去,使得屋中只剩下她和李玄都兩人。
  李玄都沒有去碰蓋碗,只是望著錢錦兒:“如果在下所料不錯,錢大家應是要成為新壹任的錢氏家主了。”
  錢錦兒皺了皺眉頭:“李公子要說什麽。”
  李玄都道:“我想請教錢大家,對於錢兄之死,是否別有隱情,或者說,錢大家是否早就知情?”
  錢錦兒的眉頭皺得更深,語氣中也多出幾分不悅:“李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懷疑我害死了玉龍不成?”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李玄都道:“我只是在想壹件事,錢兄死了之後,誰得益最大?不是邪道中人,不是江南總督,也不是已經死了的錢玉樓,更不是我李玄都,而是有望成為第壹位錢家女家主的錢大家。”
  錢錦兒臉色已經變得冰冷,“說到底,還是懷疑我與錢玉龍之死有所牽連。”
  李玄都搖頭道:“蚌鶴相爭,漁翁得利。可蚌鶴之所以相爭,卻與漁翁無關。”
  錢錦兒稍稍加重了語氣:“李公子,妳是名震天下的用劍大家,我素聞劍客出劍,從不拖泥帶水,人如其劍,李公子有話就請直說行不行?”
  李玄都道:“那我就從頭說起。”
  “請講。”錢錦兒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李玄都直言道:“我查驗了錢兄的屍首,發現他是被人以五指刺穿胸膛,最後死於‘玄陰劍氣’之下,而江湖上會用‘玄陰劍氣’的只有兩家,壹家是陰陽宗,壹家是牝女宗。不過陰陽宗使用‘玄陰劍氣’通常會用兵器,唯有牝女宗才會用手掌五指,而且在錢兄身死之後,他的外室柳玉霜便不見了蹤跡,聯想到她是女子之身,所以我認為,殺害錢兄之人,是牝女宗中人。”
  “牝女宗?”錢錦兒的眼神中掠過壹抹異色,加重了語氣,“僅僅憑借壹個柳玉霜就推斷是牝女宗所為,我也是女子,所以李公子也懷疑我是牝女宗的人了?”
  “當然不是。”李玄都稍稍加重了語調:“我剛才問的是,錢大家是否對此事知情?而不是指責錢大家參與了此事,請錢大家務必分清,不要混淆。”
  話說到這個份上,錢錦兒也不能繼續指責李玄都什麽,她收起了臉上的冷意,態度緩和了許多,輕聲道:“紫府劍仙不愧是紫府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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